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Sure

作品:《在雾浓时

    平香山的冬天没有雪,但跟宁港一样,总会缠着一层层白茫茫的雾。


    山野的绿隐匿雾里,仿佛隐去了所有的喧嚣。


    桑芜缓缓睁开眼,抬手下意识遮了遮光,适应天光后,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不至于神清气爽,但好歹整个人的状态是清明的。


    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四的电量苟活着,她连忙想去床头柜拿充电器,看着摆放在上面的杯子和毛巾,一些零碎的记忆又涌入了脑海。


    “听话,好不好,嗯?”


    “乖一点,不然会更难受的……”


    “弄疼你了,你先原谅我好不好,等你明天好起来再罚我。”


    ……


    她暗骂自己几声,迫使自己不再回忆。刚给手机续上命,就看到了吴筱念从早到现在的连环轰炸——


    你病好些没有?


    人呢?你说话啊!


    那个帮你回复的人又是谁!


    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吴筱念昨晚给自己打了很多语音通话,一个接一个,然后她就看到一通拒接信息,并且回复:她睡了。


    当时吴筱念是真怕她一个人在外地遇到了什么事儿,所以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不出意外这个就接通了,但那三十秒他们说了什么,桑芜就不得而知了。


    吴筱念不是一个喜欢用信息轰炸人的性子,能这么做,肯定就是找自己有事,她连忙给吴筱念回了个电话。


    “喂,师姐。”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桑芜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此嘶哑,她解释着,“我昨晚发烧了,很早就休息了,所以才没回复的,害你担心了。”


    “你现在好些了吗?”吴筱念语气关切。


    “嗯,”她应着,“你昨晚找我有事儿吗?”


    “有个电子杂志的主编通过工作室后台联系我们,说想来了解一下漆艺,我觉得这个机会和平台很好,所以来问问你。”


    “可以。”桑芜看了看日历,“等我过几天回去了,就约她见面可以吗?”


    “嗯,可以的,她们目前也还在企划阶段,到时候我们私下了解了解,然后还得挑选一下要拿去的作品。”


    “好,辛苦师姐啦。”


    对面的人话锋转得很快:“你不是说帮朋友问的吗?”


    “哈?”她反应了很久才知道吴筱念在说什么,“是我自己还没确认好,所以不敢笃定地回复你,才胡扯出来一个人的。”


    “是昨晚那个男人?”吴筱念语气有些隐隐的欣喜。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必要瞒着,“嗯。”


    吴筱念的直觉很敏锐:“上次你准备了礼物的合作方?不然你怎么会和一个男人一起在瑞海。”


    见她许久没说话,吴筱念才继续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和周泽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她也挺想仔细跟吴筱念阐述的,但检索了许多语言,都觉得这件事真是说来话长,就连故事开头都荒唐离谱。


    她拣着重要的事情跟吴筱念说了,吴筱念果然因为自己瞒着所有人胡乱结婚那件事大骂了她一顿。


    平复下来,吴筱念才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她的问题:“所以你在纠结什么?”


    “我……”


    她这样问,其实桑芜心里有许许多多答案,如果自己和仲司砚的相识相遇能正常一点,可能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毕竟没有她,还有千千万万人可以和他演这出戏,可自己当时却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


    越想,她就觉得越离谱,怎么有人理发喜欢上托尼,看病喜欢上医生,但最离谱的始终是她,好像在合作的时候……喜欢上了资方。


    而且这个资方还有前未婚妻和白月光。


    “昨晚是他在照顾你?”吴筱念平静问。


    其实这个答案她是知道的,毕竟昨晚那句“她睡了”和那通电话传来的男声,都让她大吃一惊。


    但结合自家师妹刚刚说她自己病了来看,昨晚应该就是那个男人在照顾她。


    “嗯。”答案不言而喻。


    “桑桑,看来他对你还可以,所以你才会这么纠结。”


    桑芜没有应答,而是听着吴筱念继续说:“对你好或许不是爱,但如果他对你特别,应该多少是喜欢的。”


    特别吗?


    她将这几个在脑海里转了几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自己从湖城回来开始,两个人的相处就有些奇怪了。


    可她也不知道冒雨来接算不算特别,不知道时刻照顾自己的情绪算不算特别,更不知道彻夜照顾自己算不算特别。


    “你只要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就想怎么做久怎么做吧,世上没有那么多好的结果,却也没有那么多坏的结果。”


    电话的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洗漱完的时候,就听见吴婶轻轻敲门问询她醒了没有。


    “小姐,你终于醒啦。”吴婶得到首肯才推门进来,“这是少爷吩咐给您熬的小米粥,您快些喝了吧。”


    桑芜接过粥,问:“他人呢?”


