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徐蓉篇·追妻火葬场

作品:《心机美人

    喜庆的新房内,一对龙凤喜烛正静静地燃着。


    徐蓉端坐在床沿,双手叠放在膝上,微颤的指尖透露着心底的不安。


    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心跳急促而清晰。


    许是看出了她的忐忑,婢女倚翠温声劝道:“姑娘,您都饿了一天了,要不还是先吃两块点心垫垫吧?”


    熟悉的嗓音并没能缓解徐蓉紧张的情绪,只见她摇了摇头,婉拒了倚翠的好意。


    “我吃不下……”


    拜完堂后,她就被喜婆扶进了新房,可等了许久,新郎也没有过来。


    头上的凤冠分外沉重,直压得她脖颈发酸。可新郎不来,她便不能乱动。


    漫长的等待后,徐蓉渐渐有些坐不住,犹豫再三,还是心乱如麻地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倚翠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心中同样焦灼:“好像快到戌时了。”


    论理,姑爷早就该来了。便是不来,也该使个婆子来问膳。可眼下夜色已深,宴席怕是都要结束了,他却还是没有现身。


    “戌时……”徐蓉轻声低喃,喉间涌起了一股酸涩。


    明明是他自己上门求的亲,为什么还要在大喜的日子如此怠慢她?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她心绪不宁、神思迷乱之际,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徐蓉心弦一颤,慌忙坐直身子。下一刻,紧闭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推了开来。


    倚翠低头唤了一声姑爷,便乖觉地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后,脚步声渐渐逼近,徐蓉紧张地绞着手指,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蒙在头上的盖头就被一把扯了下来。


    徐蓉压下心中的慌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徐蓉。”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徐蓉心口一滞,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是太过紧张,徐蓉并未留意到他话里的冷淡,只羞怯地抬起头来。


    昏黄的烛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庞上,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朦胧又柔和。


    他本就生的丰神俊朗,穿上喜服之后,更显得英姿勃发。


    徐蓉睫羽一颤,羞赧地唤了声“夫君”,两颊不由得微微发烫。


    “既入了陈家,便要守这里的规矩。虽不至规行矩步,却也要谨言慎行。内宅之事有母亲管着,你只需从旁协助,不可自作主张。”


    听着他冰冷疏离的嗓音,徐蓉不由得眸光一震。


    不等她抬眸,陈愿就冷声说道:“我公务繁忙,不会整日留在府里。你若有什么事,尽可去找母亲。”


    见她默不作声,他语气微顿,似在斟酌言辞:“我既娶了你,自然会给你少夫人应有的尊荣。可你若心存妄念,那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这一番冷漠的告诫听得徐蓉莫名其妙。只见她错愕地抬起头,眼底交织着迷惘和惊惶。


    “你……你不喜欢我……”


    “是。”陈愿目光冷硬地直视着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没有半分怜惜。


    徐蓉心口一紧,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捏紧指尖,屈辱地问道:“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上门求亲?”


    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陈愿的眼底划过一抹讥诮:“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好好做你的少夫人就是。”


    听着他轻蔑的讥讽,徐蓉又惊又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对上她委屈的泪眼,陈愿心口一紧,忽然有些不忍。


    “回去问你父亲吧!”


    说罢,他冷硬地转过身去,沉默地踏出了新房。


    望着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徐蓉眼眶一热,瞬间落下泪来。


    ***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面对这样的屈辱,徐蓉却只能咽泪装欢。


    去敬茶的路上,她和陈愿并肩而行,却谁也没开口说话。


    她情绪紧绷地敬完茶,却惊讶地发现,公婆远比她想的要好相处得多。


    公公通情达理,婆婆性情和善,两位小叔也都以礼相待,唯独陈愿对她疏离冷淡。


    午后,婆婆杨氏悄然而至,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欢喜。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现在可好,有你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媳妇,往后那爷几个再惹我生气,我也能有个倾诉的地儿了。”


    看着婆婆雀跃的眼神,徐蓉只能尴尬地垂下眼眸。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杨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方才我也骂过愿哥了,往后他若再让你受委屈,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听着她仗义的言论,徐蓉面上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


