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打开门，一片漆黑。


    姚萱杵在门口，愣了好半天。


    每次深夜回来，玄关总有一盏灯为她而留。此刻面对一室冷清，她有点不习惯。


    『钱江首负』你不在家吗？


    梁晏回复语音消息：“去十二琼楼和一位叔叔吃饭，正在回家路上。需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微润嗓音混入钢琴曲旋律，嬉闹声和嗨唱声，被隔绝在远处。


    他这会应该驱车路过闹市。


    回他一句“不用”，姚萱撂下手机，进浴室洗澡。


    拨动开关，毫无动静，开淋浴也不见出水。


    人在心情糟糕时，什么破事都喜欢凑热闹。


    “姚小萱，你要淡定。”她深呼吸，心平气和抱起睡裙，转去客卫。


    客卫平时是梁晏使用，地面一尘不染，物品摆放整齐，连洗发露和沐浴露的按压泵，朝向都一样。


    他的强迫症有多重？可见一斑。


    洗完头包起长发，她挤出沐浴露往身上抹。说时迟那时快，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目光穿透氤氲水雾，直达桃花眼底。梁晏面色凝滞，视线落在半透不透的玻璃门上，飘忽不定，上下游移。


    滞后的尖叫声，令满室瓶罐颤抖，沐浴露咵一声，砸在地砖上。


    姚萱捂住胸口大吼：“你个死变态啊啊啊啊啊出去！”


    梁晏如梦初醒，怔怔“哦”一声，转身关门。


    手死死抓紧把手，眼睛一眨不眨，他呆滞在原地。


    鼻梁上的金丝镜框，像抹了润滑剂似的，止不住下掉。他扶住镜框底边，闷声咳嗽，清清嗓子。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水声，没想到你在这。”他的喉结不受控制翻滚。


    淋浴应声打开，湍急水流浇在心头，搅得一颗心迷迷荡荡。


    他摘下眼镜，揉揉睛明穴，长吐一口气，闷头离开。


    门上模糊倒影远去，姚萱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


    先有李素熙身材暴击，再有顾一明霸总附体。


    回到家里，还有这死出等她。


    穿上睡裙，她佝偻着背，一鼓作气冲向卧室，在梁晏晦暗不明的目光中，摔上房门。


    蕾丝吊带深V露背短裙，热辣身材一览无余。她之前没觉得这样穿有问题。


    因为她和梁晏，绝大多数时间不碰面。


    即使偶尔碰上，梁晏坦坦荡荡，从未露出过刚才那种……心驰神往的眼神。


    长达五秒的对视，他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还有除夕夜，在雪地里，他对她起反应，在房间门口，他莫名其妙说他是正常男人……


    这一切都不对劲！姚萱冥思苦想，答案呼之欲出——梁晏对她的性感酮体，动了歪心思。


    “对，一定是这样！”姚萱自言自语，“本女神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前凸后翘，和尚见了都要红鸾星动，何况寡了将近三十年的‘正常男人’。”


    换了身比较保守的睡袍，她吹干头发出去，客厅已经没人了。


    客卫传出沙沙水声。


    十分钟后，梁晏从客卫出来，两人匆匆对视，又匆匆移开视线，各自欲盖弥彰，看向别的地方。


    “主卧卫生间没水。”


    “嗯。”梁晏站在镜子前擦头发，闻言木讷点头，“分闸开了吗？”


    年前回秋江浦，考虑这边大半个月没人住，于是他把水电闸全关了。


    没成想，姚萱根本不知道卫生间有分闸。


    “浴缸附近红色开关，扭到水管平行方向……”


    “停！”姚萱领他进浴室现场演示。


    梁晏环视一周，微微俯身，摸到分闸，拧开，花洒哗啦哗啦出水，将他淋成落汤鸡。


    姚萱急忙拍下淋浴开关，抓过干毛巾扑他脸上。


    半干乌发逢此甘霖，发梢水流如注，水嘀嘀嗒嗒落下，姚萱一边憋笑，一边给他擦脸。


    动作极其粗鲁，和擦地板差不多。


    梁晏接过毛巾，幽怨觑着她，“很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都不……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


    笑着笑着，姚萱渐渐意识到不对。他那么细心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注意淋浴开关？


    她偷瞄他，果不其然，嘴角都翘上天了！


    “好啊梁晏，你故意整蛊我！”她抢回毛巾，蒙住他的脸，狠狠蹂躏。


    打闹过后，姚萱挨着浴缸坐下，气喘吁吁。


    但心情好了不少。


    “高高兴兴出门，怎么愁眉苦脸回来？没见到想见的人？”


    “不是。”


    “那是因为我误闯客卫？”梁晏三连道歉，“如果你心有芥蒂，我……对你负责。”


    “不是，我不至于这么小气。”


