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中的大部分虽没系统学过繁体字，但似乎都自带繁体字辨识功能，只不过在辨析单字时会有障碍，可一旦将字放入整段的语句中时，基本都能辨识这个字——前提句子够长。


    但凡看过几本修真小说（非仙侠小说），基本都听过辟谷丹的大名，赵诏看见这三大字时，第一反应就是“辟谷丹”，而且听灰衣道人的意思，这玩意起的作用和修真小说中的辟谷丹也差不多，他应该不至于错认，保险起见，他特地问了句：“师父，这是辟谷丹吗？”


    灰衣道人不知道在给枯枝按摩还是啥的动作停下，往山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赵诏一眼。


    分明灰衣道人脸部没什么动作，也不见翻白眼什么的，但赵诏真的从这一眼里看出了淡淡的嫌弃——


    不识字什么的，好像是有点不太好哈……


    他正想着怎么狡辩一下，一个蓝色小本子倏地飞入他怀里，封皮上大大咧咧写着六个大字：修真入門總綱


    这下不用说，赵诏无比肯定就是辟谷丹，现在这几个字是修真入门总纲！原来这世界是个修真世界！


    那岂不是说，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飞起来！腾云驾雾欸！御剑飞行欸！谁不想啊！最最主要的是——


    长生啊！


    自古以来，哪个有权有势的最后追求的不是长生！再说了，修真的人谁不是尘埃不染、疾病不生的！就这一点，这真他就修定了好吧！他看了一眼自己被自己放在石桌上的野果——


    不就是不能吃肉么！拼了！


    他紧紧抱着刚得到的俩宝贝！看向灰衣道人的眼神可别提多憧憬了。


    灰衣道人又半蹲在雪地上捣鼓他的枯枝：“山下来人了，你去挑几个顺眼的。”


    赵诏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了他代师收徒的权利啊！


    他把蓝色小本往怀里一揣，正高高兴兴要往山下去，突然觉得怪怪的：该不会是因为他不识字，灰衣道人又懒得教，所以让他下去找可以教他认字的人来吧？


    赵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很快只感觉心里饱饱胀胀的：“师父，等我回来给您煮野菜汤！”


    灰衣道人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赵诏丝毫不觉得不高兴，蹦蹦跳跳绕开小楼前那一大片看起来就和其他区域不太一样的“禁区”，一路往山下去了。


    下山的路和以前赵诏经常去的老虎山没什么区别，可道路两旁却不大一样，没有随处可见的野草，尽是赵诏从未见过的植物，有的成片种植，有的只有零星几棵，植物与植物间保持着全然不同的间距，好像随意为之，又像刻意量定。


    越往下走，人为种植的植物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赵诏熟知的树木野草。


    从山上看下山的路不远，可一路下来却花了赵诏一个时辰，他累得一头汗，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终于见了那笼罩在雾浓山外围的浓雾。


    ***


    雾林之外。


    黄袍少年和他的管家小厮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片林子前，并在林子前绕了整整两天。


    实际昨夜就是传闻中九微仙人收徒的最后时刻，一夜过去，九微仙人并未现身，曾陪着黄袍少年的父亲来过两次的管家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小少爷的肩膀，劝慰道：“少爷，天意如此，看开些吧。”


    黄袍少年眼睛通红：“不！我不信！仙人又没有出现，也没说我不行！也许他只是有事在忙，一会就来了。”


    管家神色复杂，看着自家倔强不愿认命的小少爷，就像看见了当年的老爷：“昨夜还罢，山间野兽不会主动攻击。可若到了今夜……”


    他话语未尽，可内中的意思不仅这位小少爷知晓，周围那三十来个一同前来拜师的人及他们各自带的家丁护卫都清楚，天黑前若不尽快离去，林中的野兽便会攻击他们，他们人虽多，架不住这些野兽经由九微仙人喂养，已不全算凡间野兽了。


    一妙龄少女倏地朝雾浓山山顶方向跪下，边磕头边说：“得不到仙人庇护，我就得被爹卖给死老头做妾了呜呜。我不想嫁给老头！仙人！仙人你救救我呜呜呜！”


