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烤肉溢香。


    大白小白摇烈了尾巴，因身体硕壮，左右转圈时互相挤攘，差点没站稳。


    李实一双筷子夹烤肉，另一双筷子捻果片，时不时逗弄两只大肥狗，乐在其中。


    “哥哥，你少喂一点。小白都要吃成球了，别得什么富贵病。”


    蒋汐坐在软椅上，手腕缠了丝线，王霖正为她诊脉。


    “吃成球可不能怪我。”李实指着小白的肚子笑，“这家伙吃这么多还不知饱，定是胃口撑大了。只能说明你不在这几日，某些人可管不住它。”


    路无渊：“......”


    的确管不住。


    所以她还是时刻陪着他比较好。


    李实不用猜也知道路无渊在强压嘴角，便只把肉和骨头放进大白碗里，悠哉游哉地笑，“对吧，小大白？”


    大白贴心地轻唔，以示回应。


    蒋汐撇嘴，看向身边的路无渊。他眼神温柔，抬手为她捻去了发梢的软絮。


    王霖解开诊线，蒋汐想都没想，也不顾忌还有他人，身子向左边倾，凑向路无渊的怀，依恋地靠着他。


    她现在很喜欢他，是藏不住也不想藏、明目张胆的爱恋和喜欢，需要立马做点什么来消解。


    她还陷在知晓他画作后的感动里。


    这两年来，每当他带给她感动和欢愉，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表达爱和粘腻。


    有时候是亲吻，有时候会拥抱，还有的时候......她会让他陪着做一些特定时间才会做的亲密事。


    不过，当着第三人的面撒娇，这是她第一次。


    路无渊愉悦又满足，尽量藏起嘴角的笑意，装作替她擦脸，趁那两人没看见，吻了她额头。


    王霖收好线具，“想吐过几回了？”


    蒋汐依依不舍地离开路无渊怀抱，起身答，“三次。方才、昨日、前日都有。”


    路无渊早在蒋汐挪身之时就看向王霖，“她身子如何？可有病痛？可会有不适？”


    两双刚刚哭完、仍显绯红的眼投过来，王霖挑眉，“她没问题。倒是你。”


    王霖离座，朝路无渊走去，“大喜大悲刚过，心绪可还平稳？”


    “.......？”路无渊不解。


    王霖把他颈部脉搏。


    蒋汐担忧，话还没说，王霖就提示，“蒋丫头，往旁边挪挪。”


    二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只见王霖摸出银针，扎往路无渊头顶的穴位，运功须臾，随后收束银针。


    经脉淤塞的感觉消失，路无渊语气微紧，“她真的没事？”


    王霖无奈，“这屋子里最可能有事的就是你。”


    他提起笔，开了张方子，递给蒋汐，“让他每日午时喝半副，连喝一月——”


    “我身强体健，如何会有事？”


    路无渊轻轻拿走药方，发现那都是治气闷郁堵的药，“这——”


    “不治身，治你的心。”王霖摊手摇头，望向蒋汐，“你可是挑了个世间罕见的痴情种啊。”


    他说着说着就想笑，“小爷行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谈情说爱把自己谈心悸了的男人。”


    路无渊：？


    王霖不卖关子，“每当你担心这丫头，是不是就会觉得心口泛疼，久久不能平静？”


    “......”路无渊皱眉，不想承认。


    “这毛病可不是几个月就能促成的。心疼到一种程度，就会是毛病，长此以往，疼痛处的肌体会习惯紧缩，再之后有什么问题——小爷目前还没遇到，你可以做第一个。”


    “不行。”蒋汐身子一晃，语气加重，路无渊怕她情绪上来，面色忧惧。


    王霖亲见此状，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何能惹上如此罕见的毛病。


    他只能扶额笑，“蒋汐只是声音重了些，你就生怕她不开心。你不得这病，我王霖名字倒着写。”


    “.......我没有生气。”蒋汐感怀地抿嘴，瞧得路无渊担心的面色，又喜又忧。


    若不是顾念李实和王霖，她定会好好吻他。


    李实摇头笑，对这个妹夫既满意又佩服，问王霖，“......孩子呢？阿汐的身体......可需要补什么？”


    王霖微顿，回看二人。


    “做好当爹娘的准备了？”


    路无渊不必犹豫，自会点头。


    从她愿与他在一起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论当丈夫、当爹、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她想、只要是她。


    但孩子不由他孕育，他没有资格先说任何。


    她想怎么样，他就会顺着她、满足她、实现她所有的要求，不限于这件事。


    “你为何这么问？”蒋汐蹙眉，“难道是我刚才——”


    “没事的。”王霖宽慰她，“我是医者，对病人一视同仁，便顺势问了。”


    蒋汐微微垂眸。


    孩子的父亲是他，她当然愿意，但这个孩子......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她本想再等一两年的.......


    路无渊看出她迟疑，立马就猜到她的心思。


    最开始那会儿，他担心避子汤效用不佳，刻意节制过。时间久了，他们发现此物的确有用，便逐渐任性.......


