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去冬来。


    沈嵘熬夜看了一晚上的成片，再从剪辑室出来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


    他抬头，看着头顶飘过的落叶。


    “这么快就已经十一月了啊……”


    赵明宇负责的那部剧今天才算是终于确定成片，主要还是因为古代题材需要的道具、场地怎么都比现代题材复杂，配乐也重新换了一次，才终于达到沈嵘的要求。


    有事忙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现在好不容易忙完，他打算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顺带着去考察一下下部剧的实景场地。


    当晚，7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吃烤串，一边交流了一下最近的经历。


    “我记得璐瑶和老章的剧好像今天就能上吧？BLAZE那边有说几点上线吗？”


    “应该是海外时间中午十二点以后。”


    “那还有一会儿呢……”


    “我真挺好奇你们的成片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我到现在只看过自己手里那个，看之前我心里还有点忐忑，怕出来效果不好，看完以后，不得不说一句，确实好看。”


    “这会儿我突然特别理解为啥有人喜欢看这些东西了，你别说哈，忙了一天躺下来，刷刷这种不用动脑子的剧，确实很爽。”


    “哈哈哈哈哈说得我也好想赶紧看到成片啊，没上线之前，说什么都不管用，只有经受过市场验证才知道它到底行不行。”


    “别急，也就这半小时的事儿了。”


    “……”


    时间真是快啊。


    一眨眼，居然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首富》在头一个月创造了两千万的神话，但在第二个月，它的数据就出现了疲软的迹象，现在是它上线的第三个月，合起来算是一个季度，最终它停在了三千五百万这个关卡，很难再往上继续推进了。


    不过，三千五百万也已经算是很牛的数据了，因为此前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这样的播放模式，BLAZE算是个先锋模范。


    平台方很满意。


    但沈嵘却知道，这根本不算它的极限，甚至，这个成绩在他心里只能算中等。


    可话又说回来了，《首富》当初是他花了四十五万拍出来的，而这四十五万是rmb。


    转换一下汇率，也不过才六万五左右。


    区区六万五的成本，转头狂捞三千五百万，谁说它捞得少啊？它捞得可太多了！


    这件事儿，甚至都出了新闻！


    《BLAZE新剧引发观影热潮，小成本为何会化身成为吸金石？》


    《‘首富’模式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潮流？》


    《业内人士怒批‘首富’：这是在给观众喂屎！不专业的东方导演严重拉低影视下限！》


    《布鲁斯导演辣评：新鲜感过去后，这样的奇迹再无可能出现》


    《……》


    可以说，《首富》在头两个月简直变成了害群之马一样的存在，一边在平台上狂赚钱，一边则是在各大新闻中狂挨骂。


    但因为钱实在太多了，所以沈嵘看过几次以后，就懒得关注了。


    倒是BLAZE那边，林美玲隐隐还有些担忧，不过，她不是因为挨骂而担忧，而是担心沈嵘这边没办法再给她来一个《首富2.0》，继而导致她好不容易敲定的新项目没得赚。


    对资本来说，没得赚就是亏钱。


    所以，下部剧究竟能不能接棒三千五百万的首富，除了沈嵘之外的所有人都很没底。


    章成栋甚至还特意切换了时钟，把手机调成海外模式，就等十二点的闹铃响起。


    “叮铃铃——”


    来了！


    刚刚还在给烤鱼挑刺的章成栋猛然一震，手速几乎快出了残影，点开BLAZE，左滑进入短剧专区，一下就找到了新剧。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李璐瑶倒是不着急，先上下刷刷其他视频，看看大数据能不能推送到她这里来。


    大概刷了五六下之后，熟悉的片段出现在眼前。


    她这才双眼一亮，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


    午餐时间。


    李成美端着餐盘正在思考去哪儿落座，一转头，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她立马抬腿往对方那里走去：“嗨，米娅，你今天怎么不喊我一起吃饭啊？”


    对方摆摆手，却不抬头看她，视线完全被手机霸占，李成美看得好奇，坐下的同时忍不住侧过去瞄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呢？”


    “噢，昨天BLAZE上的一部新剧。”


    “新剧？”


    “……”


    因为对方实在看得太专注，没空跟她聊天，李成美有些尴尬，只好假装忙碌，又是擦筷子又是擦勺子，搞了好半天才开始吃饭。


    这桌上的米娅，还有对面的菲尔德都是来她家乡留学的国际生，上个月因为一次社团聚会，他们才认识。


    要说有多熟悉嘛，倒也没有，但朋友肯定是算得上的……吧？


    所以李成美看了又看，确认过这两个人都在忙着追剧没空聊天以后，才悻悻摸出手机，试图找一找米娅正在追的剧，也省得万一下次对方跟她聊起来，她们却没有共同话题。


    “是吸血鬼题材，有些小众呢。”


