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一课

作品:《成为阿卡姆老爷之后[综英美]

    6月15日,傍晚5点48分,哥谭·阿卡姆骑士安全屋


    当“小丑”这个单词闯进阿卡姆骑士的耳朵里的时候,一阵持续而尖锐的鸣叫就接管了他听到的一切。


    什么叫做“同小丑一起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叫做“一个时刻活在幻觉中的小丑”?


    什么叫做“下一秒就会变成小丑”?


    那些语句在脑海中被拉长成为一道高分贝的泣音,然后杰森意识到那是从他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尖叫。


    小丑疯狂的笑声和幻觉中的虐打开始重演。


    这是什么?


    这是他每天经历的事情,原来是叫做“小丑病毒”吗?


    ……


    骑士在安全屋中开枪。他的本意是打碎那个冒出伪善声音的播放器,然后在剧痛中震颤的手让他无法瞄准或者稳定地扣动扳机。一串子弹嵌进了操作台上方的液晶屏里,爆裂的屏幕并不影响相隔甚远的音频播放器,瞬间射空的弹夹让阿卡姆骑士被恐慌攫住心跳。


    在交锋的最初就射光子弹,失去一项助力,这有悖于斯莱德·威尔逊的教导。


    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他的手指粘在扳机上,死死一扣到底。在火硝与机械构件混合燃烧的刺鼻气味之中,那个声音仍在继续。


    隔着头盔,阿卡姆骑士无法闻到明显的焦糊味,滤网替他隔绝了几乎一切有害人体的化学成分,而他的左耳也接近全聋,一直是科技帮助他放大、收集各类有用无用的音频情报。


    现在他痛恨这个头盔,痛恨这种帮助他与世界保持联系的科技,因为他能够听到自己日夜筹谋着想要折磨并杀死的那个声音,在喋喋不休地提到另一个早该被焚毁、被屠灭,却阴魂不散的地狱来客。


    ……


    阿卡姆骑士粗暴地把头盔拆卸下来,一种伴随他监禁生涯后半部分的熟悉的模糊接管了一切。他屏蔽了左侧、只剩下右侧,这让他能够在窒息的光景下短暂偷一口气。


    “……现在你不用担心他从地狱里返回了,因为我亲手杀了他,杰森。也许……这能让你高兴一点。”


    就算只有一只耳朵能够正常工作,那声音也没有……


    好吧,模糊是模糊了,只是这句话威力甚大。骑士摘掉头盔辅助装置的举动,反而让它成了一支先行穿过右耳,击破脑髓,再从左侧太阳穴横贯而出的利箭。


    我很高兴。


    杰森在心里默念。


    我应该高兴的。


    他从喉咙里自发地冒出一连串怪里怪气的啼泣,难听得很,像是哥谭街头呼朋唤友的野狗。


    ……


    【刺客联盟·中东基地】


    刺客们接到命令,打算再一次尝试着用圣泉濯洗那具窃来的尸体。


    男人的身体已然被修复得臻于完美。青春与矫健跃然其上。浑然天成的机理,伴随着神赐之手凿刻而出的肌肉轮廓。在全然放松的情形之下,那种伴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而流淌其中的、静静蛰伏的力量,足以点燃每一个观者的狂热。


    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拉萨路池的洗礼之下脱胎换骨。


    这就是叫人类自诞生文明以来从未停止渴求的神迹。一汪能够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圣泉。这天降的恩典竟不能叫受赐者生出一丝对人世的留恋,实在是奇哉怪也。


    “再试一次。”塔利亚说,“濯洗的同时给他戴上往生枷。”


    她有预感这一次会成功。


    ……


    6月16日,深夜1点17分,哥谭·阿卡姆骑士安全屋


    “你好,杰森。”


    “Uh.”


    那是一声很短促的叹息。


    “我还没有面对面地见过你。”


    “我反复思量过,用这种方法同你产生联系的后果。你憎恨着这个声音,而我。我自认为善于变通,却在某些时候也是顽固不化的。我当然可以学习那些变声的技巧,规避我们本可以规避的冲突,让你好受一些。可我不想。”


    “我可以在其他地方妥协,但这是我最自然的声音,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自带的、无法改变的特征。如果考虑变声器的话,首先要说明的是,我的电脑水平非常白痴:我只会下载那些网友们做出来恶搞用的变声软件。我猜你不想听到一个太监在音响里对你叽叽歪歪吧?”


