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寄养店分散养和笼养两种模式，二楼散养，一楼笼养，一楼待客厅，还有四只冬思岚自己养的猫。


    散养着，打着盹，正懒懒的躺在靠窗边的长沙发上休息。


    冬思岚招呼着人进来坐下，身后迟延也跟了上来。


    迟延穿着浅色的T恤，还套着冬思岚补了三个补丁的棕色棉质厚围裙。


    上面被腻子沾了几个白点，他耷拉着脸，摘下手套放在一边。


    竹格和他目光对上，又颤颤巍巍站起身。


    “你，你好。”


    迟延侧头看冬思岚，嘶了一声“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他又看回竹格“你怕我做啥，我就是她一个陪她白手起家的青梅竹马，而已！”


    迟延叠了两个buff，嘲了一下没良心的冬思岚。蓦然，什么都明白了。


    迟延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补充“当然，也可能是你今天面试官。”


    他攥紧拳，一瞬间松开。冬思岚坐下，迟延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往冬思岚身边一靠，妥协“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叫，竹格。”竹格哆着唇，每说一个字眼神都往冬思岚身上瞟一下，结结巴巴又道“没，没在寄养店干过，但是家里……”


    他张了张唇“家里……”


    一闭眼道“养过一只猫！”


    “我，喜欢……小动物。”竹格攥紧裤子面料，他紧张的手都在发抖，没忍住的，又悄悄看了一眼冬思岚。


    “……她脸上有你自我介绍啊？你老看她干嘛？”迟延挡在冬思岚身前，把趴在茶几上的猫塞进冬思岚怀里“看我，我是面试官。”


    迟延上下打量竹格，问“你是胆子一直这么小，还是第一次面试紧张？”


    竹格张了张唇，没说话。


    冬思岚轻轻拐了一下迟延“可能是你现在太凶了。”


    “？”迟延指着自己，眼睛瞪得状似铜：我凶？


    他笑，我凶？？


    还有没有天理了！


    先斩后奏，还怪他凶！？


    迟延拧过头不理冬思岚，跟竹格道“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店里情况吧。若是前者，你可能不适合在这儿干。”


    两人说着话，转成一问一答，竹格渐渐没了先前的紧张。


    冬思岚安安稳稳坐在一边，想起刚开店的时候。


    那时她总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也不爱面，所以次次都要交给迟延。


    后来迟延介绍了林韶希，自那以后面试的事都交给了林韶希。


    想着，她哪怕是个店老板，还真没面试过人。


    要是新来的这个能担起和林韶希一样的职责就好了。


    看着两人，迟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没虐过动物吧？”


    竹格低垂着眼，摇头。


    “行，工资三千加提成。培训期七天，工资照常但没提成，可以接受吧？”


    竹格点头。


    迟延轻飘飘看了冬思岚一眼“什么时候能来入职？入职的时候带身份证和健康证。”


    迟延起身“我要吃饭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竹格摇头。


    “……”被他看一眼，冬思岚浑身都不自在。


    喵的，迟延这样真有压迫感。若不是清楚知道，她都要以为自己是被面试的倒霉蛋了。


    冬思岚送走人，回来迟延饭都要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一瞬不眨的盯冬思岚。


    表情好似说，不要我是因为有别的狗了？！


    迟延才不会那么没面子的问“吃完饭自己去打疫苗，我要去忙了。”


    晚饭时迟延没回来，冬思岚发消息给他的时候，他刚上了飞机。


    第二天清晨竹格来了。


    收拾的干净整洁和昨天截然不同。


    往身前一站，冬思岚完全联想不到这是昨天被迟延一个眼神吓到踩她脚的男生。


    竹格环视了一圈，问“迟哥呢？”


    “他出差了。”冬思岚答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冬思岚想了想，侧头“你和林韶希一样叫我岚岚姐吧。”


    冬思岚带他先熟悉一下店里，又教他怎么照顾宠物，给猫洗澡，室内消毒。


    干着活，两人搭话“听林韶希说你是她同系学弟，你现在大几了？”


    “大……”竹格喉结动了动“大三。”


    “大三，比林韶希小两届？哦~你家以前养过什么猫？”


    “不，不是什么品种猫，捡的。”竹格垂着头。


    冬思岚笑道“我那几只也是捡的。”


    她努着下巴，朝向沙发上瘫软的那几只。


    竹格略有惊讶。倒不是因为捡过这么多，而是“那只布偶也是？”


    冬思岚点头“对的，那是我捡到的第三只。挺神奇的，肠胃那么脆弱的布偶，被扔一个多月了，还能活下去。”


    竹格“岚岚姐，你怎么知道，它……”


    “被扔一个月？”冬思岚笑“因为它被扔在宠物店的时候，我在。”


    “只是当时没想到那么贵的布偶真的有人扔，所以没想着捡，再后来看到，是在垃圾桶边。”


