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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请你参与我的冬天》 又一次被王君兰催促回去,徐念溪没说话,只起了身,把她没有吃一口的饭菜放进冰箱里,回了卧室。等她再出来卧室时,就听见王君兰在和人打电话,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她神情中难得带出几分笑意。
挂了电话之后,王君兰对徐念溪也没有之前的横眉冷对,相反还愿意让徐念溪照顾她,还让她把饭菜重新热热,她想吃。
一个星期后,王君兰的身体总算好了点,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见状,王君兰又开始催促她,让她赶紧回去,说小程现在正好在家,她回去的话,刚好可以见到小程。
徐念溪愣了瞬,抬头看王君兰:"小程?"
“对。”王君兰笑眯眯的,“这些天我不是一直在和他打电话吗。他说,他去出差去了,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我,但有你在,他很放心。”
徐念溪回了卧室,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给程洵也发消息:谢谢。
程洵也很快回复了:不用谢。
就三个字。
看不出其他东西,徐念溪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等手机屏幕自动黑了,才慢慢地收回视线。理智知道,她这样做是最好的。她这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像王君兰一样,把别人扎得满手是血。她宁愿被扎的人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是程洵也。那么好的程洵也,她希望他未来快乐美满,人生处处是惊喜。
可情感上,做不到这么理智。她依旧希望并渴望,和程洵也有关的一切。也依旧希望并渴望,那些惊喜和她有关。
半个月的请假彻底过去了,王君兰重新开始上班,徐念溪也再去了振荣。一天的工作结束,徐念溪搭乘地铁,去了程洵也的房子。她进来时,程洵也正好在。
他穿了件黑色长袖,领口很大,露出锁骨,见到她,愣了一瞬,很快就回复正常。正常像是见到了一个关系半生不熟的朋友。和她打了声招呼,嗓音寡淡:“好巧,你回来了。”
徐念溪反倒不适应起来,几不可闻地愣了下,和他交代:“我这次来是想拿点衣服,我妈还需要我照顾一段时间。”这当然是假话,而且一段时间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日期。但程洵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也不在意,只说:“好。你拿。”
说完,他也不留在客厅,而是直接回了卧室。转眼之间,客厅只剩下徐念溪一个人。
她在客厅磨磨蹭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干什么,有些茫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卧室。把卧室里该拿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收好。于是原本被塞得很满的卧室,一下子变得空荡了不少。
徐念溪拎着行李袋,出去时,客厅还是没人。这会有些晚了,客厅灯也没开,只有一点火烧云通过落地窗渗透进来。黑暗中透着几分朦胧的光亮。又安静又漫长。
徐念溪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对着空气,用气音说了句“那我走了”。
直到彻底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程洵也才把眼罩丢了,起了身。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看着楼下那个几不可闻的小点,一点一点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他的眼中。
徐念溪提着个行李袋回来这事,王君兰刚开始是不知道的,但有次她推开徐念溪的房门,看到了徐念溪没处放,只能放在过道的行李袋。
等徐念溪下班回来,就在客厅看到了正寒着脸坐在沙发上的王君兰。王君兰脸色不好,开口就是质问:“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在家待多久?怎么连行李袋都拿回来了?这里可不欢迎你。”
徐念溪已经想好了托词:“没有准备待很久,等程洵也出差完,我就回去。”
听她这么说,王君兰脸色才好转了一点。徐念溪没再和王君兰说什么,而是出了门,在中介的带领下,看了几间振荣附近的出租房。振荣毕竟地方偏远,附近的房价不贵,两室一厅的整租也只用五百一个月。
看了几间,徐念溪都没看好。约了明天再看,徐念溪返回的时候,约了鲁惟与吃饭。
鲁惟与很快就到了,看到徐念溪就叹气。“溪溪,你又瘦了不少。”徐念溪笑了笑:“可能是这段时间,照顾我妈,有点累到了。”
鲁惟与看着她欲言又止。徐念溪没再看鲁惟与,而是低头看了菜单。点好菜,她们就这样,鲁惟与时不时用难以言说的眼神盯着她。徐念溪一概当没看到。
等吃过饭,徐念溪和鲁惟与往外走。走到附中附近时,抬眼的瞬间。正好看到了程洵也。他一身黑,带着顶鸭舌帽,还带了口罩。