    “抱歉,我没有侮辱太监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


    “我知道你们被教授了什么样的抗审讯技巧。在被敌人抓住的时候不停地说话,做出回应,拖延时间。这使你痛苦。”


    “所以这一次,由我来说。”


    “你可以保有随心所欲的安静。”


    “你不需要回应,不需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你感到不爽的时候可以直接关掉这个音频,我随时能够被打断,我只是一盒磁带,除了被你选择播放,或者被你关闭,被你直接销毁——这些都是你的权利,而我毫无反抗的余地。”


    “你能够掌控我。”


    “你是这段声音的支配者。”


    “你是自由的。”


    ……


    “我希望这能够疏导你的怒火。一个人呆着是很难控制自己不钻牛角尖的。阅读也是一种单方面的倾听。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我迫切渴望有谁能够给予我一点指引,哪怕是毫不相关的些许碎片,也能够使我从迷障之中暂时地脱离,享受一会儿那些斑斓的、不属于我的奇异人生。”


    “就像是溺亡过程中的渡气那样可贵。”


    “现在我想要同你分享这样的一条岔道。当你走投无路、在命运的铁壁之前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能够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别人在为这样那样的厄运缠斗一生,有的活了有的死着,有的赢了有的输着。


    “你的质问,有人问过。”


    “你的长笑长哭……”


    “有人应和。”


    ……


    “你是一个伟大的、独一无二的战士。”


    “但是你并不孤独。”


    “我会一直在这里。”


    ……


    “我不想说,‘你要’(should)听我的,‘你应当’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只是…单方面地抱以微渺的希望,我希望这样做能够带来一个好一点的结果。”


    “什么是好?”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哪怕是,几个小时之中的一秒两秒,只言片语,就像……惊鸿一瞥(ashotinthedark),能够被你接收到。希望你感觉……好一点(better),这一刻比上一刻要更好,这一天比过去的某一天要更好。


    “就是这样。”


    “我需要声明的就是这些。我会考虑得尽量全面,与此同时,我不会在一些事实上迁就你。我会提到我自己,我会提到你的名字,杰森。我会提到阿尔弗雷德,迪克,提姆,还有布鲁斯。要是你觉得提到这些真实的名字或者与你关联密切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在伤害你……


    “假如这让你无法忍受,那并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那只是,只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一项等待处理、并且一定可以被成功处理的待办事项。”


    “那么,让我们先尝试着迈出第一步。”


    “我不敢光明正大地询问布鲁斯关于你的事情。他严密守护着关于你的一切回忆,我的天哪,那样子简直活像一条看守宝藏的巨龙,谁敢多嘴一句就会被他喷出的高温龙炎烧死。”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教过你这个。”


    “第一步,我想要教你冥想。”


    【刺客联盟·中东基地】


    一双眼睛在轻轻荡漾的一池浓绿之中骤然圆睁。


    男人猛地挣扎起来,无价的池水被毫不在意地拍击着,冰冷黏腻的绿色飞溅到石壁上。


    在短暂的怔忡之后,他不得要领地开始撕扯自己头上戴着的奇怪仪器,一种无法言喻的不适感驱使着他使用暴力开始把那接着长线的金属制品往石板上砸。


    连同他自己的脑袋一起。


    一把阴险恶毒的忍者飞镖打断了他的狂乱。男人在刚刚苏醒的不到一分钟里表现出了像是原始兽类一般惊慌失措的糟糕反射,而下一个瞬间,他凭借惊人的敏锐和非凡的运动天赋踩着拉萨路池深处的某块微小突起向斜后方腾跃——被称为“往生枷”的脑频干扰仪终于承受不起如此暴力的拉扯,砸进水池,溅起一蓬碧色的浪花。