    “我们以前也拍过吸血鬼题材，可是收视率好像并不好……”


    李成美小声嘟囔着，又偷瞄了旁边一眼。


    她对这种剧其实没什么感觉。


    虽然开头确实挺有意思，被渣爹继母虐待的可怜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贵族之后，五个又帅又有钱的舅舅把她宠上天，根本不用努力就拥有了巨额财富，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简直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拜托，谁不想天上下钱雨、谁不想不劳而获？别不承认，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好吗？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这么想过！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所以李成美不爱看这些，主要怕自己看多了也想做梦，那就糟糕了。


    于是再往后，刷到给女主撑腰的人出现、女主看似将要打脸却弹出付费信息的卡点集，李成美撇撇嘴，关掉了视频。


    “原来你们喜欢这样的类型啊？”


    “我不是说它不好看，只是有些惊讶，米娅你看起来可不是爱做梦的人呢。”


    她小声嘀咕着，手无意识地继续往下滑，滑了几个搞怪视频之后，突然眼前的视频中出现了一个穿着校服、面带惊恐的女孩。


    “这又是什么？”


    对校-园-霸-凌格外敏感的李成美手一顿，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


    短短一个片段，她就被吸引到了剧情里。


    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前的那场意外，这个善良的女孩本该有一段格外光明的人生。


    可意外发生时，谁都无法阻拦。


    侧翻的车辆让她父亲当场去世，她的母亲动了胎气却找不到救援，只能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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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拼尽全力生下她和姐姐二人。


    等救援到来的时候，几乎被冻僵的她被遗漏在大树之后，幸好有个住在附近村庄拾荒老太太听到了她微弱的哭声，于是把她捡走抚养成人，用打零工的钱将她送进了学校。


    因为要给她赚生活费，所以老太太就在学校附近摆摊，一方面是能赚点小钱，一方面也是因为离得近，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


    却没想到这倒是方便了那群富二代。


    他们仗着家里有钱有权，所以对谁不满就随意出手打骂，校董三番五次警告学生不要乱说话，老师也不敢管，只好假装看不到。


    而年级主任为了巴结富二代的家长，居然主动做起了帮凶，在妹妹第一次被欺负跑去告状的时候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侮辱她的穷困生身份，还倒打一耙说让她老实点，一定是她先惹事富二代们才会出手教训她。


    反抗无果的妹妹甚至一度想退学，但看着年迈的奶奶，她到底还是含着泪忍了。


    可那些人得寸进尺，见她不敢反抗，竟然在妹妹下课后跑去小吃摊给奶奶帮忙的时候，故意找过去，当着奶奶的面对她进行霸凌。


    年迈的奶奶耳朵不灵了，她看着孙女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还以为这是孙女的朋友，就高高兴兴转过身，用不灵便的腿脚来回忙碌着，试图好好招待一下孙女的同学们。


    但她又怎么想得到，在她转过身笑眯眯地做小吃的时候，背后的孙女已经被人踹倒在地，受尽屈辱也不敢发声，就是害怕她听到。


    因为太过用力，妹妹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混着眼泪。


    “啊啊啊啊啊西八！！！”


    李成美忍无可忍一声尖叫，根本顾不上周围的其他人是不是在看自己。


    她抓抓头发，很是烦躁。


    小学的时候，她也被人欺负过。


    霸-凌这种事情简直太常见了，每十个人里可能有四个都经历过霸-凌。


    所以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入了戏。


    最让她难受的不是妹妹受欺负，而是开场就牛气轰轰的姐姐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帮助妹妹，在妹妹被人羞辱的时候，豪车上的首富姐姐这时才缓缓驶入小吃摊所在的街区。


    下一秒，流着泪的妹妹抬起头，豪车里的姐姐也像是看到了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表情逐渐变得惊讶。


    然后，没有然后了。


    下面都是付费内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片方到底是什么狗屎！”


    李成美再次抓狂。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难受的要死了。


    再不赶紧让她看到后面的剧情，这十分钟内受的气可真就要活生生把她给憋死了！！


    “花钱就花钱，一千四而已……”


    她手指用力戳上屏幕，果断付费。


    肾上腺素飙升的她可能直到一口气看完大结局后才能反应过来，接下来，还有14个一千四在等着她，也就是将近20000?。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看到后续了。


    姐姐坐着豪车，缓缓来到妹妹所在的学校门口，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堆人正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因为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所以她面无表情戴上墨镜，就这么直接走进了校园。


    两个错过的镜头和妹妹倒在血泊中的特写直接让李成美血压拉满。


    “这帮该死的狗崽子……”


    “再不反击那我真的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