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把我打探的很清楚啊？”她站在风中，额前的碎发随风翻向身后，就站在那，双手环胸，冷冷看着眼前之人。


    “哈哈，说笑了，”裴璟拍了拍衣袖，“都是些民间闲谈，恰逢路过，偶然听到罢了。”


    哼！说笑，闲谈，路过。


    她慕家慕门风生严，她倒是亲自解决几次边疆的兵闹。


    不过，这都是乔装打扮以另外一个身份去的，在外人看来，她虽是兵法学的精，但并没有具体的形容，没有具体的人亲眼见过，他究竟有什么实力，能查出这点来。


    或者说，慕南枝环顾四周，这慕府有奸细。　“那你倒是说说，在哪条街，在哪条巷所闻啊？”


    “偶然路过，至于哪个街坊......”裴璟想了想，“记得不太清，毕竟都是些闲言碎语，未曾想过是真是假，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啊？”


    慕南枝眼眸多了些戾气，“你在威胁我？”


    民间传言？百姓有时间搁这天天闲聊细语呢，这别处的百姓不好说，这边疆的百姓哪有时间聊这等闲事。


    慕赫所守之地，名为雨洲，全位于边境地带，裴璟的封地还算好些，仅部分位于边境，要是哪一天打了个大战，青洲的百姓还能跑的掉，但雨洲的百姓......难说。


    她在此处生活多年，这的情况如何，她是一清二楚，从贫困到贫苦，再到贫穷，再到如今还算安稳，虽还有些吃不饱饭的流民，但应慕赫建立了救济营，这儿的百姓如今还算过的去。


    都勤勤恳恳的工作，常听到的多是夸赞慕将军仁和爱民，哪会谈论她啊。


    虽说不知是何人，花了大手笔，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里民间都传“南雨大人”剑法一绝。


    *


    雨洲早市的街巷，人还算多，一黝黑的人站在一堆人的中间，买萝卜的。


    “你们知道吗？”几个做买卖的百姓围成一团，好奇的听着这小八卦。


    愣半天，开头说话的那百姓硬是没了下回，似在调倾听者的胃口。


    “你倒是说啊？”有个急性子说道，“别搞这种神神秘秘的架势，一会把我急得不行了，把你摊子砸了，王戈。”


    一群人应和着，“对，砸了，砸了！”


    哎呦，这声音大的，王戈扶额无奈，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场面又安静了下来，这时他细细道来。


    “听说了嘛，最近北冀不是又来兵闹吗？”他转了一圈，看着周围人。


    “哎呀，这谁不知道啊？说重点。”一个急性子又道。


    对啊，说重点。”人群又闹哄起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真是烦死人了，话不好好说，偏要打个铺垫，这王戈哪里人啊，真想给他几拳，有人不禁暗自吐槽几句。


    “哎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王戈笑笑道，“且听我说啊，诸位稍安勿躁啊。”


    “这北冀兵闹嘛，他们的将领在两域的交界处，唠叨了半天，扬言要剿灭我们雨洲，夸下海口说今日就跨过这边界。”


    “别的不说，这军官还挺猛，也只差一步就可过咱雨洲的地界，咱们的士兵劝他回去，别喝多了，来这撒尿。”


    “咦？他不听，大体是真喝多了，直接跨过了地界，他身后的从兵也不拦着，可能是怕他突然不高兴，给他们安排个什么重罪，直接斩首吧。”


    王戈嘴张的老大：“刷！”


    又看向四周，“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周围人听得入神，都等着后文。


    “刷的一身，一只长枪直直而入，从那军官喉咙间穿插而过，那军官不可置信的看着枪炳，喉咙处鲜血滴答滴答，话都说不出来了，那得瑟劲消失殆尽。”


    “啊啊啊，后面跟随他的从兵都吓傻了，这嘴啊张的老大，有的反应过来，立即跑了，有的吓得瘫的就坐在地上，有的当场就吓尿了，还有的就直接跪了，哦呦，那场面。”


    “哈哈哈......”周围人哄然大笑。


    待笑声停的差不多后，王戈又细讲起来。“那长枪啊，上面刻有一南字。，你们应当知道是谁了吧。”


    “哎呦，还用说嘛？当然是我们南雨大人啦。”一听众说道。


    “原来南雨大人不仅剑法一绝，枪法也是一绝啊，不愧是我们南雨大人，果真将才啊。”一听众不禁夸赞。


    “嗯，对！不愧是咱们南雨大人，好！好！好！”


    “好！好！好！”一群人拍案叫绝。


    听完故事，每人心里都各有想法，有一人发问道：“你们说这南雨大人是男是女啊？”


    “当然是男子啊，不然咋可一枪贯几好里，女子也没这般力气啊。”


