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这几天，唐黎落下了不少功课。


    中午放学。


    姜苒提议去外面的小饭馆吃饭。


    唐黎摇摇头，“不去了，我在食堂将就两口就成。”


    姜苒：“吃饭这么美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将就？”


    唐黎解释：“我想节省时间，快点儿吃过饭回教室补课堂笔记。”


    “回头我帮你抄，走吧走吧。”


    姜苒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出校门，去了她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饭馆。


    用餐高峰，饭馆里十分热闹。


    在服务台领了号，店员说位子还需要等十来分钟，两人就站在鱼缸旁边闲扯聊天。


    “你生病请假的这些日子，林骏可惦记你了，每天都来咱们班门口晃荡。”


    “林骏？”唐黎在脑子里快速搜寻，半天，“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晕血的足球小子。”


    姜苒笑，“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呢。”


    “阿黎，这就是小说里妥妥的男二配置啊，帅气钟情又不失可爱，不行，我要好好记下来，为了打破传统感情走向，我决定要让男二上桌！”


    “两位，现在可以上桌了。”


    姜苒：“？”


    唐黎：“？？”


    不是，唐黎看一眼旁边的服务生，……这一出无缝衔接是怎么做到如此丝滑的？


    “那边靠窗位置腾出来了，两位请入座吧。”


    见她们迟迟不动，表情又怪怪的，服务生猜想大概是两人等得太久，饿坏了。


    面很快端上来，唐黎掰开一次性筷子，对面姜苒拿起醋瓶，哐哐哐一顿造，末了，“你要不要也来点儿？酸溜溜的，可美味了。”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早就知晓彼此的用餐喜好，唐黎最不爱吃酸的了。


    偏偏爱酸如命的姜苒每次还是忍不住想分享。


    这边，唐黎摆手拒绝，“谢谢，不用。”


    姜苒放回醋瓶子，瓶身刚站稳桌面，就有一只手从邻桌过来了，“借用一下。”


    唐黎她们坐的是两人桌，一条过道之隔，是连着几排的四人座。


    此时，正对着她们那桌的四个男生正有说有笑地等菜，身上穿的也都是市高的校服。


    唐黎从面碗里抬起脸，就看见刚才借醋那哥们过来还醋瓶了。


    四目相对，对方脸上先是一惊，马上又笑容满面，“阿黎，你回来上课了？”


    语气尽是欢喜。


    唐黎这时也认出对方来了，片刻，“嗯。”


    自从上次林骏表白失败落荒而逃后，她在校园里再没见过他。


    市高是滨城有名的重点高中，校区大，学生多。


    她所在的七班和林骏的九班听着好像同楼层，距离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种。


    其实不然，九班在知行楼，与七班中间还隔了一座实验楼。


    加上学生们每天室外活动时间有限，不是两点一线就是三点一线，诺大的个校园想偶遇也是概率极低的。


    “林骏同学，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哈哈。”


    姜苒突然插了这么一嘴，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林骏看向正低头慢条斯理吃面的唐黎，笑道，“你们，……刚才在讨论我？”


    唐黎怕姜苒这个颠婆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于是决定先发制人。


    她用桌下的脚轻轻蹭了对方小腿几下，以做警醒。


    姜苒正在头脑创作风暴的兴头上，突然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了下，不对，是好几下，“妈呀！”


    下一秒。


    姜苒窜天猴一样当场跳了起来，她最怕毛绒绒的猫猫狗狗了，这种蹭，大概率是条狗吧？！


    唐黎没想到她反应会如此巨大，她那个惊人的弹跳力，把桌子上的辣椒酱，醋瓶子，还有两人吃了一半的面，通通震了个遍，汤洒了，醋瓶在桌上旋转了几个圈，终于，啪叽一声，摔地上了。


    “狗啊，救命啊，有狗在蹭我腿啊啊啊呜呜呜。”


    “……”


    唐黎觉得自己真的会谢，被这颠婆硬拖过来吃面，现在倒好，蹭她两下，还被当做狗来冤枉。


    “是狗，肯定是条狗，呜呜呜，我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唐黎想上前捂住这个颠婆的嘴巴，无奈，对方太会蹦哒了，自己根本够不着她。


    想起体育课上，她跑八百米时气若游丝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像个炮仗一样威力无穷，又蹦又炸。


    唐黎：“……”


    姜苒的声音响彻饭馆的第二十秒，老板就亲自出马，拎着家伙过来了：


    一个缠着墩布的拖把和一根大概匆忙中从杂物间顺手拿起的桌腿。


    “哪儿呢哪儿呢？狗在哪儿呢？”


    “大家不要慌，冷静啊！”


    正是用餐高峰，跑进来一条流浪狗那还了得！好好的生意还能做吗！


    桌布被掀开，眼睛扫描一圈，“狗呢？怎么看不到？”