    随后是一朵更大些的浪花。男人在半空中无师自通地旋转身体,调整着下落的姿势,仿若一只优雅而野性难驯的猎豹。


    “欢迎。”一个成熟曼妙的声音抓取了他的注意,“欢迎来到刺客联盟,新生儿(newborn)。”


    男人好奇、直白到放肆地打量着她。


    塔利亚·奥古,亲手终结濒死的雷霄,殺父上位。


    如今她是刺客联盟唯一的首领。


    塔利亚看着这个昔日恋人的克隆体,心中波澜微动。10年之前那个年轻的布鲁斯·韦恩慵懒地从床上起身,同样□□。他们在清晨交换热吻,大都会的阳光跳跃在男人神采飞扬的笑脸上,他眼底是一片晴空万里。


    现如今,她对上克隆体看似热烈的眸光,只看到一对与她同源于拉萨路池的温润翡翠。


    松涛如海,往昔一晃而散。


    “开始吧。”刺客联盟的首领说,“只是醒来是不够的,还要学会活下去。”


    她身侧的随侍们整齐划一地拔刀,一拥而上。


    【深夜1点12分,哥谭·阿卡姆骑士安全屋】


    “……冥想的本意是让人心境空灵,排除杂念。布鲁斯从各地隐士高人那里学来的综合技巧能够让它更进一步地辅助调整身心节奏。不论是压制疼痛、稳定情绪还是在紧急情况下舒缓全身从而得到最大限度的养精蓄锐……冥想都是一种非常棒的技巧。在冥想过程中,你会感到放松和专注这两种状态不可思议地共存了。你对危险的感知将变得更加敏锐,预判则更为准确、从容。”


    “等你熟练到了某种程度,甚至能够像呼吸一样把它当做本能。”


    【刺客联盟·中东基地】


    杀戮机器们一言不发地执行任务。


    男人条件反射进行了格挡,很快就就左支右绌,他在10秒之内措不及防地受了3刀,剧烈的疼痛使他产生原始的愤怒。


    塔利亚在岸上皱眉。


    格挡并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半分钟后,他开始主动攻击。


    在拉萨路池之中,不仅仅是他本人身上的刀口会在瞬息之间愈合,他造成的敌方骨骼错位也将自动复原,击晕技巧同样失去效用。克隆体很快发觉了这个关窍。


    第2分钟,他夺取了一把长刀。


    第3分钟,他第一次挥刀砍下了一只完整的手臂,这似乎比之前的戳刺更有成效,但他没有再次重复这个动作,大约只是单纯地进行了一下尝试。


    第4分钟,他开始复制刺客们的招式,飞快地学习并依此去更有效地反制那些层出不穷的致命手段。


    这之后的缠斗陷入僵局。


    第12分钟的时候,克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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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终于找到了一个破局的方法。他在战斗的间歇猛地突进,擒拿住某个刺客,在将人高高抛起的瞬间发力把这个倒霉蛋击飞出去,这样就同时能够造成昏厥与脱离泉水的敌方战斗减员效果。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暴露在其他全部刺客的刀锋之下,他只能躲过几下致命伤,而无法阻止自己肢体上多出来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不会死,因为他总是能够回落到池子里。


    但他会痛。


    在狂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的剧痛之中,某种本能在冥冥之中接管了他呼吸与心跳的节奏,就像月升月落,潮涨潮停。


    八个,七个,六个……


    脓腥的血水沉浮在莹莹发亮的池子里,骨缝弥合,肌肉重塑,皮肤光洁如新。


    如此反复。


    三个,两个,一个!


