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血观音「18」【淮城,202……
作品:《双诠法》 聂秀云惊异于尤未的洞察力。
江沧水的事情,她始终没有放下。
一开始,是痛恨于江沧水将她和江耀都推入了深渊,她恨江沧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竟让她和江耀来承受后果。她没有想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意思,但看着那些因为被骗而支离破碎的家庭,她于心不忍,拍卖所有可变卖的财产来偿还他们。
前半生的安稳生活因为江沧水的一己私利,一夕之间化为乌有,从天堂跌落地狱。
她最放不下的一点,是让江耀也卷入其中。因为江沧水,江耀无缘与公检法一切相关的职业,只能放弃他要当检察官的梦想,陪着她一起偿还江沧水欠下的债。
这么多年了,债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了,她却没感到轻松。
她还能和江耀生活下去,但那些因为江沧水跳楼的人,他们的家庭,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所以她来这里禅修,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念经、祈福,满以为能让她的愧疚感减轻一点,但其实没有——她还是从未放下,闭眼时就梦见那些因江沧水跳楼的冤魂,在她梦里如此真实。
事到如今,她已经放不下了,只希望江耀不要像她一样,被一直困在这件事上。
她很想问问尤未,如今她究竟和江耀到底是什么关系,可被江耀的喊声打断了:“找到了,在这里!”
尤未一听他的声音,立刻松开了握住聂秀云的手,飞奔向他。
聂秀云望着尤未跑过去,直冲向江耀身旁,有点刹不住车。
江耀下意识扶住她的肩,随手帮她理了理跑乱的碎发,将那块祈福牌左左右右翻给她看。
在冬日的暖阳下,他们凑得这样近,凝神看着这块祈福牌,不知不觉中,身体因为本能不断靠近,几乎依偎到了一起。
聂秀云在边上看着看着,感到欣慰。
有尤未他身旁,她忽然就不再担心江耀了,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
看完了祈福牌,尤未和江耀又找了曾经偶遇过魏绍祺的几位僧人。他们的说法都很一致,和聂秀云说的没有多大出入。
只是,谁都不解,魏绍祺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菩萨面前边拜边哭。
虽然没找到答案,但尤未和江耀心里都有数了。
魏绍祺和虞梦阳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差,魏绍祺来寺庙拜佛,不像是为了他自己,更像是为了虞梦阳。
这样一来,在案发后,魏绍祺故意表现得憎恨虞梦阳,就很耐人寻味了。
调查完毕,江耀没多余的时间再留下来陪母亲。
尤未在旁边等着江耀和聂秀云道别,可聂秀云却把江耀拉住了,对尤未道:“尤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有话想和他说。”
“没事。”尤未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也想去求个祈福牌,你们慢慢聊。”
她走以后,聂秀云才开口问江耀:“我看尤小姐,人蛮好的。你们之前在伦敦的时候,只是住一起,没有什么其他关系么?”
江耀一愣:“妈,你怎么知道——”
“她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可能记不得她的声音?”聂秀云执着问他,“你们之前在伦敦那阵子,没有其他什么关系吗?”
他哑然,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他微红着脸含糊道:“没有,妈你别多想了。”
“你毕业那一年,后来我陪你去参加毕业典礼,你同学看样子都挺开心的,只有你不高兴。”聂秀云最了解儿子了,“是因为她不在吗?”
知子莫若母,江耀在聂秀云面前装不下去了,垂下眼睛,点点头。
“你师父帮你介绍这么多相亲对象,你从来不去见,也是因为她?”
他再次沉默了。
“那你现在对她,只是同事关系,朋友关系,还是——”
“我想……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唯独对这个问题,他无法再保持沉默:“从知道我放不下她的那刻起,我一直就想和她在一起。她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时常觉得心里很空很空,像被人挖走了半颗心。有好多次我打算忘掉她,但每一次到最后都失败。”
想起那些无法入睡的夜晚,他终于明白了对月思人是怎样的一种孤独感:“她回来以后,我的心里总是满满的,只要看到她就很踏实,但……又经常患得患失。我怕有一天她又会突然离开,把我的半颗心又一起带走,让我现在有多快乐,到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把你告诉我的这些话,告诉她吧,小耀,找一个结婚对象很容易,但找一个相知相爱的人却很难。”聂秀云鼓励儿子,“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结婚成家,但我也希望有一个真正懂你的人,和你共同相伴余生。我相信你们,是最懂彼此的。”
江耀苦涩地笑:“我真的……懂她吗?有时候我觉得她好像很在意我,有时候我又觉得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不确定……我不确定她究竟怎样想我。”
如果她真的曾在意过他,那么当初,为什么又选择一声不吭地抛弃他?
