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颖的目光仍充满疑惑的停在江千竹脸上，似乎对她说的话并不太相信。


    “他的这个饭盒连他自己都没用过，只是摆在办公室而已。”


    “啊，是吗？”江千竹心虚的拿起饭盒到卫生间，拿洗脸盆装了浅浅的水，再把饭盒放进去冰着。


    回到床上，没再跟关小颖说话，她拿起手机给赵东宸回信息。


    【我明天早上再吃，谢谢你送来的寿司。】


    发了这条信息出去，她觉得还差点意思，又补了几个字，【你的饭盒很漂亮，明天洗干净后给你拿到科室去。】


    对面没有回信息，想来是夜班上的病人有情况在做处理。


    她不想再打扰他，翻出其他人的信息来看。


    方至鄞居然连续发了四五条信息，从第一条的添加好友后打招呼，到最后一条：【在书房看书，脑子里全是你的样子，在纸上写了好多你的名字，泥足深陷了。】


    这种肉麻的信息，她该怎么回他。


    正在不停的打字删除中，电话打过来了，居然是赵东宸。


    考虑到关小颖和赵东宸的熟悉程度，她直接忽略了称呼，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声，“你不忙了吗？”


    赵东宸的声音很低，“到宿舍了吗？”


    “到了，现在准备睡觉。”


    “没跟方至鄞出去？”


    “没有呀，他就送我到校门口。”


    那边像是轻轻吐了口气，口气放松了些，“寿司是我家阿姨下午做的，材质很好很新鲜，用水把饭盒冰起来，明天早上可以当早餐吃。”


    “喔，好。”


    “饭盒是送你的，不用还我了。”


    “啊——”


    “第一次遇到医疗纠纷，别放在心上，好好休息。”


    信息量好大，尤其是那句，饭盒是送你的。


    蒙上被子，那么疲惫的她居然失眠了。


    ——


    医疗纠纷还在继续处理。


    江千竹并不是附院正式编制的医生，作为值班的研究生和规培生，她只是循例被叫去问话而已，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而主治医生王攀就不一样了，天天被家属吵着追究责任。


    医务科来了一趟又一趟。


    江千竹突然感觉，做医生也很无奈。


    医生的职责是挽救人的生命，而一旦客观原因导致救治失败，在病人的心目中，就会从白衣天使变成暗夜杀手。


    她挺难过。


    中午去食堂吃饭，收到赵东宸的信息：【你不来拿复习资料是不是？】


    江千竹这才回忆起，他都说了很久了，复习资料跟她的工作有关，


    匆匆的吃好饭，她准备上楼去找赵东宸。


    发了信息问：【赵老师，你这会有时间吗？】


    【午休时间】


    女孩没看懂，这到底是可以去还是不可以去。


    那边的信息传来，【在办公室等你】


    江千竹哼笑一声，对赵东宸感觉无奈又好奇。


    中午，血液内科和康复科一样很安静。


    路过护士站，她走到主治医生办公室的门口，门没有关，里面只有赵东宸一人在。


    坐在电脑面前敲打键盘，看到江千竹进来，他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黝黑的眸子与她对望。


    嘴角弯了个小小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表情问她，“我不叫你，你就没想到过上来吗？”


    江千竹抿着嘴，“我又不是你们科室的学生，有事没事上来干嘛？”


    “是，你们康复科都是些中风后遗症，骨伤恢复期，连请我们会诊都没机会。”


    “我们可不希望康复科遇到请血液内科会诊的病人。”


    “那么轻视我们科室？”


    “是害怕遇到重疾的病人。”江千竹想起那个九十三岁的老人，闹到今天还在和病人家属协商解决，心有余悸。


    赵东宸的神情变得严肃，“我问你，如果医院和学院给你选择，你愿意在哪里工作？”


    “我？”这问题有点突兀，她从没想过。


    “我认为你的性格更适合待学院。”赵东宸代她回答，“虽然待遇不如医院好，但是轻松，没什么压力。”


    “可是学医不干临床，是不是有遗憾。”


    “在临床被病人指责，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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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无法承担的压力，甚至背上莫须有的骂名，没有双休节假日，这些就不是遗憾吗？”


    江千竹莫名其妙的看着赵东宸，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些的意义何在，好像是她在选择学院和临床一样。


    她转移话题：“赵老师，你不是说，让我拿来资料吗？”


    赵东宸这才起身，好像刚想起这回事，“在我更衣柜里，等我一下。”


    江千竹望着他颀长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两分钟后，他抱着一摞资料递到她手里，加重语气强调：“逐一看，每一页资料都不要错过。”


    江千竹抬眸看他一眼，心想，这资料到底是考什么用的？赵东宸从哪里给她找来的资料，她自己的导师都没他那么积极。


    不管怎么样，他总是好心，教过她几个月而已，居然能对她这么负责，这么好的老师，打着灯笼


    都难找。


    她觉得必须有点回报才行。


    “赵老师，我之前说过，你来灌木，我请你喝咖啡，你还来吗？”


    “来呀，你弹琴的那晚我不值班就来。你要提前跟我说。”


    江千竹弯着嘴唇笑起来，“好，我提前通知你，那我先走了。”她抱起资料往门边走，想起还有话没说，停下来再问了句：“那个饭盒——真的不还你吗？”


    赵东宸扯了下唇角，“那上面画了竹子，不该是你用才合适吗。”


    “谢谢赵老师。”江千竹笑眯眯的转身走出了门。


    出门便碰到急匆匆走来的关小颖，看到江千竹，一脸的惊愕。


    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语气轻慢的问：“你这是——要改研究方向了？”


    江千竹动了动嘴角不作声，抱着资料继续往前走。


    听到身后的关小颖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甜滋滋的喊：“赵老师，麻烦您来帮我看一下这个病人的情况。”


    那声音，骨头都要听酥了。


    江千竹往后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赵东宸和关小颖走出办公室，关小颖踮着脚拿病历给赵东宸看，整个身体都快贴到赵东宸的身上。


    她嫌弃的转过头，闷闷的走出了血液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