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四娘走后，蒋昭雪便爬在桌子上一蹶不振。她沉溺在失去师父的悲痛之中，千里迢迢赶过来，却扑了一场空。


    早今日，还不如直接拜母为师算了。


    但无论是师父骗了她，还是师父遭遇不测，自己报答不了救命之恩都令她心里流血。


    “她认识韩风大侠。”二柏冷不丁的开口了。


    “她都那么问了，我肯定知道。”


    “霏四娘眼神悲伤，但遇到我们时格外开心，估计是同韩风大侠有什么约定，处于又害怕他来又希望他来的状态。”二柏分析起来。


    蒋昭雪觉得二柏的话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


    “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我们在这里待些时日，应该就会有答案。”二柏神情认真。


    蒋昭雪注视着二柏，目光中满是欣赏，不禁赞叹：“我的好二柏，你怎么不光武功好，脑子也好。”


    “没有你机灵。”二柏眉眼弯了弯，语气真诚的回夸。


    “走，咱们去街上逛逛！”


    闹市街道满是各色店铺，商品琳琅满目，卖商不停的吆喝，杂耍酒馆敲锣打鼓，全都是她们没有见识过的玩意儿。


    一时间，蒋昭雪都不想回村了，也把先去遭遇的困境抛得九霄云外，玩个即兴再说。


    不过太阳落山，她们还是听霏四娘的话，早早的回来就寝了。第二天清晨，她们是被喧哗声吵醒的。


    楼下，风云客栈门外七八人手拿棒子叫唤着，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让客栈尽快放人，否则他们不客气。


    客栈里几个虬髯壮汉侠客，听到这话把酒碗搁在桌上走出来，他们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大声呵斥:“让本爷看看你们要怎样不客气！”


    拿着棒子的打手见状秒失去气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昨日出去逛，她们就打听到，这客栈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这么便宜的原因就是只供给侠客，有胆可放宽。


    蒋昭雪从中得出个理论：风云客栈要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说不定可以作为她们的逃命手段。


    想着便有了底气，又打算拉着二柏出去逛，刚到楼下，才知混乱没有消失，而是从门外转移到了客栈内。


    “走！咱们出去打，可不能弄乱客栈里的物件。”


    “我又没说要跟你打。”


    “你个狗＊踩到本少爷的脚，还有理了！方才门外那些人就是找你的吧？”


    另外两人附和道：“对，惹到了咱们吴少，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人的手下，他们把青年男子强行拽出店门。


    男子被狠狠摔在地上，踹上了几脚，毫无还手之力。


    店中客人通通不关我事，高高挂起地喝酒，好像达成了什么不插手的共识。


    客栈之外，无关群众则围成人墙，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估计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他们习以为常。


    男子艰难地躲避着吴少的攻击，对方也似乎看出来了什么，像逗猴一般未使全力。就当所有人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吴少狠狠给了他一记重拳。


    “呃啊！”伴随着痛吟，他被打飞五米，鲜血从嘴角流出，他却顾不上，只能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地。


    众人鼓手喝彩，时不时传出几声：“打的好”。


    连昭雪这种半吊子都知道，那男子根本一点武功都不会。那个吴少还欲继续，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二柏一个眼神，二柏立刻了然，声音不大不小冲下面说了句：


    “不如我来跟你比比。”


    她从窗户口一跃而下，将那正准备动手的两跟班踢飞，从中借力挡在了男子面前，动作行如流水，昭雪则匆匆忙忙跑下去扶起男子。


    “就凭你，一介女流，也敢同本公子交手！”


    “且试试！”二柏凭着上次同蒋母交手的招式耍了过去，她总算明白阿娘所做之意，让她活动筋骨，想起一些忘记的招重新记住。


    众人顿时眼花缭乱，对方被打得招接不住，不停向后撤退，人群也很灵性的扩大了包围的范围，小商贩转移个人摊位。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未接几招，这个吴少就自己狠狠摔在地上。


    他目露凶光懂得了事情的严重性，偷偷拔剑刺来。


    与此同时，在二柏身后他的手下也举剑暗算，二柏很快察觉，她下腰躲开他们的攻击，快速踢掉他们的剑，然后脚踩一剑，接住一剑，只是稍微以剑格挡，吴少袭来的剑便垂垂落地。


    “你……”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架在脖子是冰冷的剑吓得又咽了回去，二柏手腕微动，剑翻了个面，闪着寒光，语气生冷：“带着你的手下，滚！”