从未有过的低调,似乎是感受徐念溪望过来的目光,他抬眼往这边看过来。见是徐念溪,他隔着距离,点了下脑袋。当做打招呼,然后继续往前走。转眼之间,就没了人影。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过,短暂地出现在她面前,又很快离开。快得好像她在做梦一样。
徐念溪愣了好半天,才怔怔地收回视线,心绪难言。好像在惆怅,好像在悲伤,又好像觉得恍然。旁边的鲁惟与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们谁都没说话,往前走。告别鲁惟与,徐念溪坐上地铁。
时间不早了,地铁车厢没有多少人,徐念溪找了最后的位置,靠在地铁壁上,蹲下。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外套,传到她身上。
身上好像一点温度都没有,她缓了会儿,抬起头,拿了手机出来,搜索离婚程序。字打了两遍,才打出来。只是在页面跳转出来前一秒,徐念溪心跳得厉害,窒息感浮起,她不敢看,抖着指尖给关掉了。
深呼吸几口气,那种难言的心悸感才消散。她知道这样不好,是在耽误程洵也,也不和他说明白。可是她不舍得,也没有勇气,主动和他说再见。
王君兰下班回来时,徐念溪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见她准备回去,王君兰笑了,交代道:“终于要回去了。以后记得和小程好好过日子。”徐念溪没应声。只把行李袋,一点一点拎下楼。
新租好的房子,在振荣附近的筒子楼里。两室一厅,房子很老。所以房租也比正常价位便宜,一个月便宜五十块。
徐念溪把房子打扫了一遍。那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还没吃饭,随便去楼下买了点什么吃。
吃过以后,徐念溪回到房子里。没开灯。新租的房子偌大又空荡,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红色实木家具在黑夜中像一个个怪诞而恐怖的情景。只听到黑暗里,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是这个世界的一点点几不可闻的萤火。
无人在意。可能某天,死在这里,似乎也无人知道。但这是她活该。
因为她比之前住得近,徐念溪到达振荣更早了一点。姜颂有次特意天还没亮,就过来了,然后在振荣看到了徐念溪的身影。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日出,一点一点攀升,神色愣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颂打开灯,笑:“当当当当,被我抓到了吧,我就纳闷你最近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说完,姜颂看了眼手机,眼睛睁大:“不是吧,溪溪姐!这才凌晨五点半。”
徐念溪收回视线,看着姜颂笑了下:“一日之计在于晨嘛。”姜颂嘀嘀咕咕的:“再怎么在于晨,也不能起来这么早吧,你到底睡觉了没啊。”
时间就这么过。某个有些炎热的午后,徐念溪莫名其妙地惊醒,在无端的恐慌中,浑身出了很多汗,心跳得快要喘息不过来。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找了程洵也的微信。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语句已经打好了,她却不敢输过去,愣愣地看着起了很多水雾的手机屏幕。她愧疚于这么长时间的耽误他,又害怕他可能发过来的冷淡话语,更恐惧于他可能会提出的离婚。
她从来不是个坦荡的人,所以任何处理不了的问题都会拖到最后一秒。好像这样之后,问题能变小,或者变不见。
可是,事实上,从来都没有变过。变得只是她日复一日增加的胆怯和恐惧。从之前很小一个黑点,到现在,偶然一看,已经几层楼高的巨大黑影。让她想一想,就更加恐惧,更加害怕。
可恐惧害怕,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那个午后,徐念溪在手机上,搜索了很多遍,离婚手续。打开一个页面,很快又关掉。关掉又打开。
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遍。她不想看,可积累下来,还是能知道,离婚程序到底是怎么样的。
窗外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带着一点铁锈味道。徐念溪才发现她脸上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糊了满脸。
徐念溪起身,到卫生间,透过开裂了的镜子,看清她的脸。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没哭了,只有眼圈有点红以外,看不出任何异色。好像,她什么都没干,只是被风迷了眼。没什么大不了。
徐念溪深呼吸一口气,有点释然,再过一段时间,她可能想起这个事,应该不会有情绪波动了,然后就能坦然地,和程洵也说这个事儿。
可理智这么想,情绪上还是有点难受,像什么很小的东西堵在胸口,因为体积不太大,所以她可以忽视。可也是因为体积不太大,所以她难以拿出来,更难以说出口。只噎在胸口,伴她度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