    他擎着最后一个对手的脖颈,蹚水上岸。


    他故意在塔利亚面前打昏了那人。一种孩子气的挑衅和证明。


    “愚蠢而低效。”有个声音说。


    一个男孩站在那女人身后的阴影里。


    一对极端相似的绿眼睛,他们在彼此的双眸中找到自己的镜像。


    【凌晨2点38分,哥谭·阿卡姆骑士安全屋】


    “在疼痛之时冥想是一项挑战。”


    “不论是持续绵密的刺痛,还是尖锐到让人无法思考的剧痛,都是对于感知的极大干扰。使用我刚刚说的那种方法一层一层地放松骨骼和肌肉对此基本没有什么助益。这个时候,也许想象一朵炸开的烟花能够更好地引导你的思绪。”


    “在纯然漆黑的夜幕中,一朵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烟花。”


    “它的正中心是刺眼的亮白,荧光黄色的数千颗流星前赴后继地从那个中心点向着四面八方奔去。它们在天际交织,织成一张顶天立地的巨网,而你是如此渺小,就待在倒扣的半球形防护网的正中。在它的隔绝之下,一切杂音都逐渐远去。”


    “你站在那里。疼痛并没有随着声音远去,但是疼痛随着那朵烟花一道炸开了。”


    “在万事万物消弭的余韵里,久违的宁静浮现出来。”


    “……”


    磁带空转了数分钟。


    “咔哒”一声。


    播放器自动开始第13次循环播放。


    【刺客联盟·中东基地】


    “不错,”塔利亚·奥古说,“但还不够。”


    那孩子一下子瞪大眼睛,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低劣的人造生物竟如此轻易就能得到一句至高无上的夸赞。


    女人用一只手轻松地将在眼前被打昏的那个手下拎了起来。干净利落的一声“咯啦”,颈椎断裂的声音。


    随后,她拔出后腰的一把匕首,抛给男人。


    “活下来只是第一道关卡。”


    “现在,去杀光他们,你才有资格站在我们之间。”


    克隆体茫然懵懂的目光在女人和男孩之间逡巡不去。


    他严肃地思考了一阵,塔利亚异乎寻常地耐心等候着。最后,男人张了张嘴巴,似乎没法发出声音,于是又朝女人比比划划。他指一指那个孩子,用一只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再示以不赞同的摇头。


    塔利亚嗤笑一声。“达米安是我们的一员。”她说。


    男人垂眸良久,慢慢地走到那些深度昏迷的刺客身边。他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匕首划开颈动脉的那一瞬间,再利用他们身上的布料做好遮掩,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保护一个孩子习惯于杀戮的扭曲常态。


    “他是个残次品,妈妈。”男孩突然说。


    “达米安。”塔利亚淡淡地唤道。


    “是,我错了,夫人。”男孩迅速跪伏在她的脚边,温驯柔软,在恐惧中轻颤。


    片刻之后,完成任务的克隆体回到这对母子身边。一个新的随侍带来一套与他人统一的低等弟子装束,示意他换上。塔利亚·奥古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男孩头顶的发旋。“达米安,我向你保证,我的孩子。”首领说,“你不必对他抱有敌意,他只是联盟绝佳的秘密武器,一把值得打磨的锋刃,假以时日必能为你我驱策的忠仆,属于你的磨刀石。你才是我的骨肉,我的全部,我的未来——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就是唯一的达米安。”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夫人。”男孩说。


    “你就叫泰瓦尔。”塔利亚对着正在一心一意与腰带搏斗的克隆体说。


    尼泊尔语,意为剑刃。


    男人毫不在意地冒出一个不明音节。


    他跟着引路的随侍来到一间窄小的单人间。一床,一桌,一椅,再加上一只倚着床脚的木箱,就是全部家具。随侍观察了他十几分钟,见他虽然像傻子一样玩了一会儿开关灯,但还是懂得打开箱子寻找洗漱用品并且自己铺床,便放心地离开了。


    二十分钟的探索之后,男人盘腿坐在木板床上,顺从某种融入骨髓的习惯,呼吸渐缓。


    【清晨4点45分,哥谭·阿卡姆骑士安全屋】


    纵使即将入夏,日出之前的寒冷还是会无孔不入地侵袭阿卡姆骑士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在骑士的脑海中,使他悲哀和虚弱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都争先恐后地在臆想的天幕上炸开了花。上一朵还未消散,下一朵接踵而至,灿金与雪白交相辉映,逐渐铺展开来,直到整片夜空都被渲染成茫茫无际的雪原。


    在第35次循环播放之中,阿卡姆骑士陷入沉眠


    杰森·陶德,冥想训练课满分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