    接着，紧锣密鼓的地毯式搜查开始了，每张桌布都被撩开。


    ……可就是不见狗的踪影。


    唐黎已经快石化在原地了，你们别他妈找了，我在这儿呢！


    唐黎：“……”


    不对，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对号入座。


    地毯式搜查进行了一遍，大家都说没有看到，这时老板也很郁闷，转身安抚惊魂未定的窜天猴，“小妹妹别害怕。”


    “你再仔细想想，这流浪狗咬到你了吗？如果被咬了，我们现在就到医院去处理一下伤口。”


    此时，姜苒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低头仔细观察小腿，每一寸肌肤都完好，无损。


    “它应该还没来得及咬我，就跑了。”


    唐黎：“……”


    我他妈不会咬人。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唐黎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倒是姜苒，刚才体力消耗不少，她叫来服务生，又加了一份小炒菜。


    “阿黎，你说刚才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可是，不应该啊，明明就在我小腿那儿，蹭了好几下，莫非我创作过度，大脑真出现幻觉了？”


    唐黎：“……”


    这是现在能承认的吗，适才整个场面都鸡飞狗跳了，此刻摊牌，她还活不活了！


    她记得姜苒以前说过，自己最讨厌猫猫狗狗之类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了，只要一想到手摸上去，可以感觉到毛绒下滑溜溜的骨骼和皮肤，她就浑身冒冷汗。


    不过，对于唐黎这种特别喜欢小动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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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说，她是无论如何也共情不了的。


    咳咳，是她失策了，高估了姜苒的承受能力。


    “快吃吧，吃完我们还要回学校上课呢。”


    见姜苒要去借邻桌的醋，唐黎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摁住了她，“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迟到了。”


    姜苒闻言，看一眼对面墙上的钟表，纠正她，“这不时间还早着的吗。”


    说完，她起身借醋去了。


    秦熠和傅皓扬一行人进来时，唐黎正无聊至极地手指蘸水在餐桌桌面上练字。


    秦熠走过来，她正写得专心，近了，他弯腰低头，“……写得不错。”


    唐黎：“……”


    “哥们儿，你们是晚来一步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邻桌有男生冲秦熠他们喊了一嗓子。


    傅皓扬好奇极了，立刻凑过去，“什么好戏，快给我讲讲。”


    姜苒放下醋瓶，一个巴掌拍在了傅皓扬的脑袋上。


    傅皓扬“哎哟”一声，一手捂着脑袋，“姑奶奶，你他妈下手能轻点吗？”


    “叫祖宗也没用。”


    姜苒吹吹自己隐隐作疼的掌心，下巴示意傅皓扬也坐下。


    手里筷子一边挑面，“让我给你讲刚才的好戏，我是这场戏的主角，我最有发言权，而且这个戏还是绝对的大女主剧，本人的戏份大概占了全程的五分之四。”


    傅皓扬：“……”


    她在说什么？！


    唐黎用纸巾擦擦手指上的水，语气慢悠悠，“这是一个关于人和虚拟狗的故事。”


    傅皓扬：“……”


    谁他妈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苒看他，“这个事情一言难尽，得空我再仔仔细细讲给你听，……现在，麻烦把你手边的辣椒油递过来，谢谢。”


    林骏那桌已经用餐结束，起身离开时，他来到唐黎桌旁，“阿黎，先走了喔，回见。”


    唐黎对于他的主动热情不怎么敏感，“嗯。”


    林骏和他几个朋友一起离开后，傅皓扬问了句，“他怎么又开始勾搭你了？”


    唐黎：“……”


    秦熠一扬手，巴掌应声落在了傅皓扬的脑袋上，“什么勾搭，不会说话就别瞎哔哔。”


    傅皓扬捂着被他打的地方，“你他妈不能换个地方？”


    “打你还需要挑地方？”


    傅皓扬最讨厌吃香菜，筷子挑挑拣拣着，人还有些无语，“不是勾搭，那是……引诱？”


    秦熠捏着醋瓶，用力，手背骨节凸出，隐隐泛着青筋。


    “哥们儿，我看你已经栽醋坛子里了，这小瓶醋就给我吧？”


    傅皓扬和姜苒一样，无酸不欢。


    秦熠盯着他，足足有十秒钟。


    傅皓扬被他盯的后背发毛，他知道，林骏的出现，已然又触了王子殿下的逆鳞。


    而小逆鳞本鳞呢，……此时正岁月静好地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练字。


    不过，这他妈写得什么啊？


    ……狗？！


    傅皓扬咬一口面，“阿黎，你跟狗较什么劲儿啊？干嘛写这么多狗字？”


    唐黎：“因为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傅皓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