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槐花 佛堂 《渡厄》

作品:《小毒物驯服手札

    亓鸩将视线转到她手上,苍白的指从长袍下探出,捻起那串花,确实香气浓郁,捏在手里,柔嫩得不像话。


    “槐花吗?”还真是,许久未闻了。


    夏初的时节,佛堂外的那棵枝叶擎擎如盖的槐树便烂漫结出一串又一串,那带着点苦涩的香气,横冲直撞地往佛堂内钻,和香烛味混合在一起。


    熏得人作呕。


    沉闷的“吱嘎”一声


    门开了,阴寒被刺眼的光取代,那香气就如同洪水前开启的闸门,贪婪地翻涌进来。


    那人身上也满是这个气味。


    身穿华服的来者缄默不语。


    他先是看着佛堂内那个跪得直挺得有些执拗的白衣孩童,随后是孩童面前被风带起边角的雪白宣纸。


    下一刻,男人手里带着磅礴雷电之力的倒刺长鞭,凌厉地抽去。


    一鞭,两鞭,三鞭……直到数不清。


    那孩子也不吭气,像个哑奴,满室都是骇人的鞭刑之声。


    终于,这孩子承受不住,扑倒在地,他嘴里的鲜血喷出来,浸染了面前的宣纸,和那本合上的《渡厄》。


    他身后的衣衫早已碎裂无踪迹,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下面纤细的白骨。


    大门被重重甩上,佛堂重归寂静。


    那孩子许久没动弹,像是死了,良久后他开始向前爬行,伸出手摸上了那本《渡厄》


    上面血迹未干,红色指印黏腻而猩红刺眼。


    孩童的手擦上地上一大滩方才他吐出的血迹,开始用手在宣纸上慢慢地写,那每一个笔画深深浸染渗透下去。


    “世有九厄,世人深陷其中,无可救药;尚得救药,神灵降世,渡九厄……”


    字字泣血。


    “说起来,你要回亓氏驿馆,带上我做什么?”


    任晚的话把亓鸩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


    漆黑的瞳仁一转,他把手里的槐花一丢,捻了捻指尖,复又眉头舒展,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道:“既然来了,我们自然是要见见长辈的。”


    任晚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地上那串槐花,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她抬头看上方千阶玄石,浮岚殿的山门巍峨,雾霭环绕如仙界入口,那背后无数的山头被绿意覆盖,时有鹤啼凌云彻。


    这浮岚殿内的弟子皆是符箓阵法一类的修士,平日里,都是闭门自悟之人。


    但,符阵一道,伏脉千里,极为考验心性,灵域之中擅长此道之人,往往都是能以一人敌过万人之人。


    真是玄妙。


    亓鸩身侧亮起紫色灵光,连带着任晚一同囊括,两人身影化作流光,入了浮岚殿。


    浮岚殿山头甚多,再加上灵域几大宗门和氏族时有来往,有几座山头便作驿舍处置。


    半炷香后


    【原来,亓氏是这种样子的。】


    任晚被亓鸩带到了亓氏所在山头,一时之间也生出了感慨。


    眼前是紧闭的紫檀木府门,但依稀可见门后百层玄石长阶,玄阶两旁阁楼飞檐竦峙交错,飞檐角上是盏盏精致的宫灯。


    而此刻,这驿舍门正紧闭着,风吹过,天地缄默。


    这里像是没人住似的,静得吓人。


    亓鸩上前靠近紫檀门,伸出手,轻轻一拂,那禁制便如琉璃碎裂开来。


    【回自家还暴力拆门的,他怕是第一人。】


    任晚竟也很习惯了,直接跟着他,走进大开的门内。


    “啊!公子!——”


    门后的十数护卫们皆低低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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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跪拜,恨不得把头也埋在地里,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


    “阿晚,别跟丢了。”


    亓鸩回转身,也没叫这些人起身,反而笑着看向了任晚。


    “哦,好。”


    她眼中澄澈极认真地点头,忙伸出脚踏上他下面的一层玄阶。


    【不该问的别问。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


    亓鸩很是满意她的“上道”接着往上走。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也不着急,夕时霞光正好,万丈光芒很耀眼,正一阶一阶吞没玄石。


    实在有些晃眼了,任晚抬手遮了遮一侧的阳,眯着眼看前方气定神闲拾级而上的亓鸩,正想着这人是不是一直闭着眼走的路才如此的轻松。


    那人就停下了。


    亓鸩往下了退两阶,正好到了任晚的身侧,他生得又高,此番正好把任晚留在他身躯落下的阴凉里。


    “哎~”她睁开眼满足地喟叹一声,【终于舒服些了。】


    她正想说声谢谢,余光里却发现玄阶的最上方,一人手中持鞭身穿绛紫色衣袍,头上紫金冠,腰间坠一紫玉牌,此刻正晃着光耀眼。


    那是一个阴郁美少年。


    那人应该是待了挺久了。


    最为怪异的是,这人眉眼面庞,竟和亓鸩有三分相似。任晚有几分错愕,这人是……?


    亓鸩和台阶上眼神深邃的少年遥遥相望。


    这少年一步步走下来,一直到了他二人的下一阶,躬身向着亓鸩行了一礼。


    “兄长安。”


    【这少年是亓鸩的胞弟?】


    任晚感觉到怪异,本来她也对上一世的亓鸩知之


    甚少,这下就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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