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山开始思考。


    这很少见。


    通常他用自己那么张帅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来，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看不远处的食物。


    但此时此刻，他在认真地思考。


    所以会长很是担忧。


    “都有特工了。都有特工了，A。”


    她很崩溃。


    “这不是部普普通通的校园狗血爱情电视剧吗？那对CIA特工二人组是从哪里出现的！”


    小A翻动世界核心评测表。


    “数据显示，这个模拟世界运转得很成功。实际上，它稳定的世界节点比目前统计的平均值更高。”


    “所以我们就应该放着让祝山自己发展吗？天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突然从地上捡起一面盾牌然后大喊我是中华队长！”


    小A：“……”


    小A：“不要激动，会长。”


    “我不激动？我能不激动吗？哦对，可能还不是盾牌，是火锅！哈哈！”


    小A给思考中的祝山和崩溃中的会长拍了张合影，微笑：“如果他以这种方式将模拟世界运行了下去呢？”


    “这不应该。”


    在她的熏陶下，会长稍微冷静了一点。


    “我们已经走过这条路了。”


    “一旦模拟世界违背了原定的剧情，只会迎来毁灭。不同的世界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区别而已。”


    “如果不是违背，是扩容。”


    小A眨眨眼。


    两颗碧绿的眼珠闪过庞大的数据计算。


    “祝山扩容了剧情无法被观测的部分呢？我们没有尝试过这点，不是吗？”


    “我想，这应该是个好消息。”


    ……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哥被诈骗了。


    “哥啊，”这是傅祝明听完他家甜心笨蛋关于昨日全天日程的第一反应。“现实世界怎么可能真的出现特工……还叫娜塔莎。哥，我的好宝，今天电影特价，我们去看看漫○吧。”


    他捏捏眉心，打心眼里觉得一天不往他哥身上放监控摄像头就不踏实。


    只是一天。


    一天不见为什么又有给他哥惹麻烦？


    他就说当时看那两个浓眉大眼的就不像好东西！有人性的外国人怎么可能都流落荒岛了还要对别人家哥上下其手！


    傅祝明即将在愤怒里进入刺客形态。


    但傅祝山很严肃：“你不觉得，这是我迈向目标的第一进程吗？”


    他最近终于自认为摸到点剧情的边界线。之前有了很多小弟就是个好兆头，说不准这个特工局里就会有下一个剧情的更新点。


    他在脑海里自己过了一遍。


    不良少年的称王称霸之路应该要有哪些？


    小弟，二把手，羁绊的兄弟。


    这些好像目前都暂且满足了。


    所以他缺一个宿敌！


    宿敌可能就会出现在特工局里。


    他弟看起来脑袋很疼，傅祝明的声音都飘了。“哥，不要去特工局啦。我给你买点其他的好不好呀？”


    “金子，钻石，跑车，或者我给你的消消乐冲10000钻。”


    傅祝山问：“那我的宿敌要从哪里找？”


    傅祝明：“……”


    傅祝明说：“我能当你的宿敌吗？哥。”


    傅祝山很认真地考虑了，然后摇头。


    “不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


    傅祝明真的摸不透他哥鬼斧神工建造的脑回路。于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试图找到一切能勾起他哥兴趣的东西。


    “哥想不想吃千层饼？加菲猫里才有的那种，我带哥去吃千层饼好不好？”


    傅祝山开始流口水。


    他迟疑了两秒。


    “不、不了。我要找宿敌……”


    傅祝明：“……”


    对，一击致命。


    食物。


    他怎么没立刻想到这招。


    “喜羊羊与灰太狼里懒羊羊吃的青草蛋糕呢，哥想不想吃呀？小叮当里的天妇罗呢？”


    傅祝明自己也感觉自己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但这招就是该死地有效，他哥听着听着就开始两眼放光，看上去就是一副这时候说什么都会立马答应下来的好骗样子。


    完全就是超级大馋猫啊。


    傅祝明的手指痒痒的。他看着他哥，心软软的，就想笑。


    大馋猫留着口水说话了。


    “好，好吧。但是之后我还是要找宿敌的。”


    很没有说服力的表现。


    傅祝明终于还是没忍住，搓搓他哥的脸。


    “哎哟，哥，不要工作啦。我养你嘛。”


    ……


    他弟用食物把他收买成功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找了点事情给他做。拿着手机翻看了半天，最后联系上的人也很眼熟。


    是马克。


    那个说他是未来的世界之宝的有眼光大胡子男人。


    傅祝山和马克在街上闲逛了半天，嘴里的同一家冰淇淋都换了三种口味。终于想起来问。


    “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马克挠挠头。“这个……”傅祝明上来就是一万美金往脸上砸，他也没搞懂今天要做什么，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傅祝山接触到任何看起来居心不良的人。


    也没给个准确点的定义。


    要这么讲。这整条大街上的人看起来都很居心叵测啊。路过的时候就差没把眼睛粘傅祝山身上不走了。


    那他怎么办？


    把整条街的人都暗杀了吗？


    马克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傅祝明如果在会有的表现。……那个阴暗的贾斯汀说不定真的会叫他把所有胆敢看他哥的人眼珠子都挖了。


    马克：“……”


    欸？他吗？


    难道他看上去像是能有什么办法让傅祝山接触不到任何人类的吗？


    “……”


