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柳暗见花明

作品:《我见明月

    “你……你受伤了?”他嘴唇嗡动,眼底闪过一抹惊愕。


    见他终于恢复了些神智,我吸了吸鼻子,尽量稳住情绪,“我无事,不是我的血。”


    “噢。”他微微点头,似在努力理解话中含义,过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道:“你骗我!让我检查一下。”


    “好。”我心念一动,“去你房里看,这里不方便。”


    桑瑱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床榻上的桑桑身上,眼中再次流露出那种痛苦神色。


    怕他又陷入方才的魔怔状态,我牵起他的手,催促道:“走吧。”


    推开房门,便见丫鬟小厮们都守在门口,竟无一人离去。


    夜色已深,有人蹲坐在地,有人裹紧衣袍缩成一团,还有人因为太困哈欠连天……


    桑桑不在,管家乔伯外出,桑瑱又是这个样子,整个桑府顿时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见我们出来,大家纷纷起身围了上来,“少爷,秦姑娘。”


    眼见众人睡眼惺忪,精神萎靡,我轻叹一声,沉声吩咐道:“你们各自回房休息,留两三人在此守候即可。”


    家仆们闻言面面相觑,半晌无一人动身。


    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指向厨房那几个伙计,“都杵在这儿干吗?天快亮了,不想睡便尽快准备早饭。”


    那几人闻言,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摆了摆手,催促道:“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后我过来拿吃食,你家少爷情况很不好,给他做点清淡的白粥白面。”


    “是。”得令后,那几人匆忙离去。


    我又转向其他人:“你们守在这,桑桑也不会马上好转,赶紧走!今天大家可以晚些起来,起来后各司其职,若无特殊吩咐,不必前来探望。”


    众人齐声应道:“是。”


    不再理会他们,我牵起桑瑱往他房间走去,一路上他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


    我推来房门,“到了。”


    少年脸色苍白,双手冰冷,听到我的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灯笼,点燃了桌上蜡烛。


    微弱的烛光在幽暗的房间里摇曳生姿,桑瑱站在门口的暗影中,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我领着他走到床边,试探地叫他:“桑瑱?”


    回应我的依旧是沉默。


    我手掌猛地一挥,趁其不备,一掌打晕了他。


    桑瑱的身体瞬间瘫软,我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少年虽然高大,却还带着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清瘦纤细,倒也不是很重。


    帮他褪去外袍和长靴,掖好被角,我坐到床边。


    他安静地睡着,眉头紧蹙,面颊和唇瓣都苍白如纸,仿佛在梦中也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死去的是他的妹妹,一母同胞、同时出生的孪生妹妹,两人从小情谊深厚,发生这样的事,叫他如何不悲痛?


    抬头望向窗外,夜色逐渐退去,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悄然洒落。


    不知对于桑家来说,黎明还会到来吗?


    打水回到了我的住处,我换下了染血的衣裳,用皂荚洗净皮肤上干涸的血迹。随后拿出金疮药,抹在了受伤的伤口上。


    那个叫如风的杀手,至少有地二级别的实力。


    我虽将其击杀,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受伤,手臂上被划开一条口子,正“哗啦啦”冒着鲜血。


    这是为了命中他要害付出的代价。


    处理完一切,我拾起地上的白裙,仔细端详。


    原本雪白素雅的裙衫,如今满是黑沉沉的血迹,几处被划破的大口子更是触目惊心。


    这件承载着桑桑最后记忆的裙子,已经没办法再穿了。


    她曾说要在上元节当夜穿上华服,成为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如今竟以这种方式一语成谶。


    想到这,我抱着衣裙,蹲坐在地,忍不住放声痛哭。


    衣服上浓烈的血腥味直窜鼻腔,我第一次觉得这味道是如此恶心,恶心到让我憎恨整个杀手组织。


    ——桑桑,即使我为你报了仇,你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鸡鸣声响起,天空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黎明的曙光逐渐铺满天地,黑暗终于过去了。


    眼看外面天亮得差不多了,我走到马厩,牵出了红红。


    红红曾随我一起来到扬城,和桑瑱解开误会后,我将它从客栈马厩里接了出来。


    出门时,门房还未起来,我打开大门,骑上小红马,策马疾驰在扬城街道上。


    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之前仗着自己武功不错,兵器都是随意找的,甚至知道目标是不会武功的桑瑱,连剑都没有佩戴便直接行刺。


