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乔文好不容易把家里打点好，来不及休息，就已经到了出发的早晨。


    “姐盼盼，乔苗，快点走，到了厂里说是有卡车过来接呢！”与乔文和乔苗不同，乔康对远行充满了期待。


    “姐姐，我以后还会回来吗，我舍不得这里，我——”乔苗还未说完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把乔苗的眼泪擦干：


    “我们离开就是暂时的，你以后想回来当然可以回来。


    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姐姐到会支持你，但是现在你还是好好看书。


    徐叔不是给了你们好多书吗，多看看书总不会有错的。”


    乔文试图转移乔苗的注意力，她发现从早上开始，乔苗的状态不太好。


    “姐姐，我会好好看书。”乔苗说完，沉默。


    乔文一直以为这个妹妹是没心没肺的，可现在看来，孩子是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边疆的条件差，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能不能适应。


    没一会，她们就到了被服厂门口，与平时不一样，这里聚集了很多的人，好多人的眼睛红红。


    都是来送行的。


    “乔文，乔康，苗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秀姨，递过来一包馒头，饼子、鸡蛋，甚至还有她们腌渍好的荠菜。


    “路上吃。”


    “谢谢秀姨。”乔文没有客气，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上路，他们也准备了吃的，可是谁知道够不够？


    见她没有客气，张秀点头：“就是这样才对，你们出门在外比不上家里——”


    转头交代两个小的：“乔康，乔苗，你们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在那边也要好好上学，记得吗？”


    “哇——”哭的人是乔苗，一下抱住张秀的腿：“姨，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我不想走。”


    张秀看了看抱着自己大.腿的乔苗，又看了看乔文：


    “小文，不然你就把小苗儿留下吧，就让她住在我家，我现在也是寂寞。


    你看你大哥娶妻分家，徐燕也不在，就让她留下吧。”


    乔文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乔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有想法不和她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她来这招。


    可是她也不会勉强乔苗，对秀姨说：“秀姨，我想和苗苗单独说几句话。”


    把乔苗带到偏僻的地方，乔文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


    “苗苗，你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乔苗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可以把你留在这里，每个月还可以给秀姨钱，用于照顾你。”乔文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五张大团结给她。


    “这是五十块钱，给你的。你自己拿好，到了基地之后，我就会按月给秀姨寄钱。”乔文看她不伸手，把钱塞入她的口袋：


    “苗苗，我希望你记住，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你不和我去也没有什么，但是你应该提前和我说，我会替你安排好，而不是现在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姐姐，我-我那天跟着乔雪，发现他们说等我们走了以后她就想办法拿到外婆的房子，。


    我想如果我在这里，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想着霸占——”


    乔苗抱住乔文：“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想了好几天，我想你一定要走。


    哥哥也想走，我留下来，看着爸爸妈妈和外婆的房子，姐姐，我——”


    乔文一下子抱住乔苗，眼泪滴入乔苗的衣领里：“傻孩子，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乔苗小小的个子，眼神却坚定：“苗苗不怕，我和姐姐一样，我也会想办法。”


    “外婆的房子我已经还给厂里了，厂里把房子给了田梅花。爸妈的房子，秀姨家的大哥结婚用了，你不和我走，就只能住在秀姨家里。”


    乔文把乔苗脸上的眼泪擦干：“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可是我也告诉你——


    乔云建没个几年是不能出来的，几年的时间，足够你长大，我希望你还是在姐姐身边，好吗？”


    乔苗不确定地看了看乔文：“叔叔他真的不会出来了吗？”


    乔文点头，来之前她已经收到田梅花给她的消息，乔云建已经被拉去改造了，判刑十六年。


    十六年呵，乔文心想，已经足够她和弟弟妹妹长大，长成一棵风雨不侵的大树。


    “那我还是和姐姐一起。”乔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舍不得姐姐呢。”


    乔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吧，回去你自己和秀姨说。”


    “时间到了——姐姐，苗苗——该走了！”乔康站在高高的卡车上，和她们用力挥手。


    乔文和乔苗来不及和秀姨解释来龙去脉，乔苗只说：“秀姨，我家的房子交给你了，我还是要和我姐姐去。”


    “好孩子。”张秀也知道以乔文的性格，是不会把弟弟妹妹丢下的，所以也么多说什么，挥手，嘱咐她们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乔文把妹妹托举到卡车上，自己拉着把手上了车，挥手和大家说再见。


    她没有看见，也不会看见，乔雪和王香芹正在小巷子里死死盯着她，眼神狠厉。


    到火车站，乔文忙着收拾行李，她家三个人，光行李就好几大包，她一个人就背了三个，乔康和巧妙一个人扛了一个。


    这个时候有人从她肩上拿下行李：“乔同志，我们送你上火车。”