    宠物店也不要？竹格张了张唇，到底没说话。


    冬思岚也不会解释，因为那只猫断了腿，难以自理，没人要也正常。


    品种品相再好有什么用，花瓶可以摆设但不能累赘。


    它们这辈子只能承受人的离合悲欢。


    店里的猫一直洗到半下午都没洗完，但两人腰都累的直不起来了。冬思岚往沙发上一摊，随手给竹格递了一瓶水“今天不洗了，明天再。”


    冬思岚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水，道“有时间应该多招两个，太累了。”


    竹格没接“岚岚姐，之前店里有多少人？”


    “七八个？不加你迟哥应该是八个，有宠物医生，不过现在宠物没病，我就没让他再来，这儿不太安全。”


    竹格应了声“那岚岚姐也要继续干这个寄养店吗？”


    “什么？”


    “你不是说，这儿不太安全……吗？”


    “我跟人签了合同的，哪能跑了？”冬思岚笑，她动动唇“更何况，除了这家店，我也没地可去。”


    “回，回家呢？岚岚姐，没想过，回家吗？”竹格侧头看着她。


    冬思岚看他，竹格立刻低下头。冬思岚一时恍惚，她摇头，想起自己爸妈去砸自己房子，处处算计自己就觉得可笑。


    荒谬到了极致。


    “没家。”她坦言道“我的家就是这里，就是这家店。”


    话音落下，门口响起敲门声。


    冬思岚起身，竹格还没从没家两个字回过神来。


    他看着冬思岚张了张唇，拧过头，眼里泛起酸涩。


    “你好，寄养吗？”


    冬思岚拉开门，门口男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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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一身正式西装，他弯了下腰“对不起姐，我上课来晚了。我是林学姐介绍来面试的，这是我的简历。”男人双手呈上简历，热情有礼。


    面试？冬思岚疑惑接过简历“你是谁介绍来的？”


    “林学姐，林韶希。”


    林韶希？她介绍两个人来？冬思岚扫了一眼简历，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栏时，心里陡然一沉。


    男生道“我叫竹格，是林学姐的直系学弟。”


    “你。”冬思岚喉咙一梗，顿时身体发凉，冷汗直冒“你是竹格？”


    “那……”冬思岚回头。


    那，他是谁？


    冬思岚顿时想到前些天往她院子里扔死老鼠的偏激少年。


    冬思岚胃里作呕，不动声色拉着他往外退。颤抖着手，先给林韶希打了一个电话确认。


    那边很快接通，林韶希精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冬思岚来不及寒暄，将屏幕朝向竹格问“你是不是只介绍了他一个来？”


    “对啊，怎么了岚岚姐？”


    “他是竹格？”


    “对啊。”林韶希疑惑“怎么了吗？”


    冬思岚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我等会儿再给你打。”


    挂了电话，冬思岚立马打了110，竹格被吓了一跳，全然懵逼状态，他侧眼往屋里瞟，屋里的男人垂着头拿着什么东西。


    不过十分钟，警察来了，冬思岚带着人直奔屋里，到男生面前，质问“你到底是谁！”


    男生猛地站起来，倒退一步，他张张嘴“我……”


    冬思岚的电话打不通，林韶希又给竹格打了过去。


    竹格小声回道“好像是有人冒充我来入职，店老板报警了。”


    “冒充？！迟哥在吗？就是……”林韶希正想着怎么介绍一下迟延时，竹格摇了摇头道“不在，进门就没看见。”


    “没看见？！”


    电话挂了，林韶希又给迟延打了过去。


    寄养店内，男生已经被压着往警局走了，他始终没说自己是谁。


    冬思岚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想起看见男生的第一眼，男生在包里掏东西，又想起他极其恐惧迟延的模样，还有对“自我”的介绍磕磕绊绊。


    处处写着他有问题，她偏偏一点没察觉到！


    他从包里掏的什么？


    他自己重新带了回去，还是已经趁他不注意放进了店里？


    冬思岚停下脚步，顿时手脚发凉。那是两层楼的宠物！


    冬思岚心脏砰砰狂跳！


    冬思岚拽住竹格胳膊“你……”


    “姐，怎么了？”


    “你回店里，帮我从里到外查一遍！和林韶希打电话，让她帮忙看着有没有被藏什么东西，快回去！”


    竹格想起男人手里拿的东西，应了声立马往回跑。


    冬思岚颤抖着手进了警局。


    男生低着头，一声不吭。


    冬思岚很想冷静的跟他周旋，但她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你在包里藏了什么？！”冬思岚指着他“你把东西藏哪了？你和那帮虐猫的是一伙的！”


    男生猛然抬头“不，我不是！”


    他摇头，忽然停住。


    整个身子发起抖，他抱住头，痛苦不堪“我，我是。我杀了青橘，我是！”他绝望的撕抓着头发“我是，我害死了它，我对不起青橘！”


    “姐，我对不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