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别扭

作品:《在雾浓时

    几人分坐在圆桌的几端,但桑芜正好舒尔所在的位置相对。


    卢适则还在说着:“你们师兄妹关系好,要不是他帮我开口,恐怕你也难得回来吧?”


    “哪里啊,卢老师你可不能冤枉我这一片赤诚啊。”


    舒尔当然是极其敏锐的,不过是这一眼,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在附和卢适则和瞿南燕的间隙分给了桑芜一个眼神,微微挑眉的东西似乎是在问怎么了。


    桑芜意识过来自己有些失礼的时候,礼貌微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表示没什么。


    一行人结束的时候,桑芜和吴筱念左右拥着瞿南燕走在后面。碍于刚刚大家都在,几人也没单独说什么,现下氛围舒适,瞿南燕开口问:“是要回家过年了吧?”


    吴筱念俏皮地回复着:“是呀,这不是有段时间见不到您老人家,我们特意来看看您。”


    “又是一年。只是没想到你俩今年还真的做出点名堂。”她由衷地感慨。


    虽然说是师徒,但她们的性子真的不一样。


    瞿南燕从一开始学艺,就被师父嫌弃过,说女孩子吃不了这种苦,可那一批弟子中,就属她最卖力,才让师父放下这种成见。但在那种不公平的环境里,还是磨掉了她一些锐气,所以当她独立门户出来之后,就更致力于传统的传承。


    她觉得学艺讲究缘分,故而收的弟子都是有眼缘的,也基本都是女生,她不喜各类比赛,也是因为觉得俗气的奖项只会让人虚浮,忘却初心,且大多数比赛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最后甚至会如那些冷言冷语一般挫人。


    不过好在还有几个深得她心,也最坚持。所以想起桑芜的那个展览,就主动问着:“你说的漆雕展子,进行还顺利吗?”


    被提到的人这时回过神,应道:“还在策划阶段。”


    “把眼光放宽一点,漆器不止于雕,也不只是雕才能展现作品的美,既然是传承漆艺,就不应该太过局限。”


    她有点惊讶,最近自己的确有些在作品的选择上困住了手脚,瞿南燕这么一提点,倒是真的让她觉得自己太过于想呈现漆艺制品的超高工艺,反倒忘记做展览也需要接地气。


    艺术品自然好,但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也得共存,不然曲高和寡终究走不长远,近些年的漆艺传承走的也是这个路子。


    她想通这个关节,眼睛亮亮的,嘴角带了笑意:“好的,谢谢师父。”


    两人将瞿南燕送上助理的车,才打算分别走,周泽来接吴筱念,吴筱念在周泽朝自己招手的时候,才打趣她:“别嫉妒。”


    “谁嫉妒?”


    “某个独守空房的。”


    她心里一阵无语,说自己还有缠缠陪,不存在什么独守空房,连忙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刚走到车身边,她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声音:“桑老师!”


    她循声看过去,发现舒尔正从车窗里探手出来,保持着一贯的笑容。舒尔下车走进,她这一刻才发现,她的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舒老师,怎么了?”桑芜也礼貌问着。


    “哈哈哈。”舒尔听见这个称呼猛然笑出了声,她在国外工作了许多年,基本都是叫英文名,不过回国后,不兴这个,大家也都是叫她全名。


    她想纠正的时候,又发现这个头是自己起的,只好想道歉:“抱歉抱歉,你还是就叫我舒尔吧。桑——芜,以后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可以啊。”她是真心觉得舒尔是一个很外向的女生,且不拘小节,可能笑容甜的女孩子总是最得人心。


    她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刚刚长辈都在,就没找你留联系方式,现在方便吗?”


    “嗯。”


    “之前刷到过你的视频,你的配色都还挺大胆的,所以作品总会在传统中有些出其不意的效果。”


    她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惭愧了,我却很少看珠宝设计。”


    两人顺利交换了联系方式,她才继续说着自己想将漆艺与珠宝融合,做公司Q2的新品,桑芜这才知道原来她说想了解一下漆艺不是奉承。


    有人想要合作或者了解这个,桑芜就是最开心的,立马给她发了工作室的地址,说:“你有空可以去玩一玩。不过得年后了。”


    “好的,谢谢桑芜!直到这刻,我才确认刚刚在饭桌上应该的确没什么,不然我还以为你对我想说些什么呢。”说完,还送了她一个贴面礼以示友好与再见。


    的确没什么,只是让她想到了仲司砚而已。


    而且舒尔叫她全名叫得顺,她突然觉得这好像是除了仲司砚之外,另一个会在生活中叫她全名的人。


    坐上车的时候,仲司砚的信息发了过来:到家了吗?


    他废话真的很多,仿佛要回瑞海有事情忙的是他,闲着没事干经常性发消息的也是他。


    但她还是回复了一句:还没。


    那边的人着实是一个时间计算高手,她刚推开丹漆随梦的门,消息就进来了:到家了吧?可以打视频看看缠缠吗?


    这话刚开始桑芜还信,后面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但今晚她鬼使神差地拒绝了:缠缠睡了。


    仲司砚:?