    嗯？不对。


    他有一计。


    ……


    灯光耀眼。


    屏幕散发幽幽白光，中分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英俊到锋利的眉眼。


    傅祝山单手拿着鼠标，宽肩把电竞椅撑满，无聊地懒散着看电脑上疯狂刷新的弹幕。


    【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嘶哈嘶哈嘶哈……】


    【主播是活人吗？怎么不带动的？】


    【我靠这个下颌线这个鼻梁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有这个肤色！这个皮肤质量！】


    【是画吗？还是模特？】


    【南！】


    【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南！】


    古代文这种东西啊。


    一旦太快就会完全看不懂了。


    马克刚刚接了个电话把他放在这里。说了句“帮忙看一下”就匆匆忙忙走掉了。完全没有告诉清楚他到底要怎么看。


    应该是说这些滚动的字条吧？


    傅祝山猜测。


    阅读速度实在缓慢。


    看了半天，他只把握住了最后一条刷屏的弹幕。


    “是我。”


    但直播都是有延迟的，祝山说完这句话时，弹幕上正显示的是另一句话。


    【谁是我的老公呀？】


    弹幕停了一瞬间，各种臭不要脸的发言完全爆炸起来。


    他不搭理还好，一搭理网友的调侃。这群在互联网世界早早混得如鱼得水，精通网络热门梗的网友们立马开始对这个建模脸帅哥伸出魔爪。


    【老公早上号老公晚上好】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这是什么？神医啊，感谢你治好我多年的斜眼，我眼都看直了（口水）】


    【姨一人生活了18年，陪伴姨的都是那一栋栋空旷的富丽豪宅和那车库里落满灰尘的跑车，那冰冷冷鸡蛋大的钻戒……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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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忽然闯进我的生活中让我明白你就是我的那个希望（玫瑰），阿姨想认识一下你（玫瑰）告诉阿姨你的联系方式（玫瑰）】


    【老公你怎么开直播也不打个招呼？我只是随便刷刷还没有做好准备动了动大拇指就这么大一个帅哥跳了出来，我受得了吗？下次注意】


    【主播主播，我这边有一个小型演出，主播愿意来吗？很简单的，就带着身份证走一圈拿戒指就好啦。】


    【哈哈，老公不好意思，本来吃果冻呢，一下吸你嘴上了，这个事闹得哈哈，再来一次嗷】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来啵一个！】


    傅祝山：“……”


    怎么弹幕更快了？


    “慢点。”


    傅祝山敲了敲电脑屏幕。


    过于落后的电子设备让他不太习惯，有的时候他总会忘记使用鼠标。


    “我点，你说。”


    想了想，又慢吞吞地补充道。


    “我很有礼貌地，要求你们。”


    “好不好？”


    他低声讲，却也没打算真的等弹幕回答。毕竟都是古代语，要是他们偷偷用了什么倒装句或者高级定语，傅祝山自己肯定是看不懂的。索性就直接拿手点点屏幕上随便挑出来的一个名字。


    “闵行区分手飞天小女警扣爆全宇宙。”


    因为语言的生疏，傅祝山在念中文时总是会念得很缓慢。于是不像日常聊天时周围人的语调，更像是一部文艺片里的台词。这样舒缓深情的语调，会让人幻视日落黄昏时的酒吧；会让人联想月影星稀时的雪山；会让人误会是摩天轮升至高空中的烟火。


    总之，不该是在念网友的抽象名字。


    网友也没想过他长一张那么冷酷的脸，带个口罩下一秒挖谁心脏都合理，讲起话来居然乖乖的。温温柔柔客客气气地就给人家奇怪网名念全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人群中敏锐的一份子观察到了他对网络的生疏。


    【老公是不是不会连麦啊】


    【帅死了帅死了帅死了，凑这么近怎么还是这么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羞耻，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耻play。为什么主播念别人网名我也跟着脚趾扣地了】


    【尊嘟好帅，哭了。还以为这么帅的人只会出现在动漫～】


    【老公知道扣爆世界啥意思不？】


    【统一——我的同志们！统一！】


    【小女警呢？自己主动连一下啊！】


    【统一啥啊？方便面吗？】


    【统一一下取消调休……】


    【老公啊，有点笨笨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来了来了，我连麦了！】


    【主播主播点一下那个小小的举手。】


    【主播主播点一下那个小小的举手。】


    【主播主播点一下那个小小的举手。】


    刷屏还是有效果的。


    祝山卡顿了一下，食指戳了戳屏幕上跳动的小手。然后立马又若无其事地移动鼠标点击屏幕。


    他小动作这么快速，自己以为肯定是没人发现的。弹幕看得是清清楚楚。


    【老公啊，笨笨的。】


    【老公啊，笨笨的。】


    【老公啊，笨笨的。】


    【老公啊，笨笨的。】


    “我不笨。”


    傅祝山要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的耳根开始泛红，嘴硬。


    “那个，是我故意的。”


    哦哦。


    是精心设计的笨老公。


    弹幕们懂。


    “喂喂？”


    连麦上的妹妹开口说话。


    祝山移动鼠标，想拉高音量。手一抖，给连麦又叉掉了。


    祝山：“……”


    “我是，故意的。”


    他抿唇，从后颈往上，半张脸都开始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