    他不该如此纵情。


    哪怕她也喜欢。


    世上哪有绝对效果的药，亲密欢愉后，是她的身子承担结果。他实在是——


    “路大公子，你又在暗戳戳地急什么？”王霖束手无策，“小爷都给你开方子了，还不晓得收敛些。若你当真出点事，这丫头被别人——”


    “不可能！”蒋汐着急否认，示意王霖别再说。


    路无渊敛口气，拉回她的手，沉声回应，“我知道了。”


    蒋汐撇嘴，终于直面问题，“我......有孩子之后，是不是要注意很多啊？”


    王霖实诚点头，“小到饮食睡姿，大到居处环境，女子怀孕，的确会有许多束缚。像大白小白，就不能与你们长居。”


    蒋汐低眉，没有再讲。


    王霖倒笑着发问，“这么看来，你没做好准备？”


    “......”蒋汐不知道怎么答。


    孩子已经有了，她若说没准备好......路无渊定会自责，哥哥也不一定会开心......


    王霖左右思忱，试探道，“倘使我说，你肚子里没有孩子，你们——”


    蒋、路、李三人同时抬头。


    女孩迷茫一瞬，并不自知眼里闪过惊喜，但却被王霖精准捕捉。


    原本看这夫妻二人因此事双双落泪，担心揭开真相，让他们白激动一场，王霖才多问了这些。


    如今......既然蒋汐会开心，另两人自不在话下。


    王霖彻底松了一口气，没有看路、李的神情，笑着讲：“小徒弟可是学艺不精，吃了什么胀气的，脉象一紊，自以为怀孕？”


    “真的？”蒋汐眸光瞬亮，语气都轻快了，“你、没骗我？”


    “王神医出手，岂有虚假？”王霖畅快地笑，带走包袱，示意李实，“我作药引的浓酒何时能到？”


    “......再等等。”李实吃饱坐足，站起身，“昨日才付定金，沈沥给了地址，先去看样货。”


    他走向蒋汐，怜爱地捏她双颊，“傻丫头，哥哥要走一阵，回去看到家里没人，别担心。”


    “这里也是家。”路无渊扣紧蒋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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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地看向李实。


    李实淡笑，“照顾好我妹。”


    “一辈子都会。”路无渊坚定答。


    蒋汐轻抱李实，“那......若云落来了济善堂，我......”


    她眉头一扬，“我要留她么？”


    李实微顿，“......问我做什么？”


    蒋汐故意沉默，路无渊和王霖的轻笑恰在时机。


    李实：“......”


    “哥走了——”


    大白小白跟着两名男子出堂，蒋汐背着手嚷，“哥，你给她那两张银票不够抵的，多挣点钱回来！”


    玩笑的声音伴随天色渐渐落幕，路无渊从背后环抱她的腰，“我愿寻医用药，以确保......你定不会有孕。别担心——”


    “不行。”蒋汐转回来，“万一哪天我想要孩子了......”


    她耳朵变烫，他轻轻拥抱她。蒋汐微羞，“你......不想要孩子？”


    方才在房内，她第一次知道，他情绪失控是那个样子。


    他时常闷闷的不爱讲话，看上去又冷又酷，但遇到有关她......和孩子的......他会那样歇斯底里，她既会心疼，也会觉得甜蜜。


    可他这样说，是——


    “我不想让你受苦。”路无渊敛闭双眼，把下颌贴向她的后脑，沉声道，“一孕十月，我纵能有通天的本事，也分担不了你的痛楚倦意。孩子要不要，你说了算，无须考虑我，知道么？”


    蒋汐吻他脸颊，羞了眉眼，黏声低答，“我想要孩子，但现在——”


    “什么时候想，便什么时候要。”他温柔讲。


    “......笨蛋。”蒋汐把脸缩回他胸前，敛藏羞笑。


    她的声音很软，捎着羞涩和未明的情愫。他听后便有预感，自己可能误解了她的意愿，便带了歉意，“我......你方才，想说什么？”


    蒋汐埋着头，嘴角放肆地笑，却没有答他的话。


    路无渊更软哄了语气，“......嗯？”


    她抬起头，眼眸清亮地望着他，“以后，那个药不许吃那么频繁。”


    “......”


    路无渊反应了很久，起先以为她对他......不满意，眼神复杂一瞬，她却立马看出来，红着脸傲娇解释，“你想吃也可以，省得我每次都那么......没力气。”


    “......”


    路无渊脸红到了脖子根，体温刹那窜高，不知如何回应，又怕冷落了她，只能沉闷地“嗯”了声。


    蒋汐娇羞地捶他，“笨死了。吃得太频繁，还怎么要孩子？”


    路无渊听懂，却不慎泄了一气粗喘，耳朵更红，也更想......贴近她。


    但他还是强忍欲|望，拢紧理智，“......可今晨，我刚服下一帖......”


    避子药三日一服，她走前那夜他吃过了，虽不知今日她会不会回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自觉煎药。


    若她最近想要孩子，他却没法——


    “我现在不想要孩子。”蒋汐倾身压向他胸膛，踮脚勾他的脖颈，凑近他的鼻唇，暧昧挑衅道，“只想要你。”


    “......”


    她吻向他，他木愣的面容只停了半瞬，随后噙笑嘴角，以温柔为垫，汹涌随后，张开五指，把她的腰肋侧往前推，抵紧他的身，强势地拥锁，霸道而渴望地回吻她。


    ......


    暮光下沉，夜色撩上。


    但卧房的白日仍在缠绵地延续。


    那是清醒的沉沦，持久且浓烈的升温。


    在那样索取和给予亲密|交|融的爱|欲里，他们互为彼此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