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景的音乐、月光和人。


    夏籽心脏一阵狂跳，被内心深处浮出水面的想法惊到。


    她还没回过神来，桥上的陆云程似乎注意到几道目光，他转头看了过来，夏籽一时慌乱，匆忙躲开。


    躲在窗后时她又懊恼了一下，躲他干嘛？他又看不见。然后悄悄探出头往桥上看，陆云程果然没察觉到她，正忙训面前的小孩。


    赵可可看着夏籽一惊一乍正有些奇怪，等发现桥上的陆云程时，她心里一阵了然。赵可可冲方雨溪使了个眼色，方雨溪也往那边看了看，随后和赵可可交换眼神。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夏籽拿起手机，陆云程给她发了一张河灯漂浮的照片。她的嘴角不自觉漾起浓郁笑意，她回了个眨眨眼的表情就退出聊天框，随之被朋友圈的红点数量惊到。


    红点上显示着99+，陆云程把她朋友圈所有的动态都赞了。


    “夏夏，我觉得你......”方雨溪欲言又止。


    “觉得我什么？”夏籽抬眼看她。


    “有点喜欢小陆哥是吧？”赵可可直言无讳。


    夏籽又往桥上看了眼，思索片刻坦诚地承认了，“确实有一点。”


    为了精准描述她喜欢的程度，夏籽用指甲边缘比划着一毫米的尺度，大概也就这么多的喜欢吧。


    “哇。”方雨溪眼睛亮晶晶，一脸磕到的神情。


    “那你怎么打算？”赵可可难得一脸正经地问。


    “没怎么打算，明天都走了。”夏籽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不还有今晚吗？”赵可可嘿嘿一笑，撑不过三秒就露出不着调的真面目，“我建议今晚就把他给睡了。”


    夏籽倒茶的手一顿，茶水洒了满桌，她剜了赵可可两眼，“建议你闭嘴，以后别再乱建议。”


    旁边桌的女孩子临走前特意望了眼窗外，见陆云程还在桥上便对她的朋友说：“哎，人还在呢，去要个微信吗？”


    两个人商量了下就匆匆走了。


    “看吧，你不下手，别人可要下手了。”赵可可抱着手看好戏一样，“我猜小陆哥，肯定会给微信。”


    “我觉得不会。”方雨溪说。


    “赌吗？”赵可可摘下自己的玫瑰金手镯放在桌上作赌注。


    方雨溪也取下自己的古法金手镯放在一起，但是临时变卦了，“我觉得……他会给，男人嘛，都懂的啦。”


    “呵，那还赌什么？”夏籽往椅背一靠。


    “你可以搏一搏，赌他不会。”赵可可指尖在手镯边点了点，“下注吧。”


    “你怎么不搏一搏？”夏籽摘下自己的红玉髓项链放进去，几件首饰堆在一起在灯下熠熠闪烁。


    “你可以赌一赌他值不值得你喜欢，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搏？”


    “……”


    自愿踩坑，夏籽服气地朝赵可可比了大拇指。


    -


    “小叔，我们可以去吃冰淇淋了吗？”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拉着陆云程的手问。


    声音甜甜糯糯的，跟旁边魔音灌耳的小男孩一对比，简直是天籁之音。


    陆云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细语：“敏敏再等多一下下可以吗？姐姐还没来。”他扬了扬手里给夏籽留起来的荷花河灯，“姐姐还在吃饭，我们再等一等她行吗？”


    “好。”敏敏点点头，乖乖扶着栏杆看河边飘过的河灯。


    “小叔，可以走了吗？”


    “小叔，你就不能给那姐姐打电话吗？”


    面对敏敏的亲哥和表哥两个小男孩，陆云程温柔的表情瞬间收回，换上一副说教的态度：“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耐心，懂吗？耐心是培养你克服困难的毅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那姐姐什么时候来？要不你发个微信问问？”


    敏敏表哥捂住嘴巴惊讶说：“小叔，你不会没有那姐姐微信吧？”


