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同学聚会，叶淮自是跟沈霖报备过，但当天还是提醒了她一句。


    万一沈霖兴冲冲回家想要两人共进晚餐，他不在家一定会扫兴。


    沈霖看到消息一个视频发了过去。


    视频接通，叶淮透过屏幕看到陌生的背景。


    “有应酬？”


    沈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谷邀谦的发布会，我来捧场。”


    “你手机离远点，我看看你穿的什么？”沈霖接着问。


    “只是同学聚会，衣着干净得体就好。”


    说着叶淮还是照做了，让沈霖检查他的穿搭。


    叶淮并非不修边幅的人，黑色polo衫搭配深棕色亚麻西服，没有logo，剪裁干净利落，舒服又低调。


    毕业后的同学聚会，少不了争奇斗艳，攀比较劲，给混得好和家世好的同学展示优越感的舞台。


    叶淮为还人情，“我不是主角。”


    沈霖点点头，“不用换衣服，戴个表和戒指。”


    清水出芙蓉是美，但太朴素未免暴殄天物。


    “你帮我挑？”叶淮扬眉。


    叶淮的表都是沈霖送的礼物，价值不菲，收藏价值极高。


    饶是如此，沈霖看了一圈仍不满意，“这些表太大了。”


    叶淮想要低调，这些表但凡露出来就不合适了。


    “去我的表柜。”沈霖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道。


    叶淮乐于做她的“傀儡”，最后手腕上多了一只卡地亚的手表，无名指也戴上了同品牌的素戒。


    戒指沈霖没要求叶淮带到什么手指上，叶淮却很自觉又自然地选择了无名指。


    卡地亚小表男人戴也合适，但是女表。


    果然沈霖见此很满意，不忘叮嘱道：“挑我的车开，别坐地铁，太挤。”


    B市的交通条件，哪怕是身价不菲的霸总，遇到早晚高峰也要堵在路上，叶淮不喜欢耽误时间，但同学聚会又不一样。


    *


    谷邀谦干成一件大事，正意气风发，下台便捉到了给男友打扮的沈霖。


    “怎么没陪沈霖一起来我的发布会？”谷邀谦挤进视频中，热情地打招呼。


    叶淮矜持道：“有事要忙。”


    完美伴侣，势必要跟异性保持距离，避免瓜田李下。


    “他跟你又不熟。”沈霖笑着将谷邀谦推远。


    镜头晃过，一张年轻帅气的脸，朝她走来。


    “沈总，谷总……”


    “时间不早了，你去同学聚会吧。”


    沈霖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叶淮：……


    真不担心他吃醋。


    *


    前来搭讪的是谷家的产品发言人，段徉。


    国内TOP2高校直博的高材生，身高185，27岁，笑起来脸颊还隐隐有酒窝。


    盘亮条顺，未来可期。


    沈霖转着手机，眼前人有股熟悉的气质。


    东施效颦。


    “沈总久仰。”段徉道，“我先前便经常从谷总和小谷总处听说过您。”


    沈霖看了眼小伙伴，兴趣缺缺：“听说我什么？”


    同室操戈，骨肉相残？


    “年轻有为，处事得当。”段徉顺势夸赞了一番沈氏正在研发的某款心脑血管特效药，遗憾道：“我母亲是医生，之前做过沈氏的研发顾问，后面身体出现问题才卸任。”


    “哦！”沈霖佯装起了兴趣，“您母亲贵姓？”


    段徉说了名字，沈霖没有印象，面上不显，像是对他很感兴趣地问道：“段先生是本地人？”


    “我记得你祖上和段先生是一个地方的。”沈霖对谷邀谦道。


    段徉诚恳道：“我母亲就是受谷老先生资助读书，我小时候母亲一直说希望我能进谷家企业工作。”


    沈霖随口道：“你和母亲得偿所愿了。”


    段徉抿唇一笑，“谷老先生抬爱。”


    “怎么回事？”


    段徉离开，沈霖落下笑容看向身侧异常沉默的小伙伴谷邀谦。


    *


    竹林小馆。


    叶淮将车钥匙交给门童，报上名字，便有身着淡青色旗袍的侍应生上前指引。


    人均是普通上班族月薪的地方，进门别有洞天。


    小桥流水，流水潺潺，曲径通幽。


    悠扬的古琴声婉转清雅，连音乐都是真人演奏，因为店家认为播放的音乐没有灵魂。


    为保证品质，店中每日只接待二十桌，会员预约制，没有大堂，只有包厢。


    竹林小馆没有菜单，厨师会选用当日农庄送来的最新鲜的食材个性化定制当日食谱。不上所谓的线上平台，全靠会员口耳相传，一副钱赚够了的高傲模样。


    社交媒体的时代，竹林小馆的傲气模样反而引得一众网红博主明星趋之若鹜，评论也是两极分化，但毋庸置疑，它成了高档中餐厅的代名词。


    赵正德攒局，地点定在了这里，不用解释便能猜到他混得好。


    *


    原今抱着吃穷大户加看戏的心思，否则才懒得搭理赵正德。


    同样抱着这种心思的不止原今一个，纵然是邮电大学的高材生，月薪过万是基操，但大城市居大不易，人均四位数的餐厅不免望而却步，好奇赵正德这种人能混成什么样。


    叶淮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被领到了鹤鸣间。


    包厢门打开，赵正德像是迎宾一样上前。


    “叶淮，毕业就没消息了，在哪上班呢？”


    高档餐厅的档次过于唬人了，整个包厢只有赵正德一人的大嗓门。


    叶淮绕过赵正德，将人晾在原地。


    扑哧。


    赵正德望去，到场众人都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唯有原今不躲不避，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觉得这些同学在心里嘲笑他。


