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流浪机器人根据地。


    源飞看到新闻关于召开大脑移植术发布会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大脑移植术发布会？大脑移植术成功了？那陈念恩……”


    源飞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这样的话，陈念恩对秦天来说就没有价值了，她会不会已经……他气得简直想揍自己一拳，他当初怎么就会答应这个方法呢！


    “首领，我们现在立马冲进研究院去救陈念恩！”


    指示灯缓慢地闪烁着，看上去他像是在思考。


    现在，他们和陈念恩之间的联系彻底断了。他们不知道陈念恩的情况，被清除了记忆的陈念恩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他们只能靠着本就没有的默契来推进整个计划。


    须臾，红翼的声音才响起：“你冷静点。研究院不是你说闯进去就能闯进去的。而且，这样贸然行动，只会乱了我们整盘计划。到时反而就没法阻止秦天了。”


    源飞咬了咬牙，问道：“那我们就不管陈念恩了吗？”


    指示灯以正常的频率闪烁着，红翼的声音也不紧不慢地响起：“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陈念恩的情况，只能按照我们一早约定好的计划进行。”


    “可是……”源飞着急地说，“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才不能乱。”红翼说道，“她是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但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阻止大脑移植术被研发出来。”


    他相信，即使陈念恩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每一步计划，但他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无论陈念恩面对什么状况，采取什么行动，她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只要保持一致的目标，他们就能殊途同归。


    “大脑移植术研制成功，秦天下一步应该就是筛选有资格接受大脑移植的人，而剩下的人……”


    他估计就会利用天幕的“故障”直接清除。


    其实，他有想过，他不过是一个意识而已，他应该关心的只是如何保存流浪机器人组织里的机器人就好，他为什么要去关心人类的存亡。


    但是，他始终有着人类的悲悯，有着本不该有的休戚与共的心。


    他没有忘记自己本是人类，他更清除，一旦秦天控制了大脑移植术，由他筛选谁可以接受大脑移植，那么，到时候普通的机器人，过得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人类会把人类世界的那套阶级和压迫带到机器人的社会。


    曾经，他们追求不到人类与机器人的平等相处，到以后，就连机器人与机器人之间的平等相处也不可能有了。


    红翼：“我们要在发布会之前入侵天幕的中央计算机。”


    ……


    秦天的发布会召开得紧急，他几乎恨不得实验成功第二天就召开，大半个研究院都因为这件事在忙碌。


    其中最忙碌的莫过于林川。


    也许因为有过和陈念恩这个移植过人类意识的机器人相处的经验，其他人还不太习惯这个机器人秦天时，他很快就适应了和他的相处。


    “院长，这是明天发布会的流程。”林川将一份文件发到秦天的终端，他打开迅速查看了一眼。


    他实在太喜欢这个机械身体了，在系统的帮助下，信息、资料的读取和理解迅速飞跃提升，办事效率直接飞升。


    他可以轻松完成很多事情，不用再受人类身体衰老、生病、死亡的折磨，他对自己这个身体只有满意。


    他想起当年五七竟然妄想坐上研究院院长的位置，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了。确实，人类这种脆弱的物种，怎么配拥有创造机器人的权利呢？


    只有他这种，能结合人类和机器人两者优势的人，才有资格。


    他在得意之际，心头却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只有结合了人类和机器人两者优势的人，才有资格坐上研究院院长的位置。


    他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其实，当年他就很怀疑，为什么五七突然会有这样的野心。他待在路远身边好几年了，在他印象里，他一直就是一个很忠心很听话的机器人助理。


    当时，他说路远死了，他认为他是因为失去了主人，性情大变。毕竟，他是一个全意识机器人，意识几乎接近人类，有着人类丰富的情感和思想。


    但是，事实上路远并没有死。而且，当年战争，机器人明明占上风的时候，五七却突然投降。当时研究院被炸毁，他本以为五七也死在了那场轰炸中。


    他现在他知道，无论路远还是五七，他们都没死，还躲在了风塔村。而且……那个叫阿隐的机器人，就是当年的五七，他竟然会大脑移植术。


    一个机器人助理，即使是个全意识机器人，到底有没有可能这么聪明呢？


    当年，就连路远都没有完全钻研透彻这项技术，为什么五七竟然会？那就是说，路远离开了铁市之后，仍在研究这项技术。


    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路远最后仍然研究出来了。但他研究这项技术干什么呢？他并没有利用这项技术做什么，不然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就连他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路远也许将自己的大脑意识移植到了五七身上。