    “可我听说啊，南言大人身形似女子。”那发问之人又道。


    “哎呀，去去去。”有一人把手里刚买的一根萝卜塞他嘴里，“管她男的女的，都是我们雨洲的大功臣。”


    王戈看如此情形，他要的效果已经到了，便开口道：“今日便先讲到这里，散了吧，散了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可是他们还没挺过瘾呢。


    有人看着地上很多刚出土的萝卜，挽留道：“萝卜不买了啊？”


    王戈摆摆手，“累了，待我回去休息会，晚点卖啊。”


    说罢，就抬起他的两堆萝卜走了，人群也随之散去。


    王戈走到无人处，观察四周，发现没人，便脱去了外面的“农装”，里面的锦衣布料一看就很值钱，走出巷子，上了一辆马车。


    *


    马车内


    “斯～你这咋弄的啊。”黑我一脸，“还有这萝卜去哪要的啊这是。”车内人不禁笑说。


    王戈心平气和，“还说呢，帮忙办事不得付出点东西？”


    他看着这萝卜，啧，丢死人了，今日出门忘了带钱，这萝卜啊，想着跟农户商量，先要后再给钱，那小老头子也是犟的很，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最后还是去那小老头子那偷的，还被抓个正着。


    小老头子一铲子，人整个脸都黑不溜秋的，唉，也是他有错在先。


    “唉，带钱了不。”王戈问。


    “嗯。”


    “先借点。”就是说还是先把钱给老头子来的好啊。


    ......


    *


    空气是流通的，但有些寂静，慕南枝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清冷，越发淡漠，“你！在威胁我！”


    虽是暮春时节，但此刻周围却冷了不知几个度，连周围的矮草都微微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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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是不敢。”裴璟调儿啷当的说。


    “哼，不敢？”


    慕南枝对此人的印象更加不好了，“南雨”这个身份，是她假借慕南风之手，才进入慕家军的，连慕赫都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查的出来，看来他不简单啊。


    “你昨日也是这般威胁我啊父的。”慕南枝欲拔剑，她最讨厌威胁她的人，也更加讨厌威胁她至亲的人。


    “姑娘觉得如此便是如此吧，朝廷之事，说多了你也未必懂。”


    “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事你承认你威胁他了？”


    裴璟解释道：“也不......”


    还没等他说完，剑便脱鞘而出，直抵他胸前，裴璟一边弯腰闪躲，一边折了跟树枝与她的剑相顶。


    剑力太猛，与树枝擦出了火花。


    看来这小姑娘真是生气了，早知如此，就不惹她了，伤了不好，打赢了也不好，还真是两难啊。裴璟啊裴璟，你跟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呢。


    算了，不惹她了，他被追的直往后。


    就如同昨日慕南风把慕南枝逼到边缘地带一般。


    然后，他跑了。


    他仅凭一个空隙就溜了出去，那家伙，又跑慕府屋顶上去了，比耗子还耗子。


    慕南枝：“......”


    什么死爱好啊，就喜欢爬别人家屋顶，慕南枝气的啊。


    “下来！”


    “有本事你下来！”


    从刚他行走的身形，步调就可以看出，他轻功不错，那他其他方面应当也很好，刚慕南枝激进了，以至于让裴璟借力而逃，但可以看出，他很聪慧。


    慕赫并不傻，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中。


    而且，昨日问候之时，裴璟说的是“将军这一双儿女有将军之风。”


    慕赫回的是“两人不过是练了点皮毛。”


    南翼谁人不知，慕府“仅有一独女”，可慕赫却把那件事告知他，可见，慕赫应当是很信任他的。


    既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昨日他的啊父与啊兄却密谋把她送回荣安，这他就不理解了，什么事能危险到要把她送走。


    现下倒是明白了些，与聪明人做事，做的肯定是大事，没点风险哪来的回报。


    屋顶上那人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她脸上的冷气散了大半，屋顶上的人觉得四周都暖了一个度。


    慕南枝言语中少了方才的激进感，带着商量的语气：“你与我阿父可做交易，与我可否？”


    “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还气的不行的小姑娘，现在要和他谈生意，“什么交易？”


    “说来听听，在下考虑考虑。”


    “你先下来。”慕南枝平静说，“方便交谈。”


    裴璟玩笑道：“我下去了，你不会直接把我绑了吧？”


    慕南枝转身走在台阶处，坐下，背对着他。


    裴璟轻笑，这小丫头片子，真要谈生意啊，他从屋顶上跳下，走到台阶处，也坐下。”


    “说吧？想交易什么？”


    和煦的春光打在她脸上，才发现她也才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少女，两次见面都让他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这般女子应是举世无双的，再找不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