    说话的是田梅花的对象小余警官和同事们，有他们的帮忙，乔文的行李很快就被安放好了。


    不远处，程斌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头走入了自己的车厢。


    “你不上去和乔同志打招呼吗？”张任碰了碰程斌的胳膊，一脸八卦：“人家可是帮过你的人，你连一点礼貌也没有。”


    程斌冷冷地看了一眼张任，薄唇抿成直线，好一会才说了一句：“多事。”


    转身离开。


    这一切乔文不知道，乔康和乔苗都没有坐过火车，到了车上看什么也是新奇，乔文就耐心的给他们讲注意事项。


    没一会车开了，他们也是真的要离开这座他们土生土长的城市，去一个不知道情形是怎么样的地方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乔文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越走越荒凉，很多人都开始惊叹，乔文却知道，她们支边的地方就是在忙茫茫隔壁上，艰苦的日子还在后面。


    瞧了瞧弟弟妹妹，生怕她们会有不适应，乔文还专门走过去看了看她们。


    弟弟妹妹都已经睡着了，她一个人走到车厢连接处，看着外面，打算好好计划以后。


    “你怎么不睡觉。”


    突兀的男声，乔文回头，看见程斌单手插兜看着自己，乔文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说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去石油基地。”程斌和乔文一样，站在车厢的连接处，忽明忽暗的光从他的脸上滑过，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


    乔文知道，他一直看着她，眼里的光没有变。


    “哦，我也去。”乔文知道自己说这个毫无意义，可是在他面前，她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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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些什么，只听见心跳。


    扑通、扑通。


    “我可能有点晕车，出来透透气，程老师也晕车吗？”乔文看着在车厢连接处的程斌，突然想到，男人一般到这里来都是吸烟。


    但是他的手上没有烟。


    难道说——


    看到男人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僵硬，乔文立刻察觉可能是那一句话说的不对了，立刻补充：


    “啊，你是过来吸烟的？”


    她往自己的车厢退了几步：“程老师，你随意。”


    “谁让你喊我老师的，你是我学生吗？”我们明明应该是熟人、或者是朋友的。


    程斌的表情隐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


    一句话把她们的距离拉的好远。


    因为不是他的学生就不能喊他老师？


    这个不是一个尊称？


    乔文愣了片刻，她收到燕子的信，里面喊他程教授。


    可是她觉得教授两个字还是把他喊老了，就喊老师。


    这话不好接，乔文贝齿轻咬下唇：这是告诉她，他们之间是还有不小的差距，以后划清界限的意思？


    乔文想到自己给燕子的回信，她和程斌这样的人不会有交集的，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


    惹不起躲得起，乔文没说什么，只和他挥了挥手转身走。


    她走以后，站在车厢连接处的男人不知道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也黑着脸转身。


    他过来就是为了专门在这里和她说几句话，不过好像结局不是很愉快。


    问题出在哪里呢？


    乔文回到车厢里找了位置坐下，单手撑腮，看着外边一闪而过的景物，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听说火车还要走三天两夜。


    上一辈子乔文都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这也算是一次比较特别的旅行。


    火车上的第一.夜就这样过了，早晨，乔文洗漱回来，就看见姚芳拿着什么点心正往乔苗的嘴里塞。


    “快吃，这个是我妈妈住的茶叶蛋，是不是很好吃？”


    姚芳昨天和她妈妈抱头痛哭，差一点就误了火车，好不容易上了火车，也没有和乔文分到上下铺，这不天一亮就过来寻找乔文。


    没看到乔文，找到了乔文的弟弟妹妹，立刻开始投喂。


    把水递给乔苗，乔文拍了拍姚芳的肩膀：“今天眼睛好点了吗？我这里有凉毛巾，你敷一敷眼睛。”


    “我妈舍不得我去，说是我在厂里也一样好好的，他们又不是养不起我。


    可是我哥哥要娶媳妇，没钱没地住，我哥哥怎么娶媳妇？”


    乔文知道要放家里的情况，她父母是很疼爱她，可是上面好几个哥哥，都是很好的壮劳力，可是一到结婚就难受了。


    家里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怎么进新人，去租房子的钱不是没有，这不还要彩礼三转一响，这些就足够掏空他们这个家。


    “乔文，我听他们隔壁石油基地的人说，那边还没有房子呢。


    我们去了，是不是还得盖房子？”姚芳有点担心：“我听说他们都睡在地窖里。”


    “姐姐，我们不会也要睡到地窖里吧？”


    睡地窖？


    乔文想了想，如果没有房子，地面的风沙很大的话，睡在地窖里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昨天和她说话的程教授，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呢？


    说着起身，打算去询问一下，刚好碰见了一个熟人。


    “咦，你在这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