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血观音「11」【淮城,202……

作品:《双诠法

    抵达淮城已经很晚了,两人不便再去叨扰虞梦阳的母亲,选择在翌日一早拜访。


    虞梦阳的母亲在淮城并没有居所,住在一家淮城的快捷酒店里。


    江耀和尤未登门造访时,才发现她的房间已没有能留给他们坐的地方。房间本来就不大,仅有的一把椅子已经被虞母拿来挂衣服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收掉衣服,让江耀和尤未坐。


    江耀忙制止她:“阿姨,不用了,我们是来拿文件的。昨天我同事应该已经留在您这里了?”


    “噢,噢,对,对!”


    虞母走向床头柜,将放在上面的资料袋拿过来,递给了江耀。


    江耀打开资料袋,确认没有问题后,将资料袋收好了。


    他们还想再和虞母沟通魏绍祺出具谅解书的事,但虞母已经摆好送客的架势了:“那这次辛苦两位律师了。”


    尤未却对她不问不理的态度感到诧异,一般母亲总归是紧张女儿的,而且当事人家属一般遇到律师总是要问一连串问题,像虞母这样的,不多见。


    “阿姨,”她向虞母请求道,“我们还有事想需要您的帮助。您和您的外孙魏绍祺,关系如何?”


    她听尤未这样问,抬头看向尤未,额上的皱纹因为骤然抬头的动作纵深了几分。


    她苦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关系能怎么样?他和阳儿都不亲,怎么会和我们亲呢?他爷爷奶奶最不喜欢他和我们扯上关系了。”


    江耀和尤未对望了一眼,江耀接着解释:“但是这次我们很需要拿到您外孙的谅解书,这个会对虞女士的量刑有很大帮助。”


    “你们就别去烦祺祺了,”虞母唉声连连,“我们家阳儿,是真做错了事,是我们对不起魏家。如果她想认罪的话,你们也别拦着她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江耀和尤未都对虞母的言论感到诧异。


    尤未无法理解:“您怎么觉得是虞女士做错了?魏岱当时几乎要把她杀死了,她只是为了自保才下意识做出的反击,她有什么错?”


    “小魏有分寸的,不至于像你说得这么严重。夫妻之间哪儿有不吵架的?”她摇摇头,满是无奈,“没分寸的是她,她怎么能这样对小魏呢?小魏好歹也是祺祺的爸爸呀。她这样杀了小魏,我们祺祺以后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了,多可怜。”


    “您把这说成是吵架?”尤未简直难以相信她听到了什么,“您见过您女儿身上的伤吗?”


    虞母的嘴唇颤抖了下,随后平静道:“见过。”


    尤未不能再保持冷静:“那您怎么还会认为这是吵架?这不是吵架,这是家暴,这是实打实的伤害。”


    “我们村子里,没人会用这两个字。”虞母面上依然平静,但是一种麻木的平静,“村子里,哪家的媳妇没挨过打,两夫妻吵架吵上头了,难免都要动手动脚的。我不仅见过,我也挨过。这么多年,我不也过来了吗?她再委屈,不至于闹到杀人的地步。她这样子,让我和她爹以后在村子里怎么做人,让祺祺以后怎么做人?”


    “当年就不该放她出去读书的,”虞母唯一只对此感到懊悔,“女孩子家家,读书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太有自己主意了。要我说,小魏对她没什么不好的,既没嫌弃她出身,平日里也惦记着我们一家子,不仅给阳儿她弟弟安排工作,落户买房,他一样也没落下。我让她平日里多顺着他来,她就是不听我话,你看现在闹成这样,哎!”


    她一声叹息,却引得尤未无法淡定了:“她没有忍过吗?她和魏岱结婚十多年了,她被家暴了多少次,她之前有哪一次反抗过?她唯独只反抗过这一次!一次而已,为什么她却成了您眼中的罪人,而动手了这么多次的魏岱,不仅没错,反倒是您眼中的受害者?”


    虞母对她的质问无动于衷:“尤律师,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说的都是实在理。小魏动手是他不对,但现在闹出人命,确实是阳儿不对了。”


    尤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耀阻拦:“谢谢阿姨,案子有进展了我们会告诉您的,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等虞母和客气道别,两人走出门外,他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才合作第一天,就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你在法庭上想说多少我都不会拦着你,但是和她理论,会有结果吗?”江耀理解她的激动,“你每句话说得都对,只是你和她的认知不在同一层面上。她的一生,都生活在那个以丈夫为天,以闲言碎语为公论的村子里,你没说错,可她也并没说错,因为她的认知只到这里为止了。”


    尤未滞了几秒,觉得他拉走自己是对的,这样和虞母争辩是无用的。


    她可以去为虞梦阳争取法庭上的无罪,但却不能在虞母的心里和那个村子里为虞梦阳争取到无罪。


    明明她也不是新人了,在遇到这种问题上,她本该和江耀一样保持久经沙场的冷静与克制,但就是因为同为女性的感同身受,让她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冷静和克制。


    江耀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对她道:“你还记得你那天在辉尔曼的天台上,你问过我什么吗?”


