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落下，周震涛面色难看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转瞬之间就牵连到周府？


    采蘋竟然不是幕后真凶？


    到底是谁对云雁下的手？


    周震涛总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很是离奇，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背后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乱这一切，逼着他们朝一个无法逆转的方向发展。


    明明沈知舟是他们的人，现在却被肖辞反客为主，还大张旗鼓地搜查整个周府。


    突然，脑袋一个激灵闪过。


    是周府！


    背后之人不是冲着云雁而来的，而是冲着整个周府来的！


    周震涛看着四周捕快认认真真地从头搜到脚，连头上束着的发髻、指甲的缝隙以及脚下踩着的袜履也不放过，头皮渐渐发麻。


    “得罪了，周老爷。”一个年纪不大的捕快说。


    周震涛十分不悦地皱了下眉，到底也没敢推脱，一脸不情不愿地配合搜身。


    “没想到这群大老粗搜得还挺仔细。”谢霖凑近小声说。


    颜衿淡淡开口：“熟能生巧罢了。”


    “依我看，他们是不敢浑水摸鱼。”谢霖提手朝肖辞站着的方向一指，“这尊大佛站在这里，一言不合就咔嚓，小命都要没，谁敢偷懒？”


    “好像也是……”颜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已经愈合，一点伤痕也看不见的脖子，小声叹了一句，“是挺吓人的。”


    肖辞背对着他们，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微微侧头，看向谢霖的目光一点也不友善，弄得本该继续顺着话头往下说的谢霖及时变换了风向。


    生怕因自己的一言之失，肖辞就不继续替颜衿捉拿真凶。


    谢霖笑得十分虚伪，恨不得将平生所学的一切好词全堆上去。


    “肖指挥使还真是个为民除害、铁面无私的好官，高大威猛不说，还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秀外慧中、贤良淑德……”


    “打住！”颜衿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喊停了他。


    伸手朝身侧站定的黑衣男子悄悄一指，压低声音说：“谢大哥，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谢霖一脸困惑地挠了挠头。


    肖辞刚好回首，丢了一句：“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还有……”


    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划过颜衿蝶羽轻颤的眸子，面色微红：“我是个男人。”


    这时，负责搜身的捕快走了过来，看样子约莫二十来岁，右边脸颊长了一颗黑痣。


    瞧见颜衿，步子停顿了一瞬。


    随即走到肖辞身前，做出为难的表情，拱手道：“肖指挥使，她要搜吗？”


    肖辞愣了愣，显然被问到了。


    瞥了眼她单薄的衣衫，想起平日里这群大老粗搜身的时候，这里摸几下，那里摸几下，完全就是随心所欲。


    要是对象是旁人没什么问题，可对象是她……


    心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芥蒂，想了想，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用。”


    捕快闻言，肩膀耷拉了一下：“好的。”


    正在一旁指挥的沈知舟听见，似乎想借这个当口发泄内心的不满。


    没好气地说：“既然要搜身，就得一视同仁。肖指挥使不是从来不搞特殊对待这一套？”


    “今夜不搜云雁姑娘的身如何服众？没准她是自己误食了亦或者贼喊做贼……”


    说到此处，沈知舟适时止住话头。


    目光炯炯地盯着肖辞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内心所想看透似的。


    肖辞微微皱眉，颜衿却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理了一下被压出些许痕迹的衣角。


    换作其它时候，别说搜身，就是靠近半分都不行，但今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不就搜一下身，忍忍就过去了。


    要是那人不怀好意，事后她再寻机会卸了他的手。


    颜衿垂头，掩住面上不情愿的神情，咬唇道：“一切都是为了查案，我愿意配合。”


    面上有痣的捕快此刻还没退开，听见这话，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这里离得最近的捕快就是他，合该这个差事要落到他身上。


    平日里搜的不是闹事的犯人，就是一些浑身臭汗的男人，亦或者躺倒在地的咸鱼，鲜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种软香软香又娇娇柔柔的美人儿。