    “是是是……谢姑奶奶饶命！”


    蒋昭雪此时已把男子带上她们的阁楼，给其服用了颗药丸，并伤口上好了药后，她在阁楼上俯视半场，目中饱含羡慕。


    于是在空中使拳，假装自己也在参与，只可惜娘教她的是保命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


    这时，被救的男子醒了过来，他眉头紧蹙，强撑着起身坐着，虚弱地张口：“谢谢你们救了我。”能感受到他十分诚恳感激。


    蒋二柏眼神直勾勾对着男子，才注意到男子的样貌，面如冠玉，皓齿明眸，长如绸的睫毛下是一双看狗都神情的桃花眼。


    但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她托起腮陷入沉思，但说不上来。


    思来想去，好像是比别的男子白些?她又摇了摇头，不是这点。


    她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男子感知到这怪异的目光，拽了拽自己的衣袍，喉结微微上下浮动，几分钟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面带狐疑的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啊！不好意思。”昭雪知道自己冒犯了别人，抓了抓头发懊悔不已，望向别处转移注意力。


    好在二柏回来了，还贴心的买了吃食，成功打破尴尬的氛围，昭雪直接抱住她说辛苦了，并一字一顿地向男子介绍：“这就给你出手相助的女侠蒋二柏，在下蒋昭雪，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鲁泽。”


    她根本不在意他回复的话，扶额摆手继续道：“不用记住我们的名字，等阁下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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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让咱们相忘于江湖，也不用感谢我俩，我们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侠客罢了。”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不就是想让我记住吗？”鲁泽无语。


    二柏忍不住笑出了声。


    蒋二柏，蒋昭雪，鲁泽在心里读着她们的名字，眸孔放大，激动得恨不得站起来，急切问询道：“那你们知道蒋家村吗？”


    “那当然，我们就是蒋家村来的。”


    得到心满意足的回复，鲁泽喜极而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张了张嘴，刹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我知道了。”蒋昭雪醍醐灌顶的拍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阁下怎么把头发剪了。”她目瞪口呆地指着鲁泽头顶。


    她当然不知道，这本来是微分碎盖，现在都长成狼尾了。


    “这个嘛……”鲁泽默了默，转移话题，他俊朗的脸明媚生动起来，“先别管这个了，你们可以带我去你们家乡吗！”


    二柏和昭雪可不接受美男计，纷纷摇头，义正言辞地否决：“那可不行，我们刚刚逃出来，现如今才第四天。”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


    “为什么要去蒋家村?有什么目的?”蒋昭雪觉得古怪起来，她们村怎么会有人这么狂热的寻找，又没有什么宝贝。


    “没有恶意，去那里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二柏眼神清澈，道出猜测：“难不成公子是认祖归宗?”


    “对，我是。”


    “骗人！”蒋昭雪死死盯着鲁泽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破绽。


    鲁泽回看过去，丝毫不慌，“你不会是想说我的眼睛在撒谎吧？”


    “不！”她扭头走到桌前，用力拍了一下，“我们那除了王二，还没听说过哪家有什么漂流在外的子孙。”


    被她们识破了，彻底翻车的鲁泽捂额躺下装死，可她们并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门外的人为什么追你?”蒋二柏抱剑发问，是的，她把那吴少的剑捡了回来，因为出门在外还是得有把武器拿在身上心里踏实。


    鲁泽拖着嗓音回复，语中掺杂着满满的怨怼，“还不是因为找你们那个地方，我交了一两黄金，结果给钱了居然骗我，我去救说理，还反被追打。”


    “一两黄金！”蒋二柏和昭雪齐声惊叹道，她们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贝，这是何等的购买力。昭雪清了清嗓子，“那你给我们，反正我们差不多还有十天就要回去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跟那人一样骗我，说不定，去了发现拿也并非我想找的地方。”鲁泽洋装失望透顶，实则暗暗扬起了嘴角。


    看来她们迟早要回去的，到时候跟着她们不就好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


    半夜里，昭雪二柏被拍门声吵醒，开门是鲁泽，他好些之后把房间还给她们，去了自己的房间。情况紧急，他言简意赅的通知她们：


    “客栈起火了。”


    ＊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出自《题壁二首（其二）》夏元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