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作品:《自是花中第一流》 显然我的答案没能让孟夫人满意,她思虑再三后到底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我的意思是,定安侯她如今,可已有心意的对象?”
我对于她的问题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在我疑惑的视线下孟夫人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那一年她就是这样含羞带怯地将那两只兔儿灯塞进来我的手里。
她并不像是会在长姐的亲事上动心思的人,可我却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于是我又再付搬出前几年用来搪塞旁人的话术,我语带歉意道:“我们家从来不过问长姐的亲事,所以恕我没法子回答你这个问题。”
孟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她连忙摆手强调自道己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在话尾处接上了一句晃晃悠悠的叹息,还没等我问呢,她就将心里话一骨碌儿地全都丢到了我跟前。
她还是林青儿的时候,总是坚信有情饮水饱。在得知孟公子因为她甚至拒绝了赵大姑娘之后,她的心里除了得意便只剩下了按捺不住的欢喜。那年的元宵灯会上,孟公子挡她与我长姐之间,从他将她拦在身后并在话里话外处处维护的那一刻起,青儿便认定了孟公子就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那个人。她的家世背景本不足以够上孟家的门第,好在孟公子并不介意,在他一番努力之下,他成功说服了家里人顺利将她迎娶进门。起初二人也是有过相当长的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可是后来随着孟公子在孟家的托举下官职得以越来越高,他身边的女子也开始日渐增多。
先是同僚送的舞姬,后来便是孟公子自作主张抬进门的良妾。林青儿的心在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儿面前一寸寸的冷了下去,她早已青春不再,可她相公却永远年轻。每日晨起梳妆时她望着铜镜里自己脸上那一道道细小的纹路,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坦然接受,期间拢共也不过经历三个月。
而在这三个月里,她的相公又得了个新的美妾。
“我其实挺羡慕你长姐的,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从来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前两年你长姐回京时我还想过,若是当年嫁到孟家来的不是我而是你长姐的话,她又会怎样去解决眼下的困境。”
我听着她语带惆怅叙述,下意识地眉头微蹙:“你错了,我长姐她是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的。当年我阿爹死的时候,安王上门说要让我长姐去安王府当侍妾,于是我长姐第二天就去了北边。那年京城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在等着看赵家的热闹,许多人还曾断言赵家这次是绝对爬不起来了,可结果呢?谁也没想到我长姐连命都敢拿出来的赌,也没人会想到我们一大家子都把命出来陪着她赌。”
“比起关乎生死的博弈,你生活上的这些挫折实在是再好处理不过。你若是不想与人分享你的丈夫,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安于现状,那你就只能远离那个制造了问题的人。”
青儿听了我的话,强颜欢笑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也有我苦衷。”
我明白她的苦衷,除了世人对和离过的女子的偏见和非议外,还有随着孩子的诞生而被系在她手腕上的那根名为血缘的红线。
可就算我能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个该明白的人如今还在装糊涂,倒让我这个来替他劝慰开解起来妻室。
我又安慰了她几句话,随着一声尖利的通报声,周围人纷纷端正了坐姿。天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身后依次跟着皇后还有贵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贾贵妃仍然容貌依旧,在她的脸上根本窥探不到一丝准确的年纪。天子端坐于龙椅之上,他先是唤了阿娘上前,同皇后一唱一和地将阿娘当年捐献出部分家产的行径又翻出来在人前抬举了一番。我想起了那块花费重金混来的写着“忠心赤胆”牌匾,如今还悬挂在祠堂里。
他们将当年阿娘捐献出来的家产加倍赏赐了回来,我听见了身板窸窸窣窣的动静,阿娘跪在当中,语气不卑不亢。
她说她做这些本就是出于自愿,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往回要的道理。
阿娘话音刚落,天子抚掌大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说:“既然赵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朕也不好一味的勉强。”
坐在旁边的皇后笑着接过了话茬:“我听说赵夫人的儿子如今仍是白身,还有个女儿眼下已嫁到了谢家。”
得了皇后的提醒,陛下顺势唤了我与阿琰上前。他的目光在我与阿琰之间来回游走,我们二人七分相似的长相勾起了他脑子里回忆的线头,令他沉湎于过去难以自拔:
“朕知道你们,朕还记得你两出生的时候可给赵大牛高兴坏了,那会儿他还破天荒地写了个折子递上来。结果朕翻开一看,上头还画着你两的小像。后来朕才知道,合着你们这个爹啊,就只是为了到朕跟前炫耀来了。”