    “愿哥什么都好,唯独性子倔。过些时日等他想通了,自会好好待你的。”


    杨氏的宽慰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徐蓉的焦虑,让她不再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闲谈中,她惊喜地发现,自己与婆婆竟分外投缘。


    杨氏离开后不久,陈愿身边的小厮便传来了口信,说他晚些时候过来用膳。


    因为这一句话,徐蓉冷寂的心再次萌生了希冀。


    通过打听来的消息,她按照陈愿的喜好,精心地准备了一桌酒菜。可天都黑了,陈愿也没有露面。


    “小姐,饭菜都快凉了,要不奴婢还是去前院问问吧。”


    “嗯。”徐蓉极力克制心底的焦灼,沉闷地点了点头。


    见状,倚翠擦了擦手,转身便要出门。可她刚走到门前,就撞见了前来传讯的小厮东生。


    “少夫人,公子临时有事出去了,晚膳不能陪您一块用了。”


    看着东生低垂的眉眼,徐蓉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地捏紧了掌心。


    “我知道了。”


    东生离开后,倚翠心气难平地抱怨道:“姑娘等了这么久,大公子可好,说出门就出门,害您白等了一场。”


    徐蓉缓缓松开手心,心中的期盼早已碎了一地。


    看着满桌的菜肴,她唇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


    他都说了不喜欢她,她怎么还傻乎乎地怀着期待。


    “把菜都收了吧。”


    “姑娘……”见她蓦然起身,倚翠呼吸一紧,眸中满是忧虑,“您还没用膳呢……”


    “我吃不下。”徐蓉眼睫低垂,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


    夜色渐渐深沉,沐浴过后,她坐在铜镜前,沉闷地涂着香膏。


    昨夜她追问陈愿为何要娶她,他却冷漠地让她去问父亲。


    可父亲早在两年前姚瑾被春杏的母亲毒杀后,就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去了临安,数日前才匆匆回京。


    她实在不明白,这桩婚事和父亲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陈愿是被他逼迫才会上门求娶?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她蹙眉沉思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她沾了香膏的手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去,却正巧对上了陈愿那双冷淡的眼睛。


    “你……”她心口一滞,拘谨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眼底的惊异,陈愿唇角一扬,溢出一抹讥嘲:“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什么意思?”徐蓉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你在我面前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一转身就告到了母亲面前。徐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他嫌恶的眼神,徐蓉越发觉得心碎屈辱。


    “看来我昨晚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一把扯住徐蓉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拉到了床前。


    “你要干什么?”被压在榻上时,徐蓉的面上满是惊恐,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推不开他结实的双臂。


    望着她惊惶不定的眼神,陈愿冷哼一声,眼底闪动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厌恶的便是爱耍心机的女子。”


    说罢,他伸手扯落帷帐,毫不怜惜地拽开了她本就松垮的衣襟。


    长夜漫漫,红烛垂泪。


    飘摇的拔步床上,徐蓉恐慌地承受着他强势的掠夺,眼底堆满了泪。


    望着那一双迷蒙的泪眼,陈愿心口一滞,蓦然生出不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压下心底的怜惜,冷硬地闭上眼睛。


    攻伐渐止,风雨将歇,望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陈愿心口一震,陡然生出了几分悔恨。


    纵然心中有气,他也不该这样对待初承雨露的妻子。


    她看起来那样柔弱,连哭都分外压抑。想到她的青涩,他懊恼地捏紧了指节。


    沉默片刻,他忽然起身下榻,叫来热水后就拧了帕子想要为她擦拭。


    可对上那双裹满恨意的眼睛时,他忽然僵住了手。


    “对不起!”