    尤未诧异,他却自顾自回答:“你问我,对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失望。”


    “我们都知道,人如蚍蜉,无法撼树,妄想以蚍蜉之力,撼动整个世界,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但一个无罪的判决,日后可以一直被当作参考案例援引,让更多的虞梦阳看到希望。即使她们不能受到所有人的理解,即使还是会有很多虞母和村民会在心里判她们有罪,但这样的无罪判决已经为她们的生命权做了最好的注解,证明她的生命权和魏岱的生命权同等重要,证明她为了自己的生命权勇敢自卫没有过错,证明她和魏岱就是生而平等的。”


    “我们能做的或许有限,但也是我们所能做到的全部了。”江耀劝慰她,“所以,你也不要太失望了。”


    “江律师,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小朋友来教育了吗?我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灰心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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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跟你闹情绪吗?”尤未扬扬下巴,“走吧,我们不该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一起去现场看一看吧。”


    ***


    这次案发的别墅,地处偏僻,离虞母暂住的酒店也不近。


    江耀和尤未按冷欣然给的位置赶到的时候,一大早从火车站赶来的郑踌躇和瞿英姿反而比他们到得早,已经换上了手套和鞋套在等他们。


    两人向江耀和尤未打过招呼,尤未先让他们把行李放上她的车,和江耀也戴上了手套和鞋套。


    郑踌躇替瞿英姿去放行李了,留下瞿英姿和他们讲情况:“魏家的保姆刚过来给我们开了门,让我们等会儿结束,直接把门关好就行了,他们家都是用密码锁的。”


    尤未回忆了下,保姆也曾向警方出具过证言,有点遗憾她人已经先走了:“你们刚有问过她那天的情况吗?她好像说案发的那天,她一整天都不在这里?”


    “刚问了她几句。”从调查取证部转来的瞿英姿自然不会放过这些蛛丝马迹,“她刚告诉我们,这栋别墅其实不是魏家常住的地方,是为了让魏绍祺训练,才特地买下来的。魏绍祺要训练的时候,他们才会来这里临时住一下,所以有时候不会叫她特意赶过来照顾魏绍祺,因为这里太偏了,路实在太远了。”


    “训练?”江耀想起魏绍祺的高尔夫球杆,“是什么有关于高尔夫的训练吗?”


    “高尔夫只是魏绍祺其中的一项训练项目而已,”放行李回来的郑踌躇给他们转述保姆的话,“高尔夫、剑术、马术、网球、斯诺克、国际象棋等等,但凡你们能想到的贵族运动,他们全给魏绍祺安排上了。这栋别墅,是专门为了魏绍祺的速滑训练准备的,这里离他训练的俱乐部很近。”


    瞿英姿感慨:“一个初中生,能有这么多时间搞培训吗?机器人也扛不住这种培训强度吧。”


    “那你就不懂了,精英教育现在都是从出生开始卷起的。”郑踌躇已看破套路了,“他们以后百分之八百是要把魏绍祺送出国的,国外的大学不是只看硬性成绩的,如果能在这里面随便一个项目拿一个奖,会很受招生官青睐的。”


    瞿英姿咂舌:“嘶,幸亏我出生得早,现在当中国的小孩真的太辛苦了。我小时候也溜过一阵子冰,但就纯觉得好玩,我爸妈也从没要求过我什么,我不喜欢玩了,他们也没骂我浪费了他们给我买的冰鞋。”


    “不止小孩辛苦,家长也跟着苦。”郑踌躇移步到别墅客厅转角处的玻璃照片墙,指给江耀他们看,“魏绍祺和虞梦阳关系不好也是说得通的,无论他去哪里比赛,都是魏岱陪着的。这些合影里,就没看见哪一张照片里有虞梦阳。”


    闻言,江耀他们三人都凑到照片墙前看。


    照片墙上满是魏绍祺在各种比赛里的得奖照片,但魏绍祺好像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他向下撇着嘴角,而魏岱却兴高采烈地站在他身侧,双手紧压在他的肩膀上,不像父子间亲昵的搭肩姿势,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法逃脱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