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作品:《墨实

    同年五月的石榴花艳盛似火,却美不过身着嫁衣的覃瑞瑞,封王爷笑得恨不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儿。定远王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来宾中有些前朝的老臣子,相互交头接耳道:“如今的定远侯府对面的那座宅子不就是当年的承恩侯府?这可是史称血色婚宴的事发地啊,你说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老夫我还有一年就致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今儿陛下和太上皇都要来的,你敢走?”


    那老臣子苦着脸,心道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上次就是在礼堂里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尿了一□□,如今他都多大岁数了,若再尿了裤子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堂外依旧锣鼓喧天,热闹喜庆成一片。不一会儿身着大红蟒袍的封鹊顶着个傻不拉几的红团花引着窈窕娉婷的新娘子,在众人的恭喜声走了进来,正欲拜堂。外面响起了格格不入的嘈杂,士兵军靴踏地的铮铮声如此耳熟,不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将礼堂围得水泄不通。


    那老臣子一看这架势,心道,这我熟啊,这我经历过啊。怎么□□有点热?


    那伙人上来就蒙上了还在看热闹的岑最果的眼睛,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扛上了身带走了。而后那群不速之客在尚未弄清楚状况的宾客的怔愣间也离开了,没有发生兵变,也没血溅五步,只是少了一颗小果子。乐声继续奏起,堂上依旧喜气洋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封鹊眼都没眨,赶紧拉着得来不易的新媳妇儿拜了堂,迫不及待地入他的洞房去了。


    岑最果被人扛在肩上又塞进了马车,他不仅不慌张,还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往“劫匪”身上一靠便打起了盹。可“劫匪”却动手剥起他的衣裳,岑最果也不反抗,还配合对方,不过好在“劫匪”并没有见色起意,又给他换上了另一套衣裳。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没多久又停下了,他再次被人扛上了身,下了车。


    走了一段路,将他放下后除去了他的眼罩,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不得不眯起眼,还来不及看清就被一块红布蒙住了脑袋。岑最果疑惑地问:“你为啥兜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劫匪”不搭理他,就听见喜乐奏起,他就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去,接着一指示一动作地跟人拜了堂,直到被送进了房内,岑最果忍不住开始扒拉起他的盖头,就听见“劫匪”说道:“夫人莫急,让为夫来。”,一柄金丝缠木的秤杆伸了过来,下一瞬他便重见光明,嘟着着小嘴问道:“你搞这一套是要吓死谁?”


    扮成劫匪的太上皇,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吧唧亲了一口,说道:“我承诺过会重新娶你过门,这个诺言一直等了八年才实现,让夫人久等了。”


    这件事其实在岑最果的心中惦记着呢,那纸休书虽说是假的,但字字诛心,句句扎人,也足够伤了有情人的一腔赤诚,虽说他俩婚契未解,但岑最果心中却是期盼着再次为了他的小阿哥重披嫁衣的这一天。


    如今得偿所愿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魏瓒用手在他眼角点了点,哄道:“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哭,可还记得这里是何处?”


    岑最果环顾四周,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就连挂在床尾的那个干巴巴的小橘灯都还在,这里是他和魏瓒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承恩侯府,他们的家。


    新婚第二日,岑最果扶着酸痛的腰刚起床洗漱,覃瑞瑞就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小果子,快出来用早膳,吃好了咱们去铺子里看看。”


    岑最果偷偷瞄了一眼脸已经黑了一半的魏瓒,暗自咋舌,怪不得瑞瑞才用了短短的半年就在京郊开了间分铺,如今他们瑞果饼铺的糕饼还真是得提前预定才能尝着一口。可谁家好人新婚第二日就去看铺子的,东主有喜的红纸一般不都是贴三天的嘛?


    结果就是用早膳时封鹊听闻他刚过门的小妻子在新婚燕尔之际就要弃他而去,气得将他往肩上一甩扛起来就走,还骂骂咧咧的:“你是嫌我对你太温柔了是吗?老子是担心你的身子骨才没折腾你,让你今儿才有力气蹦跶,既然这么有精神,那老子也不敛着劲儿了,不让你在床上躺三天,我封鹊跟你姓。”


    岑最果一听要出事,忙追了两步喊道:“你顾及点儿他的身子……”,眼见人都走远了,岑最果才悻悻地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弄碎了你可就没媳妇儿了。


    魏瓒站起来将他牵回来坐下,说道:“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封鹊才舍不得伤他,都惯得没边儿了。”


    片刻又补了一句:“我也惯着你但不会没边儿,比如你今儿若敢回去看铺子,你也三天别下床了。”


    岑最果不以为意地嘟哝:“腰还疼着呢,就知道折腾我一点儿都没惯着。”


    魏瓒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等会回宫接上俩孩子,我们去个地方。”