    这一声歉疚并未得到徐蓉的谅解,反而引发了更多的热泪。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徐蓉哭着推开他伸来的手,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去。


    看着她哭得发颤的双肩,陈愿的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自厌。


    他僵硬地放下帕子,默默地走出了新房。


    后来她在倚翠的协助下清理好了身子,可吹灭烛火后,她拥着锦被,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不知道陈愿为何要如此折辱她,却在泪水流尽后彻底放下了少女时期懵懂的爱恋。


    这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陈愿,她不该把自己困在飘渺的幻梦里。


    ***


    回门那日,一路无言。


    徐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迈着细碎的步子。


    陈愿于心不忍,几次想要扶她,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进了侯府之后,徐蓉回到了旧时的闺房香芙院,陈愿则被徐二爷叫去了书房。


    一番敲打后,陈愿冷着脸离开书房,却在转弯时遇上了在院子里赏花的三夫人云氏。


    陈愿脚步一顿,温声唤了句“三婶”。


    云笙笑着应下,低头对正在折花的女儿说道:“蓁蓁,快叫姐夫。”


    徐蓁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陈愿一眼,乖巧地叫了声“姐夫”,随后又拨弄起手里的花瓣。


    见状,陈愿眸光一敛,拱手便要告辞。


    就在他转身时,云笙却出其不意地叫住了他。


    陈愿脚步一顿,困惑地看向她:“婶婶还有什么事吗?”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婶婶请说。”陈愿眸光一敛,端正地站着。


    “你应该知道蓉儿喜欢你吧?”


    面对她探寻的眼神,陈愿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二房发生了很多事,蓉儿的性子也变得更加内敛,便是受了委屈也闷在心里不肯说。往后你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听着云笙恳切的请求,陈愿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应下。


    去香芙院的路上,想起徐二爷先前的告诫,他心中愈发烦闷。


    若不是他以舅舅的前程相胁,他说什么也不会求娶徐蓉。


    踏入香芙院时,倚翠正静静地守在门外。


    “夫人呢?”


    “夫人正在休憩。”


    “嗯”陈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进门时刻意放缓了步伐。


    徐蓉的闺房清幽雅致。没有繁复的装饰,却处处透着巧思。


    墙壁上挂着几幅墨宝,书桌上摆着精美的瓷瓶,香炉内燃着沁人心脾的果木香,矮柜上放着造型各异的泥人,瞧着分外温馨。


    他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拔步床。


    徐蓉侧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睡意深沉。


    陈愿静静地走到床前,看着那柔美的面容,心情莫名地沉重。


    乌黑的秀发散落在枕边,纤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极了停在花间的蝴蝶。


    他知道她生得清丽婉约,却从不曾仔细端详。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她过人的美貌。


    望着她沉静的睡颜,陈愿莫名地想起了她婆娑的泪眼。


    昨日翰林院的同僚出了些纰漏,他被临时叫去帮忙,好不容易忙完,一进门就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他误以为是徐蓉向母亲告了状,才会气愤地回到屋里。


    若不是气昏了头,他断然不会草率地与她圆房。


    如今伤害既成,悔恨已是无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她好些。


    想到此处,他眸光一柔,伸手替她掖好被角,而后默默地走到书桌前坐下。


    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字帖,他随手翻开,便看见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他翻看了几页便要合上,可就在这时,一张小像从字帖里掉了出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小像上的人。


    望着那熟悉的轮廓,他的心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徐蓉仰慕自己,早在三年前她及笄那日,他就清晰地知晓了这份恋慕。


    可当时他只想着科考入仕,于男女之情没有半分兴趣。


    他不仅没功夫听她倾诉爱意,更对她轻浮的举动心生厌弃。


    许是那时埋下的种子,这些年他对她一直怀有成见。


    如今做了夫妻,再看这份情意,他便有些说不出的苦恼。


    他捡起小像,本该顺手放回去,却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翻开了其他的字帖。


    每翻开一本,他总能找出徐蓉倾慕他的证据。


    有惟妙惟肖的剪纸,也有倾诉心声的诗句。


    就在他惊愕之时,一阵敲门声传入耳畔。他心弦一颤,慌忙将那些证据藏了回去。


    ***


    回去的路上仍是沉默无言。


    可不同于来时的冷漠,陈愿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察觉到他的反常,徐蓉眉心一紧,忍不住抬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这样闪躲。”


    对上她探寻的眼神,陈愿呼吸一滞,几次想开口,却都憋了回去。


    见他不肯直说,徐蓉眸光一敛,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漫长的沉默后,她忽然抬头看向陈愿。


    “我们和离吧!”