    “他早上熬完……他上午出门了。”


    吴婶的演技并不好,这个说漏嘴的行为她一下就能看穿。


    但她笑了一下,还是顺着吴婶的话说:“这粥是他熬的?”


    “是的,”吴婶可能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心虚解释道,“他是不让我说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桑小姐,少爷不善于表达的,还请你不要怪我多事。”


    桑芜看着手中的碗,摇了摇头:“谢谢你啊,吴婶。”


    不知道是在谢谢她告诉自己这件事,还是递来的这碗粥。


    喝完粥,她就想去借用一下书房的电脑,自然点开了仲司砚的对话框,发现他给自己的留言:对面电话打得急,我就替你接了,如果给你造成麻烦,我向你道歉。


    她回了个OK的手势,而后问他:我能去用你书房的电脑吗?查资料。


    得到肯定回复后,她就窝在书房查阅了一两个小时关于“世色”杂志的信息。


    在纸媒式微的如今,这两年就流行起了电子报刊,而世色就是个中翘楚。


    内容丰富,但托起销量的,应该是名人访谈板块,有许许多多当红明星的内容,设问有趣,所以往往也能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极受粉丝追捧。


    杂志的内封内容,就是世色主编这次想要设定的模块了。往期内封,有一些商品宣传,也有旅游景点推荐,更有一些特色美食等等,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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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版在最末,但好歹也是个机会。


    关于选品拍摄,桑芜还是觉得要根据当期的封面来定,既不能太突兀,也要最能代表漆艺。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杂志那边对接了之后,也得到了对面的赞同。


    做完工作,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距离自己进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还是挺满足的。


    毕竟两个小时就做完算是高效工作了。


    她将刚刚做好的文档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就打算拖着文件删除。


    本来她没有这个习惯的,但这台电脑的桌面实在太整洁了,她要是不小心留下了这份文件简直就是罪孽。


    但拖着文件的手,因为控制不好鼠标,把该删除的文件拖进了一个名为“sure”的文件夹里。


    糟了!


    她快速点开那个文件夹,一脸正义地完全没看那些文件与图片,只翻找着自己那个文件,找到后,就快速删除了。


    可直到关闭电脑,她的心都突突跳着。


    总有一种偷窥的羞耻感。


    直到一打开门,撞上一道坚实的身影,她还被吓了一跳,不由惊呼出声。


    仲司砚知道她醒了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赶,见房间没有人,便知道肯定还在书房。


    急匆匆走过来,就看见这人——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眼底迅速染上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惊慌。


    “你……回来啦。”桑芜看清来人,下意识开口。


    “嗯”仲司砚很快隐去不适宜的神色,镇静问她,“你怎么了?身体好些了吗?”


    “醒来就好多了,谢谢你,你呢?昨晚……”


    她适时停住了,缓了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回应:“我休息了一会儿才去公司的,不打紧。”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开口,一起朝大厅走去。往常这里会聚集三两个人凑在一起讲话,抑或是凑在茶室,但今天意外都没有。


    桑芜憋了半天,问了一句:“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桑芜,”仲司砚语气正经,“你如果不想说话,可以不用刻意找话题。”


    “我说过的,你做自己就可以了,无论是在我家人面前,还是在我面前。”


    她倒了一杯茶饮,放在他面前,闻言才抬起眼看向他,竟直直撞见了那坚定的目光中。


    这话他好像是说过很多遍,从自己刚来瑞海时,就提醒着自己。


    可她彼时的心境与现在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彼时她的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勉强将这次出行当作简单的工作应酬,可当她读懂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竟然还变得支支吾吾。


    “你对谁都这么说吗?”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特别的意思,自然感受不到自己言语的酸味。


    仲司砚反倒无奈一笑,问她:“什么谁?哪个谁?”


    那句昨晚你送走的那个谁,几乎就要说出口,但她还是转了话锋:“没谁。”


    她突然觉得人都该向前看,与其期期艾艾,不如死个痛快。


    桑芜喝了口茶,指甲细细地刮着杯壁,像是有点紧张,问他:


    “昨晚……你说自己要的奖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