    如今,有必要重新找一把趁手的兵器防身了。


    寻遍扬城各大兵器铺,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合眼缘的长剑。


    这剑长约半米,由坚硬的黑玄铁铸造而成,剑身闪着蓝紫色寒光,似是蕴含无限杀机。


    掌柜热情地介绍:“此剑名为唤虹,削铁如泥,锐利无比。”


    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与先前轻便的软烟剑相比虽重了些,但在整个扬城,已经算是难得的品质了。


    付了银两,我迅速返回桑家。


    巳时一刻,仆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有人在院里清扫,有人在厨房准备吃食……但今日的桑府显然比往日更安静。


    我走到厨房,拿了两碗瘦肉粥,随后推开了桑瑱的房门。


    少年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双眸紧闭,面容安详,一头青丝如墨般洒落在枕上,苍白的双唇似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本不想吵醒他,但昨日桑桑出了那么大的事,今早官府肯定会派人来调查。


    将碗放好,我走到床边,唤道:“桑瑱,醒醒。”


    “不,不要!”少年眉头紧锁,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这是……做噩梦了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不知于他而言,噩梦和现实,究竟哪个更可怕?


    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桑瑱,快醒醒。”


    少年猛然惊醒,看到我后,松了一口气。


    “忘月,”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我。


    “别怕,只是个梦。”我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这才惊觉,对方中衣早已濡湿一片。


    “我刚刚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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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嘶哑,布满血丝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无助,“梦到你和桑桑出事了。”


    我并未接话,桑桑的确出事了。


    将他扶稳坐好,我起身去拿桌上的瘦肉粥。


    “桑桑呢?桑桑在哪?”他突然焦急起来。


    我尽量平静地转移话题:“先吃点东西再说。”


    “原来不是梦……”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抱着头,声音是难以掩饰的悲痛:“桑桑真的出事了……”


    手中粥碗迟迟没有人接,我心中五味杂陈。


    “忘月,我妹妹她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他哽咽着,眼圈逐渐泛红,“都是我不好,作为兄长,我没能保护好她……”


    床上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我却只听进去了一句——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意思是,还有醒来的机会?


    连忙制止他的动作,我追问道:“什么叫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桑桑不是……不是去世了吗?”


    许是我表现得过于激动,桑瑱突然安静下来。


    他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完全死去,我给她服用了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颗‘养神丹’,她还有一口气在。”


    “真的?”我内心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对方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解释道:“但这气息太微弱了,可能过不了几年便会消失,那时,桑桑就真的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那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桑桑可以靠这微弱的气息醒过来?”


    “是。”他垂眸,似是不忍心打破我的美梦,但又不想骗我,“不过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听他这样说,我却笑了。


    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总比桑桑已经死去这个结果好。


    似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我重复道:“会醒的,桑桑一定会醒的!”


    在我连哄带劝下,桑瑱勉强吃下了小半碗瘦肉粥。


    睡了觉又吃了东西,他整个人看上去恢复了些许生气,虽然眼中还时常流露出那种悲痛神色,但比之昨晚却清醒了不少。


    之后,扬城官府的人果然登门查案,桑瑱强撑着招待,将昨夜发生的事如实相告。


    当然,他隐去了我后面追杀凶手并久久未归的事实。


    官兵们只当是上元节有人乘机作乱行凶,桑桑不过是可怜路人中被选中的那一个,他们承诺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为桑家讨回公道,桑瑱依礼谢过。


    官兵走后,我们又一起去了桑桑的闺房,一坐便是小半个时辰。


    直到我觉得头晕眼花,不得已才先行离开。


    才一踏出房外,便见一只雪白的胖鸽扑棱而来。


    雪儿?


    我伸出左手,让它停在手臂上,另一只手解开了绑在它腿上的信纸。


    那是一张用暗语绘制而成的密信。


    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任务取消,两日内速来复命。


    绿舟取消了刺杀桑瑱的任务?


    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觉浑身无力,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栽去,之后,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