    陈愿心口一震,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想与你和离。”


    徐蓉平静地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犹豫。


    “你疯了吗?哪有刚成亲就和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对她平静的面容,陈愿心中翻搅着强烈的愤怒。


    “我要和离。”


    徐蓉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冷漠令他格外陌生。


    “你父亲千方百计的逼我娶你,你却要与我和离?你们父女俩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逼你的人是他,受害的却是我。”


    长久的压抑下,徐蓉的眼底也涌出了一股恨意。


    “既然相看两厌,那就各退一步。你与我和离,我向你保证,往后他不会再拿杨家的前程逼迫你。”


    澄澈的眼眸里再也瞧不见别的情绪,只剩下满满的疏离。


    面对这样的徐蓉,陈愿的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有些闷痛。


    她不是喜爱他吗?为何还能如此冷漠地提出和离?


    是他昨夜的无礼伤了她的心,还是她本就爱的不够深沉不够坚定?


    他摸不清徐蓉的心思,却本能地抗拒和离。


    “我绝不和离。”


    徐蓉愣了片刻,直到眼底的迷惘渐渐褪去,她才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


    “为何?”


    “婚姻不是儿戏。”


    “所以发现错了,就更应该及时纠正。”


    “你以为和离了就能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吗?”


    对上他氤氲着怒气的眼眸,徐蓉没来由的感到心虚:“我会补偿你。”


    闻言,陈愿溢出一声冷笑,他直勾勾地看着徐蓉,眼底满是戏谑:“你拿什么来补偿我?”


    徐蓉被他问的一愣,沉默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作为补偿。”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陈愿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暗。


    徐蓉并未察觉他狂烈的怒气,仍急切地恳求:“只要你肯放手,我会竭尽所能地弥补……”


    她话还没说完,陈愿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夺了我的自由,便该用你的来换,这辈子,我绝不会与你和离。”


    “你为何如此执拗?明知是错的,就该尽早放手,这样苦苦纠缠,只会造就一对怨偶!”


    面对她的指责和埋怨,陈愿眸光一暗,凑到她唇边冷冷说道:“就算是怨偶,我也绝不放手。”


    “陈愿,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或许吧!在她提出和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


    看着她眼底的愤怒,他眸光一敛,出其不意地吻上了朱唇。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女子,没有任何技巧,只知道莽撞地掠夺。


    最初的惊愕消失后,清醒过来的徐蓉气恼地咬住了他的舌头。


    一时间鲜血四溢,唇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可即便如此,陈愿也不曾退缩。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按住她的后脑,强硬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马车停在陈府门前时,徐蓉的嘴唇早已被他亲的又红又肿。


    下车时,他好心去扶她,没想到却再一次被徐蓉冷漠避开。


    ***


    这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徐蓉都没有搭理陈愿。


    许是看出了小夫妻之间的别扭,婆婆杨氏曾几次询问,徐蓉却什么也不肯说。


    无奈,杨氏只能去寻儿子。可不管她怎么问,陈愿都只有一句话。


    “我们之间的事母亲不必多管。”


    杨氏被气得够呛,骂了几句便不再理他,却对徐蓉越发亲厚。


    在外人面前,徐蓉端庄大方,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儿媳。可独处之时,她却变得冷若冰霜。


    不过她越是冷淡,陈愿就越想引起她的关注。


    于是,行房成了他唯一的手段。


    面对他的求欢,徐蓉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了。


    陈愿却心有不甘地勾着她的下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是为人妻子必须要尽的义务。


    可在徐蓉的认知里,既然不相爱,便不该过多纠缠。


    “你我之间并无情意,不该再有肌肤之亲。”


    “圣人云:食色性也。夫妻敦伦乃是本性。”


    “可你如何能与自己厌恶的人亲热?”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论调,徐蓉不由得皱起眉心。


    “有何不可?”说罢,陈愿便俯身凑近,目光灼灼地抚弄着她嫣红的唇瓣。


    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勾得他心口发烫。


    “可我不行。”徐蓉强忍着心底的慌乱,极力装出冷静的模样。


    “试都不试,怎知不行?”