聂秀云鼓励他:“虽然感情不能强求,但总要有人跨出第一步。被拒绝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但我相信,你会得到好结果的。”
“我当然会的。”出乎聂秀云的意料,江耀比她想象得要更坚定,“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告诉她,但不会是现在。”
江耀望着不远处在求祈福牌的尤未:“在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之前,我不会让多余的东西让她分心。如果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等得起。如果她还是没能对我动心,那我愿赌服输。”
感应到似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尤未不禁回过头瞥了一眼,正见江耀和聂秀云在相拥着道别。
她正感慨着母子情深,就听写佛牌的僧人问她要写谁的名字。
她转回头来,恰逢一阵凛冽的冬风刮过,系着红绸的祈福牌瞬间随风打转,像蹁跹的红蝶,环绕着她翩翩起舞。
万千人于俗世中所求不得的念想,将她萦绕其中。
僧人见她被迷了眼,又问她一遍,祈福牌到底要写谁的名字。
她回神,缓缓告诉僧人:“江水的江,闪耀的耀。江耀。”
“想为他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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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未又回头望了江耀一眼。
可真见鬼,她一个本不信神佛的唯物主义者,居然也挣不开这世俗,终于跌入红尘,落入俗套,为他真心祈愿。
她对僧人讲:“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略顿后,她又补上一句:“早遇良缘,相伴不离。”
****
尤未和江耀从永若寺回到酒店时,瞿英姿和郑踌躇也已经测试完毕。
四人凑在江耀的房间,汇报各自的进展。
郑踌躇先讲:“今天早上,我们又联系了一位曾经为虞梦阳看诊过的心理医生,虞梦阳受家暴后都会找她咨询,因为虞梦阳的要求,她没有替虞梦阳报警。她可以证明魏岱的暴力行为已经影响到了虞梦阳的精神健康,以至于虞梦阳在遭遇魏岱的再次施暴时,处于精神不稳定状态,以至于失多次击打魏岱以保护自己。”
瞿英姿补道:“另外,今天我们也和应用法学研究所性别与法律研究中心的宁主任取得了联系,她曾经作为专家证人三次为类似的家暴反杀案出庭作证过,她很乐意帮助虞梦阳出庭进行说明。”
“好,我来联系法院,申请她们出庭作证。”江耀对郑踌躇讲,“踌躇你把申请书都准备好,顺便教一下英姿,这些该怎么做。”
郑踌躇应声:“没问题。”
“另外,今天我们从司机所说的魏绍祺当时的下车点,到案发的别墅之间,来回测试了三次,”郑踌躇接着将测试结果汇报给江耀,“每次我跑过去,基本都要半个多小时。地铁的话,这一段路并没有修地铁;如果是骑车的话,附近也没有租车点,我觉得这三种方式看上去都不大可能。”
瞿英姿忽然想起他们遗漏了一种方式:“有没有可能会用水上巴士呢?我以前来淮城玩的时候,还和朋友一起坐过。”
郑踌躇恍然大悟,但想了想案发时间,立刻否认了瞿英姿的想法:“水上巴士的确会快很多,因为案发的别墅和魏绍祺的下车点刚好隔了条河,如果是坐水上巴士过去,就不用绕河过去了。但案子发生的时候是今年1月份,温度比现在都要低,河水应该早就结冰了,那段时间,水上巴士是停运的。”
江耀嗟叹:“那现在看来,魏绍祺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没办法击破。即便能证明他和虞梦阳的感情确实没有那么差,但也没法证明他在案发之前就到达了别墅。”
“师父,”郑踌躇问他和尤未,“你们有在永若寺找到什么线索吗?”
尤未将拍到的祈福牌的照片给郑踌躇和瞿英姿看,并将聂秀云和僧人的话都转述给他们。
他们听完,都怔住了,因为这恰好证明了,尤未之前怀疑的都是对的。
“他不拜其他神、其他佛,唯独拜绿度母菩萨,都是为了虞梦阳求的。”郑踌躇喃喃,“他表现出憎恨虞梦阳的样子,难道都是演出来的,就为了让我们不怀疑是他对魏岱动的手?”
“我们要不要更改辩护策略,”瞿英姿对事不对人,这次和尤未站到了同一战线上,“如果我们主张虞梦阳是为魏绍祺顶罪,会不会赢面更大?”
“我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