圣上说完,视线首先停在了阿琰身上,他问阿琰,可曾想过入仕。
“启禀陛下,学生无论是在武学上的天赋还是诗书上的造诣都远远不及两个姐姐,实在难能担此大任。”
圣上见状,便也不再勉强,反正在大周的朝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文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因而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的经过,毕竟有些例外能有上一个便已足矣。
“若是说起才学的话,谢少夫人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臣妾可还记得,她年仅十一岁便能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贾贵妃忽然笑吟吟地开口,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闻言,圣上顿时来了兴致,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去而复返,这次停在了我的额头。
“十一岁便能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看来赵大牛的两个女儿,个个都绝非池中之物啊。”
我的手心里湿漉漉地一片,脸上却还噙着得体笑意,进退有度地回道:“陛下谬赞。”
天子的视线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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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掩饰的探究将我从头到脚彻底审视了一遍,在经过了让人难以忽视的短暂沉默之后,我听见脑袋顶上的声音,用着近乎玩笑的语气,将方才扔在阿琰面前的问题,丢到了我的跟前。
“你可曾想过要同你长姐一样入朝为官?”
我摸不准天子这句话里的意思,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喧哗。呵斥声与刀剑相触的铮当声很快便融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安王便领着一队身着银甲的兵卫走上前来,他提起手里沾着血的长剑,将剑刃径直指向了坐在上首的皇帝。
——安王谋反了。
他这么做实在是预料之中。太子迎娶了谢家女为正妃,结果如今赵家的女儿又嫁进了谢家,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最后赵谢两家和太子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更别说我长姐并没能如安王所愿的那般死在岷州,她不仅完好无缺地回来了,还为天子带来了胜利的捷报。安王明白若是我长姐的手上有了兵,那他就更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因而从长姐回京那一日起,安王便在开始处心积虑地谋划着眼前的一切。
混乱爆发之际,贾贵妃眼疾手快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扎进了皇后的喉间。
圣上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他指着安王骂孽障,转而又指着站在安王身边的贾贵妃问她为什么。贾贵妃在圣上这狂风骤雨般的控诉声里站得笔直:
“没有为什么,我既是他的母妃,就不能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而在这一片混乱开始之际我早就左手拽着阿娘右手拉着阿琰混进了人群里。我们这些女眷们被关在了一个大殿里,殿外是的打杀声响了整整一夜,我们相互鼓励安慰,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捱到了次日的天明。在曙光敲开了紧闭的殿门之后,我看见于门外那一团耀眼的光亮里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原本模糊的轮廓上边慢慢多出了许多的细节。我瞧见了那人手上拿着的红缨枪,她的相貌慢慢从光亮中剥离,在我的眼睛里愈发地清晰。
长姐来救我们了。
后来过了许久我才得知了关于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安王这次信心满满的谋反实则是太子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场围剿。然而就算是太子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最后还是难免着了安王的道。安王假借投降之名拖延着时间,好让太子身边被他买通的侍从能顺利行事。最后的最后,他们只是在太子的水里加了就那么一撮毒药制成的粉末,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要了太子的命。
太子实际上是死于自己的骄傲自满。
圣上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本来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到头来却让他既没了心爱的儿子,又没了懂事的贵妃,
他在子嗣一事上本就缘薄,这么些年里能被成功的养大的也就这两个孩子。如今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圣上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还被关押着的孩子。
他思虑再三,最后也没能留下这个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