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结局二 花好月正圆(二)

作品:《我见明月

    屋内,红烛泣泪,烛火摇曳,氤氲出满室暧昧。


    月婵今日着一身黑色绣金纹长袍,头顶珠钗璀璨,面上也难得上了妆。


    红唇皓齿,粉面香腮,宛如春日绽放的桃花,灼灼惊人眼。


    桑瑱坐在一旁,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他深吸了几口气后,这才缓步上前,对着新婚妻子道:“我帮你拆发饰吧。”


    月婵微微侧身,别扭地挪了挪。


    “我自己来,你去洗漱。”


    她自幼习惯凡事亲力亲为,所以拒绝得理所当然。


    然而桑瑱却会错了意,以为月婵是在刻意疏远自己。


    “好吧。”他敛去眼中落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默默去了隔壁净房。


    净房内热气蒸腾,云雾缭绕,仆从们早已备好了热水。几个浴桶上更是浮着厚厚一层花瓣,显得夸张又雅致。


    桑瑱踏入浴桶,将自己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清洗了一遍,几乎要将皮洗破了,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


    他换上干净的衣衫,推门回到厢房。


    月婵已经拆掉了满头珠翠,四目相对,她点了点头,走进净房。


    桑瑱坐在床边,听着隔壁传来的潺潺水声,心中念头百转千回。


    月婵似乎有些抗拒自己?


    也是,分开这么久了,一时难以适应也正常。


    那等会儿洞房花烛,她会同意吗?


    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会不会被赶出去?


    或者她答应了,自己毫无经验,让她不满意怎么办?


    ……


    正思量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桑瑱听到动静,抬头望去。


    只见月婵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发梢还带着些许水汽,面上虽未施粉黛,却仍然明丽动人。


    桑瑱喉咙有些发干,忙拿起桌边一块干净的手帕,快步上前,“我帮你擦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来。”月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出自本能,出自于一个杀手对所有人的警惕戒备,但这举动落在桑瑱眼中,便是另一回事了。


    桑瑱心中一沉,更加确信月婵不想与他有肌肤之亲。


    他暗暗安慰自己:当初伤她那样深,她现在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


    思及此,他赶紧找补:“那你擦干净些,莫要着凉,我今晚就睡地上。”


    他的想法是先让妻子习惯共处一室,再慢慢修复关系,主动提出睡地上,总比在新婚之夜被赶出去睡书房要好。


    月婵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桑瑱见状,生怕她说些不好听的,赶紧跑到床边,拿了两床并蒂莲鸳鸯被,打起地铺。


    月婵其实不是很理解桑瑱的做法,但她对这些小事向来不是很在意。


    虽然,她也有些奇怪:新婚之夜,新郎与新娘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自小在杀手组织长大,月婵面临的从来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对于男欢女爱这些,她完全是一张白纸。


    她一个人磕磕碰碰地长大,有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用说女子出嫁前才会知晓的这些事。


    月婵身边缺少一位能引导的女性长辈,她亦没有嫁做人妇的友人讲闺房趣闻。


    平日里,月婵虽会看一些话本子,但买的都是内容老少皆宜的正规版本,最多只在结尾时提一句——“才子佳人喜结连理,洞房花烛云云”。


    至于怎么个“洞房花烛”法,月婵其实偶尔也会疑惑。


    而且这婚事过于仓促,从定下来到成亲不过三天,根本没有人想过她不懂。


    所以,对于桑瑱主动提出睡地上这件事,月婵只能猜测他有自己的原因,便也没说什么。


    与月婵的淡然不同,桑瑱只觉身心煎熬。心上人已经成为妻子,却只能远观不能触碰,他好委屈。


    然而,一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原由,内疚与悔恨又涌上心头。


    就这样,伴随着这些别扭的情绪,他在秦府熬过了第一晚。


    第二日夜晚,桑瑱再次抱起床上的鸳鸯锦被,铺在地上,装模作样道:“月婵,晚安。”


    月婵淡淡扫了一眼他面前的被子,疑惑地点了点头:“晚安。”


    桑瑱望着妻子微微蹙起的眉,心中一阵酸楚,几乎就要哭出来。


    她怎么还不把自己叫到床上去?


    她就不能同情一下自己吗?