    所以，那个叫阿隐的机器人，并不是五七，而是路远！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秦天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可是，既然五七就是移植了路远意识的机器人，他应该知道自己来铁市有多危险，为什么又要带着陈念恩大摇大摆地进入铁市呢？要不是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并且在列车站被捕，他也许还发现不了路远的下落。


    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得知真相了，路远死了，五七也死了。


    秦天突然问道：“那个……陈念恩，销毁了吗？”


    猛地提到陈念恩，林川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幸好秦天并没有看他，林川赶紧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说道：“已经销毁了。”


    算了吧。


    不管他是路远还是五七，反正他们都死了。就连他的女儿陈念恩也死了。


    他才是走到最后的人。


    真相，并不重要。


    秦天问道：“还没找到流浪机器人的根据地？”


    林川：“在读取陈念恩的记忆时得知流浪机器人将根据地设在天幕外的一辆飞船上，但是安全局赶去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了。”


    秦天叮嘱道：“明天盯紧点，小心他们到发布会捣乱。”


    林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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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川回到自己办公室工作，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在他办公室的一个被关机了的机器人助理。


    他很快收回目光，走到桌子前，埋头准备第二天发布会的工作。


    ……


    第二天，发布会当天。


    一切准备就绪。


    林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个机器人助理仍然站在屋内。


    他走了过去，将他开机。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


    “林川？”


    林川抬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说：“念念，你听我说。待会我会带你离开研究院。等发布会结束之后，我会找机会让你离开。你答应我，这段时间，你就假装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助理，好好配合我，可以吗？”


    原来，林川销毁的只是陈念恩的机械身体。


    当天，机器人助理带着8号实验品走进销毁炉时，林川就趁机将陈念恩关机，并取出她的意识芯片。


    等机器人助理出来的时候，林川便将陈念恩的身体交给他，说：“她太吵了，我已经将她关机了，直接送去销毁吧。”


    机器人助理只会执行指令，不会质疑。


    但是林川无法将陈念恩的芯片带走。他们每天离开之前，都要接受检查，就是小到藏了一枚芯片都会被检查出来。


    林川先是将芯片插入自己的终端藏了起来，然后将芯片藏在自己的机器人助理身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把这个机器人助理关机放在办公室。


    直到刚才，他才将机器人助理的芯片替换成陈念恩的意识芯片。


    陈念恩更加茫然：“你在说什么？什么发布会？什么机器人助理？配合你什么？”


    “没时间了，我长话短说。”林川语气急速，言简意赅，“秦天马上就要召开大脑移植术的发布会，我现在要带着你一起去现场。你就跟在我身边就可以。结束后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什么？”陈念恩大惊，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川不是将她送去销毁吗？为什么她还在？而且，这身体也不是她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大脑移植术发布会？！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林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说：“念念，你再相信我一次。”


    “不是……”陈念恩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了，“你要阻止他。大脑移植术不可以被研发出来，更不可以被推广。你想办法阻止他好不好？”


    林川轻抿双唇，摇摇头：“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不想节外生枝，就算人类毁灭又如何，他只想陈念恩没事。


    他负责策划统筹整个发布会，包括如何将陈念恩送走。只要陈念恩愿意配合他，就一定能成功。


    他不想冒险做其它事。


    “林川！”陈念恩很生气，用力甩开林川的手，“既然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陈念恩！”眼看陈念恩气匆匆地要冲出办公室，林川赶紧叫住了她，“你是想立刻被销毁，还是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呢？”


    “你这样出去，立马就会被发现，然后被销毁。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陈念恩顿住了，她知道，林川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