    “小叔，那姐姐会不会只想吃冰淇淋，不想放河灯？我们去店里等她行吗？”


    陆云程被吵得烦躁：“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再吵我就不带你们去了！”


    这句话颇有震慑作用，两个小孩瞬间闭紧嘴巴。


    她好像也没答应要来？陆云程斟酌片刻决定提醒她一下。


    陆云程打开微信，见朋友圈一栏冒了个红点，一丝雀跃爬上心头，他赶紧点开，果然是夏籽给他点赞了。


    夏籽特意翻他朋友圈这举动，让陆云程心情极其舒畅。他手指轻点着手机边框，抱着一丢丢期待，也点开她的朋友圈。


    当屏幕上不再显示着“仅三天可见”冷冰冰的几个字，而是将她过去所有的生活状态展现出来时，陆云程心脏瞬间被击中。


    他抿唇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自作多情了一番，这就是传言中的双向奔赴？


    陆云程认真浏览着夏籽的朋友圈，她过去发的动态挺多，每条动态都和节日相关，节日气氛热烈溢满，文案却很简洁，清一色用emoji代替文字概括。


    日常倒是一点也舍得不分享，她怎么那么爱过节？陆云程一条一条翻下去，倏地想出一个存在感最强的法子来旁敲侧击。


    他快速在夏籽的每一条动态底下点赞，完成后双手撑着护栏优哉游哉地哼着歌，坐等夏籽想起他然后给自己打电话。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手机还是没什么动静。


    陆云程歌也不哼，皱着眉头忍不住猜想，她都不看手机的吗？跟赵可可她们天天腻歪在一起都没腻够，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他捏着下巴，试图再挣扎一下。


    陆云程拿起手机对着河上漂浮而过的河灯一拍，然后把照片发给夏籽。


    这下总看到了吧。


    陆云程高估了小孩子，他们的耐性比烟花还稍纵即逝，还没几分钟，又开始作妖，他们拉扯着陆云程吵着要走。


    夏籽那边迟迟没回信，陆云程耐心被他们摧残磨灭，渐渐招架不住他们这么个磨人法。


    他揉了揉眉心，“行，走吧。烦死了，以后不带你们出来了。”


    桥边站了两个女孩子，她们在旁边逗留了好一会儿，眼看陆云程要走了才鼓起勇气举着二维码走上前，带着一丝羞怯问：“你好，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女孩的洞察力很敏锐，见陆云程迟疑了，笑着打圆场：“如果有女朋友的话，就算了。”


    陆云程礼貌微笑：“那只能算了，不好意思。”


    女孩大大方方地对他笑说：“祝你周末愉快，拜拜。”她甩下这句话就转身挽着她的朋友匆匆离开。


    两人一离开，陆云程才发现站在她们身后的夏籽。她全程目睹，夏籽的视线跟着女孩子离去的方向转，直到两人走远才回过头深深看了陆云程两眼。


    搏一搏，单车可以变摩托。


    没想到，她赢了。


    夏籽走近过去，压着上扬的笑弧故意调侃陆云程说：“你女人缘挺好啊。”


    “凑合吧。”陆云程拎起手中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几盏荷花造型的河灯，“赵总她们呢？”


    夏籽对着饭馆二楼的方向一扬下巴，赵可可和方雨溪齐齐站在窗前对着这边热情挥手，陆云程也冲她们挥手打招呼。


    “怎么了？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陆云程放下手臂，见她眉目舒展，一直漾着盈盈笑意。


    “是还不错。”夏籽看他的嘴角也是一直翘着，“你看着也挺开心哈。”


    “凑合吧。”


    “有人和你搭讪嘛。”


    陆云程摇头：“因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夏籽今天穿了件法式方领小碎花上衣，露出颈下一片白皙的皮肤和秀气的锁骨。陆云程目光落在那片肌肤上，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东西。


    “你这里……”