    桑瑱委屈地躺在地铺上,只觉浑身燥热难耐。


    从前他们一起逃亡时,也不是没有过同塌而眠,但桑瑱向来克制,生怕月婵发现自己的异常。


    那时她也不算冷淡,偶尔还会钻进他的被窝,往他身上贴。


    桑瑱没有办法,又不忍亵渎心上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编一些“怕热”之类的借口,将浑然不知事的小姑娘推开。


    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还要努力压抑自己,桑瑱只觉得难熬,难熬。


    与丈夫的煎熬不同,月婵毫无知觉,她另有一件心事。


    那个梦的前一日,她接了一个朝廷的赏金任务,准备去追杀一名江洋大盗。


    她原计划这两日便出发,那个过于真实的梦,以及与桑瑱突如其来的婚事,打乱了一切。


    月婵一面担心那大盗这几日再生祸端,另一面又想着,刚成亲两天,就让桑瑱独守空房,似乎不太好。


    她考虑过带桑瑱一起去,但又嫌他走不快,会拖慢行程,耽搁时间。


    想着想着,月婵渐渐睡着了。


    桑瑱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一夜难眠。


    第三日夜晚,桑瑱委屈地看向月婵:“娘子,我睡了……”


    月婵不懂桑瑱为何会露出这幅表情,以为是府中下人让他受了委屈。


    桑瑱脾气好,性子又温和,又是入赘给自己,府中难免会有狗眼看人低之辈觉得他好欺负。


    思及此,月婵有些生气,想着明日一定要让来福好好敲打一下众人。


    桑瑱见妻子没有读懂自己的信号,怏怏不乐地躺回了地铺。


    又是一个欲|火焚烧的夜晚。


    第四日,第五日依旧如此。


    欲|火焚烧,欲|火焚烧,桑瑱只觉得自己快被烧干了。


    他这些天几乎没有睡过好觉,每日眼下黑青,府中众人都不是瞎子,便有胆大的小厮偷偷对他挤眉弄眼。


    “姑爷,节制一些,我家主子追求者不少,您可得把自己的身子保养好啊。”


    桑瑱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他痛定思痛,在书房里想了一个上午,终于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的娘子是个榆木脑袋,情之一事完全不开窍,从前自己偷偷亲一下她,她都会脸红心跳半天。


    想要她主动邀请自己去床上睡觉,那就做好一辈子当和尚的准备吧!


    思及此,桑瑱决定今晚主动出击。


    他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又在铜镜前反复端详,确认自己容貌尚可后,这才忐忑地推开门。


    月婵已经洗漱完毕,正窝在被子里看话本子,烛火照在她脸上,衬得清冷似仙人。


    桑瑱心中一动,又感觉浑身有些燥热。


    他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娘子,地上太硬了,睡得我腰酸背痛,今晚可以让我睡床上吗?”


    月婵头也未抬,眼睛依旧盯着话本子,身体却主动地往墙边靠了靠。


    桑瑱见状,不由张了张嘴,这就同意了?


    那他白日里准备许久的“夫妻就该同塌而眠”的说辞,岂不是用不上了?


    他觉得妻子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大着胆子,提高声音道:“我的意思是,我今晚要与你睡觉。”


    月婵觉得他重复了一句废话,放下话本子,又把锦被分了出去。


    桑瑱石化了。


    这么容易的吗!


    他这些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月婵等了半天,见桑瑱还不上来,被子里的余温都要凉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


    桑瑱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又露出懵懂困惑的表情,心都要化了。


    他终于忍不住爬上床榻,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一刻,少年时的倾慕,多年的思念与等待,失而复得的欣喜,全部化为了实质。


    桑瑱喘着气,恨不能将妻子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也不要分开。


    月婵只觉得桑瑱身上烫得厉害,烫得有些不正常,她想要挣脱。


    可桑瑱实在抱得太紧了,她不用力难以挣脱,用力又怕伤到对方,于是她只能问:“冷静一些,桑瑱,你还好吗?”


    “很好……”


    桑瑱虽回答很好,但声音嘶哑又压抑。


    月婵感觉更加不对劲,有些着急:“你生病了?”