    这也怪她，没有养成锁门的习惯。


    她习惯反锁房门，因此进卫生间，完全没有锁门意识，这才引发乌龙事件。


    “那是为什么？”梁晏一脸诚挚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敞开心扉。


    姚萱忍下倾诉的冲动，避重就轻地说：“见了李素熙，有点失望。他没腹肌。”


    梁晏：“……”


    对一个男的上头，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但对一个男的下头，只需要0.00001秒。


    李素熙跳舞时，衣摆起落瞬间，她看见一马平川的腹部，狂热值骤减。


    后来合照签名，李素熙乖乖叫她姐姐，好感值略有回升。


    否则，今天她就脱粉了。


    “在我看来，没一米八没腹肌的，都不算男人。”


    “练腹肌是什么很难的事吗？我身边的素人都有八块腹肌。他一个男明星，竟然没腹肌？”


    梁晏不懂追星是什么情感态度。


    昨天，姚萱嚷嚷着“脸在江山在”，今天却因为人身材不好，影响自己心情。


    姚萱努努嘴，“问题不大，养猫养狗，也不能指望天天顺心。”


    梁晏哂笑，“我可以理解成，追星等于养宠物？”


    “分人。有的人把idol当信仰，有的人当对象，有的人当儿子……我是把他们当成宠物养。”


    姚萱气定神闲，“小明星嘛，砸个三百万，我就是他唯一的姐，上赶着端茶送水陪酒陪床，情绪价值拉满。”


    听到陪床，梁晏不自觉攥紧毛巾，眼角抽了抽。


    他原本以为，追星是一种单向消费。现在看来，和一些生意人包养女星嫩模，没什么区别。


    “前男友就是这样来的？”


    “前男友？”姚萱疑回想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秦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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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一样，秦恪迎不是她捧的。


    秦恪迎家境殷实，去娱乐圈纯粹为了搞对象。偏偏老天爷追着他喂饭吃，赐予他一张理想男友脸，和差强人意的演技，还让他年纪轻轻，找到适合他的赛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


    梁晏摇头。


    “那该我了。”


    姚萱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噔一下弹起来，走到他身边。


    梁晏岿然不动，静静看着她打转。


    白皙手指爬上他肩头，姚萱顺势趴下，狡黠地笑。


    笑声好似掺了蜜，勾得人心猿意马。


    温热鼻息喷洒颈侧，梁晏不大自在哼了声。


    白色拖鞋踩住脚尖，姚萱在他面前站定，双手环抱，搁在胸脯下。


    杏眸半阖，姚萱目不转睛打量他，像法官审视罪犯，像帝王睥睨属臣。


    一根手指点在他心口上，梁晏退一步，她跟一步，直至把他逼到无路可退之地。


    在姚萱凝视下，梁晏屏住呼吸。


    弹指间，高低异势，光影扭曲，世间秩序正在重构。


    从物理视觉上看，是姚萱仰视他。然而，他的灵魂早已丢盔弃甲，向她俯首称臣。


    从不畏惧直视曜日的他，这一刻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腹肌吗？”


    “可以。”梁晏啼笑皆非。


    梁晏扯松浴袍，露出大片腰腹。


    姚萱两眼放光，禁不住感叹，“啧啧啧，冲这身材，你就算破产了，也有一堆富婆争着抢着养你。”


    “是吗？我和承哥想收购同一家公司。如果我赔光家底……”他凑近她，睫毛扫过她的脸颊。


    梁晏似笑非笑问：“你养我？”


    “谢承舟哪能对你赶尽杀绝。”姚萱嗔怪瞪他，“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破产了，我也不可能养你。”


    “我对男人的态度是，骗我身体可以，骗我感情不行，骗我钱？我和他玩命。”


    “可以摸吗？”嘴上在问，手一点没客气。


    温软手指在腹上拍拍，戳戳，按按，指尖顺着肌理游走。


    指甲携带电流刮过皮肤，细微触觉无限放大，遍布全身。


    浴室暖气开得足，梁晏脸颊发烫，淌过额角的东西，不知是水是汗。


    颈上青筋浮现，引发连锁反应，全身各处筋脉蠢蠢欲动。


    再放任她摸下去，这把火，恐怕一晚上都熄不掉。


    梁晏扼住她手腕，嗓音极其低沉，“摸够了吗？超过五分钟收费。”


    “奸商！”她咬牙切齿，“我全身上下都让你看遍了，摸十分钟怎么了？要不你全脱了让我看。”


    足足煎熬了十分钟，姚萱终于高抬贵手，把浴袍拢紧。


    梁晏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一双的藕白透粉的手臂缠上他的腰。


    姚萱蔫啦吧唧靠在他胸前，秀发扫过锁骨，发梢堪堪垂至手臂。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梁晏久久不能回神。他克制着心中澎湃，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搂住她的腰。


    “怎么了？”他揉揉她的后脑勺，柔声问。


    姚萱犹豫半晌，支支吾吾说：“今天，有个男的……算了，没什么。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被自己当作朋友的人表白，有点无所适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