    陆云程终于想起来，一点殷红缀在脖颈间，更显肤色冷白盛雪的项链不见了。


    “你的项链丢了，刚刚从哪过来的？我们快去找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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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丢。”夏籽得意地扬起两只手晃了几下，“不仅没丢，等晚些时候，我这边手会多一只满天星，这边手会多一只金手镯，一整个珠光宝气。”


    她得意洋洋的时候，眼里倒映着河上熠熠光影，陆云程只看着她，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珠光宝气没看着，倒是先看到了她眼里的流金溢彩。


    “那恭喜你了。”


    “谢谢你。”夏籽放下手，朝他走近一步。


    “谢我什么？”


    陆云程也向她走近一步，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只有一步之遥，但谁也没打破这一步的界限。


    “没什么。”


    桥对面突然来跑来一个小女孩，她贴在陆云程身旁歪头看了夏籽一眼，声音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迟到了，小叔都等你好久了。”


    陆云程指着夏籽问敏敏：“敏敏，你看这个姐姐漂不漂亮？”


    “漂亮。”


    夏籽揶揄他：“你让敏敏叫我姐姐？”


    陆云程深思，有什么不对？


    “那我是不是要和敏敏一起喊你叔叔？”夏籽自己纠正称呼，“对不起啊，敏敏，阿姨迟到了，等下请你们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叔说等下就要请我们去吃冰淇淋了。”


    夏籽问陆云程：“我什么时候迟到了，你也没说几点啊？”


    “那你也没说要来啊？”


    “那我也没说不来啊。”夏籽眯起眼看他，“既然我没说要来，你为什么还等我啊？闲的？”


    陆云程摊手无奈作投降样，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对，我闲的。”


    夏籽接过河灯细看了一遍构造，配件看着很简单，然后问：“这个点上蜡烛就可以了吗？”


    陆云程指着放河灯的岸边，“去那边，我教你。”他转头对一旁咋咋呼呼的小孩们说，“你们几个也过来，跟着我别乱跑。”


    排队放河灯的人挤满岸边，大家都守着秩序自觉排队，随着夜色越浓河边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陆云程把几个小孩交给河边一家小卖部的老板帮忙照看，他给每个人都买了个甜筒，让他们乖乖在这等，然后带着夏籽去岸边排队。


    他拆开包装，把河灯组装好，把最后点燃蜡烛的步骤留给夏籽。夏籽打火机打出来的火苗都被风吹得摇曳发抖，怎么都点不着。


    陆云程单手拢着河灯上缘挡风，宽大的手心和她曲起指节触碰，夏籽抬眸看他一眼，他却似毫无察觉一般，只专注着蜡烛。


    “看我干嘛？”陆云程仍盯着蜡烛笑，“点火啊。”


    点亮后，夏籽蹲在岸边把河灯往河里轻轻推送，亮着微光的灯，顺着水流袅袅漂浮。


    岸边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游客放完灯还不走，堵在岸边慢悠悠地拍照。一拍起来就不管后面久等的人，排在后头的怨言冲天。


    这时候一个提着两杯奶茶的外卖员一肚子怒火地赶来了，他先站在一旁打电话，只见那几个一直拍照拍个不停的女孩子手机响了，却面无表情地摁断，又接着拍照。


    外卖小哥挤进人群委屈地诉苦：“你们地址写得不详细，参照物也没有，电话也不接。我这一座桥一座桥的找容易吗？超时了投诉的时间有，接我个电话的就没有？姑娘，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小姑娘沉着脸不以为然，还说起风凉话：“我不是跟你说了桥边的古镇便利店附近吗？你自己找不到怪谁呢？”


    “姑娘，你自己说说这里多少家便利店都叫这名？接我个电话也没耽误你拍照。”


    人群里有人冷嘲一句：“是耽误她p照片了。”


    冲突发生就在一瞬间。


    “说什么呢！”


    两边突然就推搡起来，夏籽刚放完河灯和陆云程还没来得及走，就被突如其来的纷争波及到。


    那女孩被人推了一把往后倒退几步撞到夏籽，夏籽就站在河边退无可退，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她跟水果然是五行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