    桑瑱“嗯”了一声。


    自她与自己恩断义绝后,他就病了,如今更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而被他紧紧抱住之人,是此生唯一的解药。


    月婵有些慌:“桑瑱,松开,让我看看。”


    桑瑱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月婵看着他,发觉他不仅浑身滚烫,平日白皙清俊的脸颊更是红得厉害,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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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眼圈都有些泛红。


    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不出所料,额头也烫得扎手。


    看来,真是病了。


    好端端地,为何会生病呢?


    “我去给你煎药。”


    月婵正欲起身,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桑瑱猛地将她扑倒,压在了身下。


    她心下一惊,想要推开,忽然发觉四周热了起来,自己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


    桑瑱的呼吸越发急促,气息落在脸上,让她的心也开始痒痒的。


    “娘子……别的药都不行。”


    “要你……”


    “你才是……那味药。”


    ……


    床一直摇到了后半夜,桑瑱食髓知味,根本舍不得松开。


    少年时本就浓厚到化不开的爱恋,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发酵,到如今,已经变成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细究的可怕情谊与占有欲。


    欲与爱交织。


    痛与快乐并存。


    月婵渐渐有些累了。


    她说了两次,桑瑱还是不愿意歇下,于是又推了他一把:“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桑瑱将头埋在她颈间,声音有些压抑:“我从前……是何模样?娘子的意思是,不喜欢为夫现在这样……对你?”


    说到“对你”二字时,他故意加重力度。


    月婵忍不住哼了一声。


    桑瑱听着她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哄道:“乖~马上就好了。”


    外人都道“灵医妙手”高风亮节、无欲无求,只有桑瑱自己清楚,他的欲在哪里,他所求为何人。


    他曾玩笑般承认自己是普渡众生的“活菩萨”,想要渡她,可等她离开后,他才发现,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


    他的妻子不仅是他的药,也是他的欲,更是他一生所求、永远不会放手之人。


    月婵等了许久,桑瑱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开始感觉有些晕晕的,好像要昏过去了。


    桑瑱却说——还想继续。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月婵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这个骗子踹下了床。


    桑瑱揉了揉被摔得有些疼的腿,忍不住笑了。


    他虽有一点点懊恼今晚的失控,但绝不后悔,这是从幼时就想偷回家的妹妹啊,如今终于完完整整地属于了他。


    他并非重欲之人,这种事当然可以忍,少年时血气方刚都能忍那么久,如今又怎会忍不住?


    他一直想要圆房,还不是因为害怕?


    害怕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月婵能一时兴起答应成亲,是不是也会一时兴起丢下他离开?


    午夜梦回,枕边空无一人的失落,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回。


    桑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耳边很快传来妻子均匀的呼吸声。


    月婵似是累极了,桑瑱抚摸着她红润的唇,久违地有种心落地的感觉。


    真好,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天渐渐亮了,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枕边人,悄悄穿衣下床。


    月婵太瘦了,比十八九岁时还要瘦,特别是腰,盈盈不堪一握。


    桑瑱不禁暗自猜测:这些年她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吃不好睡不好?


    自己身边尚且还有石平、石安照顾,她常年一个人在外奔波,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思及此,他决定从今日开始,每天准备些吃食,好好养一养她的身子。


    月婵从前就很喜欢吃他做的饭,不知这些年胃口是否改变?


    桑瑱原本想让小厮买些新鲜的食材回来,但这个时辰大家都没起来,他也担心别人选的东西不合心意。


    于是简单梳洗一番后,亲自去了集市。


    月婵醒来看到桑瑱不在,有些奇怪,又瞥见自己散乱的衣衫,想起昨晚那些荒唐的事,脸上不由一红。


    她小心地下了床,找丫鬟要来热水,沐浴梳洗了一番,这才觉得身上清爽多了。


    等了一会儿,桑瑱仍未回来。


    丫鬟告诉她:“姑爷正在厨房给夫人炖参鸡汤。”


    月婵本想去厨房找桑瑱,但一想到昨晚那些炽热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沉思片刻,她走到桌前,写下了一张纸条。


    “你等下帮我把这个给他。”


    丫鬟应了。


    其实昨晚月婵就想告诉桑瑱,自己今日准备去做那个赏金任务,这件事已经拖了好几天,她实在不放心。


    结果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根本来不及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