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债主们非说我欠的是桃花债

    第一句就叫绯枝险些折断手中的笔,他有些莫名,不懂奕戈为什么要说这种明显是假话的话让他猜。


    抬头,奕戈正笑吟吟注视着他。


    “二,我原名不叫奕戈。”


    “三,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四,我并非不相信任何人。”


    “五,我腿的残疾是后天的。”


    绯枝落下最后一个字,拿起纸,细细琢磨起来。


    一、三、四明显是假的。


    至于另外两句......


    绯枝支着脸笑,“阁主~说起来,你都没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情呢,趁此机会,说说吧。”


    奕戈也学着支脸笑,“作弊直接就算输哦。”


    两人隔着张石桌静静对视,片刻后,见捞不到消息的绯枝果断低头接着琢磨那五句话。


    过于专注,都没察觉奕戈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最后,绯枝做出了决定。


    奕戈或许不是真名,腿应该是先天病弱残疾。


    “一句真话,二是真的。”


    作出回答,绯枝紧张看着奕戈。


    而奕戈折扇掩面,看不清神情,绯枝隐约听对方说了句,“真是块......”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给枝枝说个故事如何?”奕戈没有宣布答案,而是支着下巴笑吟吟道。


    绯枝乖乖坐好:“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小孩,因为身体不好被爹娘卖掉了......”


    奕戈曾经不叫奕戈,但他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将他买回去的人叫他一号。


    号码是依照脸来排的。


    为了有饭吃,为了活命,他从四岁开始学唱曲儿,学如何让自己一颦一笑都蛊惑人心,学察言观色取悦旁人。


    他很喜欢唱曲儿,可是那个人让他学这些,是为了在十五岁的时候将他当做一个稀罕玩物送给达官显贵。


    最后,因为反抗的时候杀死了那个权贵,他被毒哑嗓子,打断腿,剜去膝盖骨,划烂脸丢进乱葬岗。


    听到这里,绯枝下意识摸向奕戈的腿,膝盖骨还在。


    “那你是怎么——”


    他想问,那样的绝境,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还一步步爬上高位的。


    可是奕戈不打算往下说了。


    他的桃花眼弯起,“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要是枝枝愿意跟我回天机阁,我就都告诉你。”


    绯枝一愣,“我不是本来就猜错了吗,按照赌约——”


    “但枝枝不愿意跟我走啊,那就留下吧。”


    ——三、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莫名的,绯枝脑中猛地跳出来这句话。


    心跳诡异地快速跳动,他一时间竟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心颤。


    试探着问:“所以......一共有几句真话?”


    奕戈勾唇,“你猜。”


    绯枝猜不出,对方的口中向来假话多真话少,今夜或许也只是突生了戏弄他的兴致。


    “若是阁主没有别的事,我——”


    “听一曲再走吧。”


    绯枝被压着肩膀按回石凳。


    傀儡抱琴而坐,奕戈缓缓起身,青衫摇曳。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不曾上妆面,也未戴珠翠华饰,唯有挽发那一枝桃花,于花团锦簇的凉亭中未免显得朴素。


    可偏生了一具美人骨,人比花艳。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望过来,颦笑间,绯枝感觉自己的心跳又莫名快了起来。


    奕戈步履轻移,袖摆掩面,腕骨伶仃,身段清瘦,却坚韧挺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冷香萦绕在呼吸间,绯枝看着眼前只为他一人演出的人,一时间有些怔神。


    他好像还从没有这么仔细看过奕戈,以往总是忙着揣度对方的心思,在意的是那笑里藏刀的性子。


    这会儿细细欣赏,这位天机阁主真真是生得好相貌,若登台,必是满堂喝彩。


    琴声渐弱,曲接近结尾。


    “唰——”


    熟悉的声响传来。


    绯枝一愣。


    奕戈口衔折扇柄,扇面缓缓滑落合拢,两人便对上了目光。


    眼波流转,情似至深。


    心跳好似漏跳了一拍。


    半晌,奕戈取下折扇,于静谧中轻声细语:“枝枝你说,若是爱而不得,该怎么办呢?”


    ......


    绯枝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谁爱而不得?


    奕戈?


    他这样的人也会爱而不得?


    身份、容貌、财富、实力,常人追逐一生的事物他应有尽有。


    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真的有人能拒绝对方吗?


    除非是......


    绯枝小心翼翼:“阁主,你喜欢的应该不是有夫之妇吧?”


    奕戈:“......”


    他坐回轮椅,垂下眼,语气幽幽,“说笑罢了。”


    莫名的,绯枝后背一凉,有种被扎小人的如芒在背感。


    但随即将这种错觉抛开。


    他就说嘛,奕戈这样的人才不会喜欢别人。


    喜欢是一场要押上真心的赌局。


    他跟奕戈是同类,连上桌押注的资格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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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奕戈突然咳嗽起来。


    绯枝看到有血迹溢出对方唇角。


    “枝枝。”他揩去血迹撒娇道:“心口好疼啊。”


    听这语气,腹黑狐狸肯定不怀好意。


    绯枝假装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厚着脸皮一副不关我事的天真模样道:“那阁主可要好好休息啊,多喝热水。”


    对方却是不打算放过他,抬手扯开衣襟。


    分明有的是法子将心口的伤痕消去,奕戈却偏偏不去治疗,任由伤口狰狞攀附在苍白的胸膛。


    直面那由自己亲手捅出来的伤口,绯枝目移。


    “阁主怎么不消掉啊......”


    “因为是枝枝留下的啊。”


    懂了,这就是他的罪证,这伤口在一天,他就要被奕戈蛐蛐。


    “让我看看。”绯枝凑近。


    对方也是完全不怕再被他捅一刀,居然真的任由他贴近了心口。


    还是说其实傀儡丝已经悄悄警惕在周围了?


    抬眼,奕戈支着脸,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等着看他又要做些什么小动作。


    绯枝半蹲,扒在轮椅扶手旁,突然嘻嘻一笑,仰起脑袋撅起嘴朝着那伤口吹气,“乖哦乖哦,吹吹就不疼了。”


    他清楚记得,以前师尊也是这么哄他的,哪里摔了就吹哪里。


    然而,才吹了两口,就被扣住手腕提溜了起来。


    “阁主?”


    是他吹得不够慈爱吗?


    奕戈的神情有些奇怪,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要比平日里气色好得多。


    “你——”奕戈顿了顿,松开他,没了后半句。


    将敞开的衣襟理好,展开折扇挡住大半张脸不让他看。


    绯枝凑过去,“阁主?”


    那折扇又挡,平日里分明很喜欢盯着他瞧,这会儿却目光飘忽。


    脑袋接着贱兮兮往前凑,被折扇抵开,不轻不重敲了敲,饱含警告之意。


    于是绯枝作势要溜,对方竟也不阻拦,在后面飘来一句:“枝枝是冲着大典来的吧?”


    !


    猛地一僵,他强行镇定,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什么是大典,阁主在说什么?”


    奕戈却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只道:“需要工具人的话,找阁主就可以了哦。”


    绯枝一时间顿住,有些迷茫地看过去。


    对方靠于轮椅背,清冷月光穿过亭子落在身上,青丝如瀑。


    半晌,向他摆手轻笑,“去罢。”


    那我可就真走了嗷。


    少年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奕戈垂眼,笑容淡去。


    夜风穿过亭落,吹散了叹息般的呢喃。


    “求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