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建哪里敢真的去派出所，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她被拉了一个趔趄，乔云建晕倒了，早就料到他不会配合。


    乔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她还没说叔叔你怎么装晕？


    左侧的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乔文，你叔叔晕倒了，你还不和我送他去医院？”


    看着一脸不满地王香芹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和你叔叔辛辛苦苦上工，赚的钱都拿给你补贴家用，你现在逼迫我们去派出所，乔文，你有没有良心？”


    几乎在瞬间就明白这对夫妻打的什么主意——道德绑架她，想拖延？


    乔文只有三个字给他们——


    不可能。


    已料到他们的手段，乔文面对他们的指责也不生气，就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到冷漠：


    “婶子不如自己摸一摸，看看你有没有良心。再说了——”指了指瘫在地上假寐的叔叔：


    “在这里指责我的时间，婶子已经把叔叔送去诊所，怎么，婶子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


    “难道说，叔叔就是装的？”


    松开扶乔云建的手，乔文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派出所走。


    她是不会给这对夫妻任何拖延的机会，身份证明她今天一定要拿到。


    “你不准去，你去了，我女儿怎么办？”


    黄色的挎包被王香芹扯住，余光扫见王香芹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脸上，乔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么说，你是承认乔雪冒充我去上大学了。”


    王香芹面色发青，到底心虚。


    此刻被乔文明晃晃的揭穿，一双眯缝眼胡乱看着，被逼急了，大喊躺在地上装死的乔云建：“当家的，你起来说句话啊！”


    乔云建哪还有脸说什么话，心里暗骂王香芹没用，也不好继续装死，只能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丢人现眼，还不快走？”


    抓住挎包的手迟疑的松开，王香芹犹豫地问：“那雪儿怎么办？”


    乔云建已经跑的看不见人影，根本无法回答她，乔文倒是回答了他：“那是她的事。”


    回过神来，王香芹噗通一下跪在乔文的面前，声泪俱下：“小文，婶子求你，小雪她现在正上着大学，你不能毁她前途。”


    带着补丁的裤子被攥的皱皱巴巴，乔文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王香芹凌乱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在阳光里泛着点点银光。


    看着很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尤其是她女儿的前途是抢了乔文的，现在装的那点可怜，根本没有原主可怜。


    “婶子求你，把从你家拿走的米面粮油都给你，还给你找个好婆家，你不要去揭穿小雪好不好？”


    一股脑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吃惊，不等乔文说话，看热闹的人已经有人为乔文抱不平。


    “乔文，不能答应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什么人啊，拿走人家的前途、房子、工作不说，现在还拿走人家的米面油，真不要脸。”


    乔文看着在议论中一点点颓下去的王香芹，胸口的浊气慢慢呼出，把王香芹攥着的裤脚拽出来，不想和她说任何一句话。


    利落的转身，进了派出所，看热闹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一直旁观的程主任跟着乔文进了派出所。


    从派出所出来程主任握住乔文的手：“好孩子，资料我都拿到了，不出半个月就会有结果。你好好复习，明年，我在大学等你。”


    乔文点头，看着程主任就此离开。


    已经是下午，看了看手里新开的户籍证明，眼眶热了热，在心里默念：


    “乔文你的身份，我已经替你找回来，现在就是拿回你父母的工作、房子。我一定会把属于你的东西一点点找回来。”


    按照记忆，乔文回了家，隔着低矮的围墙，看见了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正吃力的劈柴。


    “哥哥，我饿。”


    “哥哥一会熬粥，你先喝点水。”劈柴的男孩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火一点一点拾起，整齐地摆放在院子的西边的角落里。


    懂事的妹妹也帮着哥哥收拾，一抬头正对上乔文的目光，瞬间笑开：“大姐，哥哥，大姐回来了。”


    眼前的男孩已经十五，可看着最多十三，妹妹已经十三，看着和九岁一样。


    乔文看着他们，咽下眼里的湿热，她缓缓扬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粮票：“过会再收拾，现在我们去买肉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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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们再去买点米面油，还有蔬菜和副食。”


    听着两小只欢呼，她的笑容也真实了不少。


    姐弟三人在国营包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两小只一人两个，看着他们吃的狼吞虎咽，乔文微笑，有她在，他们以后都不会饿肚子。


    三个人一起到供销社，乔文买了很多平时他们舍不得买的东西。


    “姐姐，姥姥去世，家里没有人需要吃这些，我们不需要喝麦乳精，也不吃蛋奶饼干，姐——”


    付钱的手被乔康拉了一把，乔文看着穿着补丁的乔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进厂去工作的法子了，以后都不会饿着你和苗儿，现在听我的。”


    付了钱，把大白兔奶糖拿出来两个塞进乔康和乔苗的手心：“你们还要继续去上学，姐供的起你们。”


    “姐，你这是拿大学换了工作？”乔康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手里的奶糖都被他捏的变了形状。


    工作是好，可是哪有上大学好？


    一颗剥好的奶糖递到乔文嘴边：“姐姐吃。”乔文一低头，发现是最小的妹妹举着手把奶糖递过来。


    把奶糖塞进乔苗的嘴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苗儿吃，姐姐不爱吃。”


    不是说谎，乔文不爱吃糖，又看了眼皱眉看着她的乔康，也不多做解释，把他手里捏变形的奶糖拨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先回家。”


    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提着一堆吃的回家。


    没想到他们才到门口就看到了乔云建和王香芹。


    他们脚边放着一堆番薯，看着眼熟，这不是从他们家里拿走的番薯？


    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里透着迫切，乔文还没说话，乔康瞬间握紧拳头：“你们又来干什么？”


    “乔文啊，这件事是叔叔婶子对不起你，可是你看小雪已经上大学，这件事也不能改变，我们商量了一下——”


    乔云建和王香芹交换眼神，说话的乔云建目光在乔文拿着的米面油上顿了顿，才继续说：


    “只要你不去大学里面举报雪儿，大学那边就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补偿你，你婶子在厂里给你找一个对象，女孩子嫁人最重要，你看这个补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