    一旁的灰袍少年神色淡淡：“九微仙人不现身，说明此次来的人里没有他看中的。你就算磕死在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臭狗！你会不会说话！”黄袍少年恶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又去扶跪着的少女，他语气很低落，道：“若是、若是九微仙人最后也没来……你若不介意，我可以找你父亲商量，将你买下。虽只能为奴为婢，可我娘亲宽厚，会为你择合适的夫婿，虽不说大富大贵，一生却也平淡安稳。”


    少女膝盖一转，朝黄袍少年不住磕头：“多谢少爷！我愿意去您府上做奴！”


    灰袍少年冷哼了一声，语气似有几分讥讽：“假仁假义。”


    黄袍少年愤愤抬头、似乎想朝着灰袍少年说什么，可见了眼前那片浓厚的、丝毫没有变化的雾海，突然泄气了——


    管家安排两小厮带着少女离去。


    所有人又都一同盯着眼前那丝毫没有变化的雾海了，这雾海看起来是雾，可却奇异的像有实物，一旦试图挤入，立刻有火焰灼烧感，哪怕能忍住这灼身之痛，却也会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拦住，无法进入。


    仙人手段，他们这些凡人又哪里能突破。


    随着日头渐盛，那雾依然浓厚，依然像死物般生硬，看不见丝毫流动之意。


    “唉！”一个做读书人打扮的学子重重叹了口气，“看来此次仙人确实不收徒了。”


    话虽如此，他依旧不死心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始终不见雾海变化，最终垂首：“便是做不了仙人……”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傲然抬头挺胸，衣袖一扬，阔步离去：“我此生必也登峰造极，至万人之上！”


    有数人为这份自信与傲气所动，心中郁结情绪也褪去不少——


    当不了仙人弟子，他们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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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不是人中龙凤，之前他们不是仙人弟子，不也过来了么，有仙缘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这般想着，倒也有几人紧跟着那学子离去了。


    余下之人，若非走投无路，便是对成仙有执念之人了。


    灰袍少年扫了一眼四周——


    人数不算多，刨除一个个陪自家主子来的小厮奴仆们，林林总总也还剩下二十三人。


    他紧紧攥着那黄符纸，有了这个，即便到了夜间，林中野兽也不会袭击他，不仅如此，就算是眼前的雾海，也会对他敞开大门。


    可此符纸来历……


    若非万不得已，最好不用。


    黄袍少年双眼都不带眨的，死死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死雾”，越盯越心里愈发难受，眼泪脱线似的往下滚。


    管家叹了口气，给自家少爷递上手绢：“少爷……”


    “别说了！我不会走的！”黄袍少年擦掉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将帕子丢给管家，他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又重新盯眼前的雾——


    好像吹过了一阵风，他似乎听见了某种铃声，紧接着，那些死掉的雾突然间像是随着风动了一下！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马上拿袖子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有一人的身影很快从他身旁穿过——


    是李臭狗！


    李臭狗一步不停地径直进了雾海之中！


    “雾动了！九微仙人出现了！”黄袍少年破涕而笑，拔腿就要往里头冲，又急忙停住对管家嘱咐，“管家管家！我进去了，应该不会出来了！时间差不多你们就下山，山里危险！”


    管家欣慰地笑着：“您快去吧少爷！”


    不过眨眼，那二十余人几乎都进去了，唯有一人在冲入雾海时被一道劲光扫得飞身退了两米，重重摔在地上。


    那人似是不信，再朝着雾海冲去，却再次被弹飞，这一摔直摔得人口吐朱红，对方神色已见癫狂，仍要冲去——


    管家见状急上前拦他，问：“你是不是已十八？”


    却不知那人从何冒出来的力气，直拖着管家冲到了雾海前，可这次他没再冲进去了，只突然间脱力倒在地上，神情恍惚、眼泪不停，突然间癫狂大笑：“一天……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唉……”


    管家起身，看着在地上喃喃念着他昨天正好十八的男子，只觉命运弄人。


    一日之隔，便是仙凡之别。


    就在这时，一做奴仆打扮的人突然窜入了雾海之中。


    ***


    赵诏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望山跑死马，分明那浓雾看着很近，可他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雾林前。


    这雾好生奇怪，还未进入之际，分明能见有雾，可走得近了，周遭视野清晰，压根不像有雾。


    赵诏自认是个有素质的人，让“客人”久等绝非待客之道，虽然他走了三个多小时，可真不是他故意来得慢，心中着急、他不敢耽搁，一头扎进雾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