    “淮哥。”


    原今已经到了，朝叶淮招手，拉着他坐到最远的位置。


    *


    “爷爷和我爸想要小孩了呗。”


    谷邀谦摊手，“一个姓谷的孩子，给我2％股份。”


    少说价值数亿美金，她倒是没那么排斥。


    沈霖：“老爷子选的那个姓段的？”


    “是，”谷邀谦像局外人一样淡定，“他基因好。”


    谷老爷子身体不好，盼着孙女能给家里传宗接代，特意筛了孙女婿的基因。


    身高、智商、健康都要达到优秀，上查三代，近视都筛掉了。


    “你觉得怎么样？适合当我孩子爸不。”


    “不适合。”沈霖直视好友，“我不信你没看出他的野心。”


    “他不安分。”


    谷邀谦是独生女，少了家族内部的竞争，多了外界的觊觎。


    尤其是那些想吃绝户的男人。


    谷邀谦没反驳，精英教育，作为未来继承人培养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没想结婚，和老爷子说的去父留子。”


    爷爷总拗不过她，已经答应了。


    “不好。”沈霖很直接：“一个已知父亲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你还不如去精子库挑一个。”


    “我知道。”谷邀谦与好友碰杯，“改天我就跟爷爷说。”


    “没人抢他的重孙儿，他更开心。”


    沈霖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你的肚子，自己做决定。”


    “谷氏庙小，我看段徉对你挺感兴趣的。”谷邀谦八卦的眼睛扫过好友，“恭喜你，出名了。”


    沈霖公开带男友出席袁家宴会，别人眼中那就是好事将近。


    “现在不光我被凤凰男惦记了，你也上榜了。”谷邀谦幸灾乐祸道：“恋爱脑，得到你，就得到了沈氏。”


    “段徉和你小男友还挺像，人长得也不错，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谷邀谦要不是知道沈霖最初是见色起意，真以为她对男友情根深种了。


    “眼瞎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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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霖没好气道：“顶多是个盗版货。”


    漏洞百出，狐狸尾巴都藏不住。


    她清醒得很，叶淮也有分寸。


    不会参与沈氏业务，碰触到她敏感的神经。


    “我比你会养男人。”沈霖白了好友一眼，好心劝道：“别想着学我，及时行乐，不行就换。”


    男人多的是。


    *


    大学毕业一年，同学间各自的际遇大不相同。


    有人步入社会，有人读研深造。


    名校毕业的学生有自己的傲气，大家是靠技术吃饭，996加班拿的高薪，不在一家大厂，又不求着赵正德，罕有人捧着他。


    这与赵正德想象中的风光截然不同。


    他不想掏钱请客了，竹林小馆的会员是他叔叔借的，参加同学聚会的十来个人，吃下来也要好几万，刚刚被岳父提拔，他也肉疼。


    死对头反而最了解彼此。


    原今赶紧将人架上去，“看朋友圈，赵哥要订婚了？”


    说完原今对叶淮露出呕吐的表情。


    赵正德沉浸于炫耀的愉悦，故作淡定道：“我岳父是华伟的高管，初始员工，有股份。”


    大厂的初始员工，有股权激励，碰上公司上市，基本都能实现财务自由。


    大家都是业内人，一听就懂，知道他在炫耀什么。


    摸摸熬夜脱发的脑袋，酸了酸了。


    难怪赵正德垃圾一样的技术水平能进华伟。


    “说的好像是他嫁给了岳父。”原今吐槽道：“华伟再不管管关系户，迟早要完。”


    “他岳父也是眼瞎了，看不出来赵正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也说了是金玉其外。”叶淮道。


    赵正德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本地人，父母工作体面，叔叔小有家产，又有名校学历傍身。


    他不暴露，在外人眼里也是黄金单身汉。


    不是叶淮格外关注，他也没调查过赵正德。


    赵正德嘴边就挂着优越的家庭条件。


    同学聚会短短几十分钟，赵正德已经从父母给他买学区房，说到了叔叔要送他几十万的宝马，以及未婚妻的丰厚陪嫁，再顺便问一句大家有没有买房的打算。


    原今：这孙子吹起来没完了。


    叶淮将电动转盘按住，示意他，“这道菜好吃。”


    原今：……


    *


    “沈氏你的面试怎么样？”


    原今脸上终于浮现笑容：“通过了，就等入职了，比我现在的工作涨薪30％。”


    赵正德还在吹牛，原今没眼看，干脆与叶淮探讨起网络安全技术。


    两人是正常声音，很快吸引了旁边的同学。


    比起赵正德的独角戏，还是探讨大家的专业有意思。


    等赵正德说得口干舌燥，对面以叶淮为核心，凑了一圈人。


    这下真成了独角戏。


    赵正德黑脸，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嗤笑道：“现在可不是光靠技术吃香，你们这些吃的青春饭，35岁裁员就老实了。”


    他才不承认自己没听懂。


    “你在华伟是什么职位？”原今不耐烦呛声：“外包还是正编，定级多少？”


    赵正德他岳父除非是华伟总裁，否则顶天安排到助理产品工程师，有个正编算不错的了，装什么。


    华伟的待遇确实好，但也没到跨越阶级的地步。


    “你，你……”赵正德反驳不来，气急败坏道：“你们一会儿自己结账，请你们一群土包子见世面，竹林小馆会员卡租赁费不要了，便宜你们。”


    “不用你了，我吃得起饭。”原今说出口，心道以后再也不占便宜了，齁贵的餐厅也没比团购好吃多少，还不如吃火锅。


    大家七嘴八舌，宁愿掏钱也要挤兑赵正德。


    他真是犯众怒了。


    本来压力就大，还在一堆年轻程序员面前说裁员，跟咒别人英年早逝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