    岑最果与他之间从来不多过问,一个前往一个便愿意相随,惯是如此。


    五月的暖阳携着初夏的清风蕴润着这林间的郁郁葱葱,他们又来到了弘鸣寺的后山,这里长眠着他们的挚友亲朋。


    除了小桃子和小念的坟茔,谢三宝的坟也立在了这里,他无父无母又从未娶妻生子,魏瓒便将他埋在了他的长子身边。还有一座空坟,魏瓒问岑最果要不要将他嬢嬢的骨灰留在此处入土为安,岑最果感动于他这份事事为他考虑的心意,缓缓点了点头。


    他亲手埋葬了嬢嬢的骨灰,跪在墓前,噙着眼泪哽咽道:“嬢嬢,这里环境清幽,晨钟暮鼓,希望您能住得惯。昨日孩儿嫁人了,嫁的是十年前的同一个人,这一辈子只能是他啦。我曾弄丢过一个孩子,他叫魏思念,我将他留在此处陪您,他很乖,不会吵着您的。我还有了两个孩儿,哥哥叫魏思实,妹妹叫魏思因,今日带过来给您瞧瞧。”


    魏思实规规矩矩地跪着磕了头,小果核儿啥都不懂乖乖地窝在她父皇的怀中蹬着脚脚吃手手。


    岑最果带着魏思实又给谢三宝磕了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三宝哥,小果又来看你了……我又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你叫她果核儿吧,再次谢谢你救了实儿的命,小果今生无以为报,让孩子们认你作亚父可好?”


    魏瓒拍了拍岑最果的的肩膀,说道:“我将他埋在此处就是想让念儿陪着他,这是我对他的亏欠,如今我们的心意一致,如此便好。”


    魏思实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孩儿多谢干爹舍命救我。听父皇说您是武艺卓绝的边军战士,实儿敬佩干爹的英勇忠诚,无以为报,唯有厉兵秣马固守边关,让干爹走的安心。”


    之后岑最果又带着魏思实去念儿的墓前,如今他的墓碑上已经刻上了大名,魏思念。岑最果说,这是你大哥,也许是大姐,嬢嬢没有保护好他,所以他离开了我们。


    魏思实伸出小手给他擦眼泪,童言童语地说道:“念念没有离开我们,我看见他啦,实儿小时候经常梦到一个小哥哥带着我玩儿,他说他叫小念,是实儿的哥哥。”


    岑最果哭着将魏思实搂在怀中,轻声说道:“那以后实儿再梦到他,能不能让他也来看看嬢嬢?”


    缓了缓情绪,岑最果给魏思实介绍了他的小友:“这位妹妹是被奸人害死的,他死于当权者的不仁,死于这世道的不公。答应嬢嬢,你将来一定要当一个仁义的明君,再也不要让此等惨案发生了。”


    魏思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小桃儿,谢谢你成为嬢嬢的第一个好朋友,你安息吧,待你再次投胎转世,孤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大盛国。”


    魏瓒凑到岑最果耳边说道:“你第一个好朋友不是我吗?”


    岑最果一转头就看见他俊逸的脸正笑盈盈地望着他,那双凤眼中似凝着星河万顷,但每一点星辉中都有他的身影。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今每个不经意的对视都还会怦然心动,宛若初见,胜似初见。


    祭拜完之后将孩子们交给了随侍,俩人一起去拜访了弘鸣寺的老住持,老住持看到他俩后欣慰的一笑,朝魏瓒行了个佛礼,说道:“如今国泰民安,你将这天下打理得很好,幸而你又找回了自己的菩提心,菩提生即狂心歇,乃尔之大幸,亦是天下之大幸,善哉善哉。”


    魏瓒颔首,朝老住持举手高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老住持又朝岑最果慈眉善目地笑了:“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你历经人间苦难还能保持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大善,实在难得,善护三业,业消弭而福临,施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岑最果从佩囊中取出了当年老住持送他的骨珠:“小果还要多谢大师送我的骨珠手钏,我当年摔下山崖之时它为我挡了一箭而裂掉一角,后来我遭人迫害流落到了海上,醒来后发现骨珠稍微一碰便彻底四分五裂了,小果不敢怠慢,将它用帕子包好一直随身携带。”


    老住持道:“施主有心了,这骨珠原本是本寺至宝,如今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该物归原主了。”


    岑最果没想到老住持给他的骨链竟然如此珍贵,随即感激一笑,双手将包着骨珠的锦帕奉上。


    走出寺门之时,岑最果问魏瓒:“刚刚大师说的那句偈语是让我不要放弃治病救人,还日后必有所成之意吧?是不是意思我不会辱没师父的门风和老大夫的毕生心血了?”


    魏瓒抬手轻轻地捏了捏他露出的一截细白的后脖颈:“莫要妄自菲薄,如今我的小果儿已经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了,每日这么多人慕名而来找你问诊,还不能说明吗?”