    睡了就不能看?


    后来他连续发来几条疑问,都没有得到回复。


    两人的对话框仿佛就此陷入了冰窖。


    第二天开车回湖城的路上,在服务区休息时,她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那只死活不肯说话的缠缠竟然在唱歌,咕咕咕地哼着她经常放的歌曲的曲调。


    她又惊又喜:“怎么了?你知道我心情不好?唱歌哄我啊?”


    缠缠不会回复,只继续重复唱着那一句曲调。


    她狐疑地盯着缠缠,见缠缠也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想着自己好像是说了仲司砚不少坏话,连忙逗弄了它一下,愤愤道:“你怕不是心疼你那不值钱的爹吧?”


    缠缠:听不懂,继续唱。


    “唉,行行行,”她伸手戳了戳缠缠的脖子,它瑟缩一阵,她继续说,“看在你为仲司砚求情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他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就说到原谅这个话题上了,因为对方着实算不上犯了错,是自己那该死的直觉给人家判了刑。


    师妹而已,谁没有?她还有师弟呢。


    她打开与仲司砚的聊天框,看着对方照常发着一些消息,但自己都没回,就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莫名其妙啊。


    她录了一段缠缠唱歌的视频发给他,并且说:你看看,缠仔能唱歌了。


    桑芜:原先某人还说缠仔极有可能学不会呢,这下人家就能唱了,真是给妈妈长脸。


    发完她就驱车离开了服务区,宁港到湖城车程七个小时,可那后半程路,她特意开的新消息提醒铃声却一直都没有响。下湖城高速时,她隐隐觉得仲司砚也是有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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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要为那破直觉开口哄人了。


    因为提前联系过,何女士今天也没去工作,而是特意在家等着她。为了在湖城落户,何女士在桑芜很小的时候就买了房,小两室,老小区,但胜在绿化好,邻里之间也非常友好。


    找到停车位之后,她就拎着缠缠和箱子回了家,一进门何女士就问:“这是什么?”


    “嘿嘿嘿,”桑芜傻笑几声,道,“你外孙?”


    “……”


    何女士有些嫌弃,但缠缠向来会察言观色,不停给何女士表演着自己学会的歌,生生让何女士生出了一阵自豪感:“这孙子好像是比女儿要聪明一些。”


    毕竟桑芜以前可不敢初次见面就在人前表演节目。


    让桑芜休整了一下,两人就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买食材,因为爱吃鱼,何女士豪气拿下一条七星斑,说给她做一鱼三吃。


    大抵是频繁看手机,心思有些飘忽,何女士想不看出来都没办法,她问:“吵架了?”


    “嗯?”桑芜回过神,微微蹙眉,“我感觉算。”


    “因为什么?”


    桑芜却没好意思将那个荒唐的直觉说出来:“……”


    “那你自己追根溯源看看是谁的错,是自己的错就承认,是他的错就逼着他认错,这样就可以不用吵架了。”


    “妈……你的办法还真是……粗犷啊。”


    “这不是至理名言吗?你自己支支吾吾,你妈我有心也无力。”


    “是是是。”


    本来就是自己没将事情说明白,自然也不指望她能简单粗暴地指出问题所在。


    “别想那么多,先吃一顿好的,再睡一觉,如果一直带着情绪,那么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索然无味。明早起床,你要是还觉得纠结,就打电话问个明白。”


    桑芜很认同这些宽慰,忙不迭点头:“嗯,好的,妈妈。”


    回程路上,有许多邻居同她们搭话,亲切问候:“桑桑回来了。”


    桑芜也都礼貌地回复:“诶,王姨,明早就去您那儿吃早茶。”


    “行嘞,明早王姨请你。”


    “……”


    “桑桑做的东西前段时间在网上很火嘞,是名人了。”


    “那不只是名人,还是艺术家。”


    越说越离谱的时候,桑芜只想赶紧遁地逃离,奈何何女士热衷跟大家聊这些,何女士向来将她视作骄傲。


    大家都说着湖城方言,在乡音正盛时她又想起了仲司砚用瑞海话熨帖地喊她名字的声音。


    以至于何女士直呼忘记买糖醋酱,喊她赶紧下楼去买的时候,她都还在出神。


    今天是个晴天,可一旦到了晚上,风呼呼地吹起来,个位数的温度就有了实感。


    她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风扬起了她随意散着的发,直往她领口钻,冷得她拢了拢衣服,在冰冷一片的手上呼了口热气,哆嗦着往家里走。


    单元门前五六米的地方有一棵树,借着路灯的光将树下的光景看得不是很真切,可她的感受真真切切。


    只隐隐瞧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树下,那双眸子仿佛静静地凝视着她,明明该有的恐惧感却被熟悉感所取代。


    一阵风起,吹动了树叶,也带着那人的外套衣角也翻飞起来,吹来的零零碎碎的银色光芒让她明明暗暗将那人的模样看真切了些。


    她的心倏地突突地跳着,走近几步,疑惑出声:“仲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