    光是想想，就让人莫名兴奋。


    果不其然，沈知舟转了几下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吩咐：“你去搜，仔细着点，别漏掉什么重要线索，影响了肖指挥使断案。”


    黑痣捕快一听，认真地点了下头，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一下子窜到颜衿面前。


    心里在想：不必担心，他肯定会十分仔细，一寸地方也不会放过。


    捕快一本正经地说：“云雁姑娘，烦请你将手臂张开。”


    见对方照做无误，捕快心里顿时激动了起来，搓了搓掌心，探手摸去。


    眼见那双因常年提刀而磨出茧子的大手就要碰上那抹细腰。


    “呼”的一声，疾风掠过。


    沾血的刀锋横空一挡，将黑痣捕快不怀好意的心思全都抹杀得一干二净。


    肖辞冷冷看了一眼双手僵在半空


    的捕快，捕快不明所以地喊了一声：“大人？”


    肖辞眉头紧皱：“退下，她由我来搜。”


    黑痣捕快目光哆嗦地瞥了眼身前的刀。


    到底还是小命更加重要。


    随后捣蒜似的点头退开：“是是是……”


    沈知舟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似乎确认了些什么，脑子里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不少。


    云雁或许是来日对付肖辞的软肋。


    眼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牵连不了他半分，也比不上这个秘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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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只要他把这个秘密告知上头，他就立下大功一件了。


    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到时候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沈知舟在这般沾沾自喜的同时，颜衿却微微怔然。


    她抬眸，恰好对上了肖辞看过来的目光，清清浅浅，不含一丝杂欲。


    颜衿眸色微微一动，神情转瞬恢复如常，平和得像是临春的长风，满脸写着清者自清。


    “大人搜吧！”


    肖辞收刀，四周看了眼，无奈把刀递到谢霖手上，声音一样冷冷的：“拿着。”


    随后垂眸看向颜衿，语气似带调侃：“连挨一下都要说男女授受不亲之人，今夜这般，可真不像你。”


    “民不可与官斗，再说了，不就搜一下身，我不能让大人难做。”


    片刻，肖辞状似无奈般叹了一声：“又开始了？”


    依他看，她还是没说实话。


    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一流，无论何时何地，谎话还真就能信手拈来。


    颜衿一头雾水，又开始什么呀？


    见面前人一直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仰头，盯着他的眼睛问：“大人还不搜吗？”


    “你很急？”


    颜衿敷衍了一句：“沈大人还在等着结果。”


    肖辞面色一顿，伸手揉了揉眉心，很是苦恼似的。


    他不过是想做个样子堵住沈知舟的嘴，就没想过真的要搜颜衿的身。


    结果沈知舟一直立在这里不走，仿佛要从他这里捉到些什么漏洞似的。


    肖辞垂眸看了她一眼。


    目光从她头上的珠花滑落到她的鼻子，再落到腰间。


    默了默，伸手往她腰间探去。


    夏日炎炎，面前少女的衣裳很是单薄，哪怕隔着面料，都能感受到她皮肤上炙热的体温。


    肖辞只虚虚用指腹滑过，克制地留下了属于自我欺骗的距离。


    然而，温热的触感却不停往他指尖窜，似乎在提醒着他。


    他现在做着什么。


    正当他思绪被撩乱不止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轻柔的嗓音。


    颜衿问：“大人平日办案，也是这般搜女子的身？”


    “我平日不搜身。”


    “这样吗？看起来也不像。”


    对方的大手在她腰肢探寻了一圈后，见没发现，及时收回了手。


    颜衿仰头问：“那大人知道还要搜哪里吗？”


    “衣袖。”


    颜衿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提起两只手，甩了几下，又将衣袖挽起：“大人看见了吗？我这里可没有藏东西。”


    这个动作不仅是做给肖辞看，更是做给他身后的沈知舟看。


    她问：“还有要搜的吗？”


    凉风淡淡，吹动眼前人的发丝。


    肖辞不语，垂眸看向海棠红衣裙上某处隐有起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