    岑最果被他夸得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嗫嚅道:“只是初有所成。”,过了一会儿信心满满地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说道:“不过我会努力的,瑞瑞要成为天下饼王,我便要成为杏林之暖”。


    魏瓒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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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摸他仰得老高的脑袋瓜:“嗯,都是大志向。”


    岑最果扬着小脑袋:“大志向是你的,未来是实儿的,没有天子的励精图治何来百姓的安定喜乐。是你带着将士们用性命忠魂,驱外敌,守国土,才换来如今的河清海晏,是你们带领着满朝文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有天下太平,不愁温饱之际,我们这种文人医者才有机会和时间去创作和钻研,一想到你们是我的夫君和孩儿,我便觉得好骄傲。”


    魏瓒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大师说了,你就是我的菩提心,是束缚我心中恶兽的枷锁,没有你,我杀业的障壑难填,罪孽难消,必将自食其果。”


    岑最果唯恐魏瓒再去回忆那段失去他的日子,时至如今他的小阿哥还会身陷在失去他的噩梦之时痛不欲生,他抬起头在人唇上亲了亲,说道:“嗯嗯,不食其果,食我这颗果子吧。”


    魏瓒一愣,随即笑了:“佛门圣地,肃穆庄严,我们回家偷偷关起门吃。”


    岑最果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腰侧,娇嗔道:“说啥呢你。”


    俩人十指相扣脚步轻快地往山下走,正走着,魏瓒突然脚步一顿,岑最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山间的树林中有个男人带着个稚童,那男人似乎还有眼疾,手中拄着根三尺长的细竹杖,颇有节奏地在地上点着。但这眼疾和山路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他脚步轻快,时不时还低头跟那小孩儿说着些什么,只是那小孩儿背后背了个几乎比他人还大的箩筐,步履有些踉跄。


    岑最果问道:“是认识的吗?”


    魏瓒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认识,走吧。”


    岑最果就晃着魏瓒的手继续走,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想过了,医学一十三科,我可能做不到如师父那般门门精通,便想着先主攻几科,你说我先攻大小方脉,金镞和接骨,伤寒,以及师父的独门金针,这六门科类可好?”


    魏瓒蹙眉道:“也将近一半了,会不会太辛苦?”


    岑最果眼睛亮晶晶的,干劲十足,摆摆手道:“不辛苦,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便分两口吃。”


    魏瓒思忖片刻道:“治病和救人,你选择了救人为先。是我想的那样吗?”


    岑最果心道还是瞒不住你,便和盘托出:“如今虽然四海皆太平,但不能保证以后不再会有战事发生,难保你和将士们需要再次出征,用性命守护这大好河山,所以我要用毕生所学助你们一臂之力,我多学一分,受伤的将士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上一分。我的医术再高明一点,那些因受伤不得不截去手臂腿脚之人,也许就能保住躯体的完整。”


    魏瓒深深地看了他半晌,许久才哑声道:“傻瓜,你还是做什么都为了我,我派遣太医院这六科的能手来助你。”


    岑最果一听笑得酒窝深深,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凑过去亲了一下魏瓒:“还是夫君疼我。”


    “果儿,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会种草药,从一开始连你师父都种不出的狼吻,到后来的黑晶魁,无一不是世间罕有的灵药,却极少有人培育得出,可你做到了,当年你种菜一般地种出了狼吻,可是让你师父嫉妒羡慕得紧。”


    魏瓒不提岑最果还没查觉,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种什么都能活,从前他帮着师父打理的那个药圃,长得欣欣向荣的。之后在黄金镇,屋后也有一个药圃,覃瑞瑞后来吃的那些强筋壮骨的补药都是他一点一点种出来的,就连人参他都可以种出来,只不过年份尚短,有些瘦小。“那我再加一项种植草药吧,以后不用去进货,用自己种出来的,成本岂不是降低很多!?那样普通老百姓都可以用得起好药啦。”,岑最果一拍小手,黏在魏瓒身上蹭了蹭:“夫君大人真聪明,不愧是我的明灯。“


    魏瓒见他这小嘴越来越甜了,来了个锦上添花,说道:“那我将皇家苑囿西侧的地,辟出来几块让你做试验田,再将京郊皇家别院的千顷良田都给你种药。“


    岑最果乍舌,大手笔啊,如今他也是有地的人啦,就是不知道这几千亩地捯饬起来会不会累死个小果子。


    魏瓒见他眼睛亮了几分又面露忧色,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说道:“笨蛋,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种,我会征集全国的种植好手供你差遣的。每年朝廷都向各地征收药材,各地衙门就将种植的任务交给百姓,而老百姓大多数只种过庄家,并不懂得如何种植药材,这就导致每年征收上来的药材良莠不齐。有些地方官员还去高价收购药材,将这笔钱混在税收中又落在百姓头上,弄得百姓苦不堪言。不如等你这几千亩地初见成效之后,就在全国范围内找几个适宜不同草药生长的地方大面积种植,既给当地创营收,也能让百姓用上便宜的药材,还能让一些老百姓来药圃赚工钱,一举三得。”


    岑最果小嘴叭叭地拍马屁:“太上皇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