    看穿了她极力掩饰的惊惶,陈愿勾唇一笑,低头压下一吻。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徐蓉心口一震,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灼热的吻又细又密,搅得她头皮发麻意识昏沉。


    可到了关键时刻,那疼痛撕扯的记忆便如泉水般一涌而上,挥之不去。


    看出了她的恐慌,陈愿强忍着心底的躁动,极尽温柔地安抚。


    “上次是我冒失,往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说罢,他便低下头,做出了让徐蓉羞臊难安的举动。


    最初的羞恼消失后,徐蓉的意识再次昏沉起来。身体渐渐失控,像极了飞在空中的纸鸢,在他的牵引中猛然坠落。


    在他极致的引诱下,徐蓉逐渐失控,却也从中得了几分难言的欢愉。


    事后,陈愿打来热水替她净身,却在净室里又拉着她闹了一回。


    被抱回榻上后,徐蓉早已精疲力尽,只能羞恼地瞪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愿像是食髓知味,总是费尽心思地引她沉沦。


    白日里他们依旧相敬如宾,夜里却是极致的亲热缠绵。


    这巨大的反差让徐蓉难以适应,越发觉得折磨。


    就在她愁肠百结之时,向来准时的月信消失了。


    ***


    被诊出有孕后,婆婆杨氏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叮嘱了一大堆养胎事宜。


    面对众人的贺喜,徐蓉却有些发懵。


    收到喜讯后,陈愿便兴冲冲地从翰林院赶了回来。


    “母亲说你有了身孕,我们就要有孩子了,是吗?”


    他的眉眼间满是欢欣,像是对她腹中的孩子充满了期待。


    可不同于他的欢喜雀跃,徐蓉却苦涩地捏紧了手心。


    “怎么了?你不高兴?”


    看出她的反常后,陈愿半蹲着身子,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


    徐蓉强忍着喉间的酸涩,艰难地抬起眼眸。


    “陈愿,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陈愿心口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我们和离……”


    不等她说完,反应过来的陈愿就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


    “我说过不会与你和离,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看着他瞬间冷寂的眼神,徐蓉鼻尖一酸,蓦然红了眼眶。


    见状,陈愿眸光一转,酸楚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腹中的孩子,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在他的质问下,徐蓉情难自已地落了热泪。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陈愿心中泛起了强烈的怜爱。


    他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花,语气沉痛地问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你还要与我和离?”


    这些日子他一改往日的疏离,除了当值,几乎日日与她待在一起。


    回来的路上他甚至还在想,妇人怀胎辛苦,往后他得对她更加关怀。


    却不曾想,徐蓉竟会旧事重提,执拗地要与他和离!


    “你我同床异梦,互相憎恶,有这样的父母,他永远都不会幸福。就当是我求你,去找你自己喜欢的女子,还我自由吧!”


    她明明说着最绝情的话,却难以自控地哭成了泪人。


    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在白嫩的脸上印出了斑驳的泪痕。


    陈愿拭泪的手一顿,眼底满是悲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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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对上他心痛的眼神,徐蓉哭得越发悲戚。


    “我以为你会明白,却不知一切是我自以为是。我承认,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可成亲之后,你我朝夕相伴,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心。”


    听着他动人的倾诉,徐蓉越发悲悯。


    “够了,你不必说这些话来骗我。”


    “你温婉聪慧,善良热忱,而我愚昧狭隘,被成见蒙住了眼睛。我不求你原谅,只想用行动向你证明。蓉儿,我是真的喜欢你……”


    “够了,别再说了!”


    这份迟来的告白彻底击溃了徐蓉的心防,搅得她心乱如麻。


    见她情绪崩溃,陈愿起身将她抱住,沉痛地诉说着歉意。


    “对不起,是我不好……”


    夜色渐渐低垂,哭累了的徐蓉不再说话,只沉闷地背对着他。


    ***


    自那日之后,陈愿就像变了个人,越发地殷勤黏糊。


    饭桌上,向来不爱吃鱼的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体贴地为她挑出鱼刺。


    面对杨氏的打趣,他也能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夫人怀胎辛苦,我自当好好照顾。


    每日下值,他都变着花样地给她带新鲜的吃食。


    临盆前的两个月,她双脚浮肿,他便日日为她按摩揉搓。


    甚至在她生产那日,他也不顾忌讳,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她产后虚弱,他便向翰林院告了几日假,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所有人都夸她嫁了个好丈夫,可没人知道,陈愿表现得越好,她就越觉得不踏实。


    好似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孩子。


    出月子的那天,徐溪来探望她,她却再次提出了和离。


    陈愿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眼底的惊讶渐渐化为哀痛。


    徐溪沉默良久,临走前还是劝她好好想想。


    这一晚,陈愿站在床前,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悲凉。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徐蓉没有说话,只沉闷地低着头。


    “你走了,麟儿怎么办?”


    “我会带他一起走。”


    “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嗓音里满是痛楚。


    “我走了,你可以再娶。”徐蓉不为所动地说着,话语间尽是冷漠。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你明知道我爱你……”


    听着他沉痛的低吼,徐蓉悲悯地闭上了眼睛。


    争执过后,陈愿颓败地松开她,沉默地离开了卧房。


    几日后,他找到徐溪,无助地求他帮忙。


    “蓉儿看着柔弱,骨子里却很犟。她决定了的事,谁都劝不了。你若真的爱她,就该尊重她的意愿。”


    “不,我不能让她走。”


    “各退一步,才能静下心来审视自己。只要你足够真心,又有何惧?”


    带着满心的挫败回去后,他一夜未眠。熬红了眼睛,揉烂了无数信纸,最后才写出那封字字泣血的放妻书。


    ***


    拿到和离书后,徐蓉愣了许久。


    没有想象中的松快,反而像在心口堵了石头,压抑得难以呼吸。


    离开陈府的前一夜,她蒙着被子哭了许久。却不知道,陈愿也在门外站了一夜。


    抱着麟儿离开时,婆婆杨氏哭红了眼睛。


    “你真的要走吗?”


    “嗯。”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可她不想糊涂地将就一辈子。


    “往后我能去侯府看你和麟儿吗?”


    “当然可以,您永远都是麟儿的祖母。”


    和杨氏话别后,一转身便对上了神色哀恸的陈愿。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失落,只是不知道这落寞有几分是为她。


    分别之际,麟哥莫名地大哭了一场,惹得她红了眼眶。


    和离的日子并不好过,亲人担忧的目光总让她如坐针毡。


    许是水土不服,回到侯府后,麟哥总是啼哭不止。


    为了安抚他,徐蓉只能夜夜抱着,拖着疲惫的身子哄他入睡。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她就瘦了一大圈。


    陈愿来过好几回,可每一次她都故意避开,不想与他见面。


    杨氏隔三岔五的就来看她,大伯母陈氏也劝过她好几回,她却总是不肯妥协。


    可即使她避而不见,陈愿也总能寻到法子,将东西送到她手里。


    看着堆满妆匣的首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告诫倚翠,“往后不许再收他的东西。”


    “姑娘,您就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冷着姑爷吗?”


    怎么会是一辈子呢?总有一天他会冷了心思,另娶贤妇的。


    “姑爷待您其实也挺好的,您为什么就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她说不出理由,却执拗地不肯低头。


    时光荏苒,一转眼就过了半年。


    陈愿仍是日日不落地来侯府,她却一次也没有露面。


    半年的时光,他捱过了酷暑寒冬,却始终没能打动她。


    麟儿满周岁那日,陈愿才终于在宴席上见了她一面。


    “好久不见。”


    整整十一个月,他像是变了个人,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竟像个垂暮老人,眼底没有半分活力。


    “你过的好吗?”陈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底覆满了思念。


    徐蓉别开眼,愣愣地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见她逃避地移开眼睛,陈愿的心忽然揪了起来。


    “你,好吗?”徐蓉缓缓抬眸,目光平和地望着他。


    “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们就站在廊下,他却毫不避讳地诉说着思念。


    徐蓉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无措地捏着指尖。


    “蓉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面对他的追问,徐蓉呼吸一滞,苦涩地说道:“我们已经和离了,谈不上原不原谅。你别再执着了,我不会回头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心意?”


    等待了一年,她却连证明的机会都不肯给。


    “那些都不重要了,别再做没有意义的事。”


    “你可以不原凉我,却不能阻止我爱你。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


    宴席结束后,想到他执着的眼神,徐蓉心中翻搅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真的爱她吗?


    ***


    第二年春日,徐溪带回了陈愿被番邦公主相中的消息。


    徐蓉愣了许久,久到连徐溪都看出了她对陈愿余情未了。


    “你说他的改变都是因为麟儿,可这一年里他为你魂牵梦萦,日日登门求见,难道你还不相信他对你的心意吗?”


    徐蓉没有说话,却瞬间红了眼睛。


    “蓉儿,你再这么固执下去,他终究会心灰意冷的。你想过没有,若他真被公主要去和亲,你和麟儿该怎么办?你可以终生不嫁,麟儿却不能没有父亲。”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有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


    见她崩溃落泪,徐溪喟然叹惜道:“人生苦短,莫要蹉跎,给他一个机会吧。”


    徐溪走后,徐蓉躲在屋里大哭了一场。


    他们已经和离了,破碎的镜子如何还能重圆?


    数日后,陈愿拒婚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为了平息公主的怒火,陈愿甚至负荆请罪,心甘情愿地受了她二十鞭。


    可那公主出身草原力大无穷,陈愿却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受得住她的鞭打?


    消息传到侯府时,徐蓉心乱如麻。她没想到陈愿竟会为她拒绝公主,甚至不惜受辱。


    傍晚,杨氏哭着求到了她面前。


    “愿儿伤的很重,到现在都还没醒,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面对杨氏的祈求,徐蓉却陷入了犹豫。


    “蓉儿,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去看看他吧。若他能醒过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若是醒不了,那……就当是看他最后一眼……”


    听着她声泪俱下的话,徐蓉也跟着红了眼眶。


    “好,我去!”


    ***


    回到陈府,看着卧房里未曾改动的摆设,徐蓉忽然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慨叹。


    床榻上,陈愿双目紧闭地平躺着,昔日清俊的面容变得无比苍白。


    “他一回来就起了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都还没醒。我也是没办法才会去求你。蓉儿,你坐在这,跟他说说话,如果他能听见你的声音,说不定就能醒过来。”


    杨氏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她一人。看着昏睡不醒的陈愿,想到他的执着,徐蓉心口一滞,怜惜地抚上了他的面颊。


    “你这是何苦呢!”


    明知得罪公主不会有好下场,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真的愿意一辈子守着爱她的承诺,哪怕她不肯回头?


    她守了大半夜,最后还是疲乏地趴在床前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面上多了一股熟悉的温热。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却看见陈愿神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你醒了……”怔愣过后,她的眼底生出一丝欢喜。


    “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陈愿贪婪地抚摸着她的眉眼,目光果然有些迷蒙。


    “是我……你好些了吗?”


    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徐蓉面上一热,蓦然红了脸颊。


    “你过来!”


    徐蓉缓缓起身,温顺地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扶我起来……”


    闻言,徐蓉用尽力气,才艰难地将他扶了起来。


    可就在她准备放手时,陈愿却忽然按住了她的后背,仰头吻了她。


    徐蓉心弦一颤,惊四肢僵硬,只能错愕地望着他。


    见她没有拒绝,陈愿备受鼓舞地加深了那个吻,直吻得气喘吁吁,扯疼了伤口才肯松开。


    反应过来后,徐蓉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就要逃走。


    陈愿却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可怜地哀求道:“别走……别离开我……”


    望着他受伤的眼神,徐蓉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


    “你先放手。”


    “我一松手你就会走。”


    “我不走,你快松开。”


    “真的?”


    “嗯。”见他不肯相信,徐蓉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走。”


    陈愿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见她不像说谎,这才缓缓松了手。


    四目相对,陈愿的眼中情意绵绵,徐蓉却显得心慌意乱。


    “蓉儿,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徐蓉没有回答,可当陈愿去拉她的手时,她也没有拒绝。


    见状,陈愿心神一振,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欢喜。


    “等我的伤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徐蓉睫翼一颤:“等你好了再说吧。”


    “好。”


    陈愿眼神一亮,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期盼。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