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级第一纪之昼，一来就要勾搭陆少啊？一个不够，还要加个宋少？】


    这个帖子被人顶在了首页，不过五分钟，帖子旁边就标上了“爆”的标识。


    附着的第一张照片是教室后排，发尾偏红的alpha身边站着个瘦弱omega，可惜看不清omega的脸；而第二张照片上，那名omega和白发alpha交谈甚欢，依稀只能看出相谈甚欢。


    【1楼：哈哈哈不止捏。也就是宁宁病弱，不常出现，你们不认识而已。楚宁钰，也就是那个和陆少对质的omega，那可也是个S级喔。】


    【2楼：？纪之昼是有点东西的。一来就和三个S级有交涉？】


    【3楼：完咯完咯。宋亭闻今天还发了条说说呢。】


    【4楼：宋亭闻最新说说的内容大概是：我在长街小巷，试图偶遇我的月亮。】


    【5楼：今天高一开学，宋亭闻没在。】


    【6楼：嚯嚯嚯，那完咯！纪之昼和陆少有交涉，岂不是和亭亭当众叫板。亭亭怕是要气死了。】


    这简直就是论坛的狂欢节。


    无论是谁，主要说些俏皮话，都能在这狂欢中成为幽默风趣的人。


    【75楼：但是纪之昼是真的好看啊，见过真人，嘶溜，这种破碎感。】


    【76楼：看到个omega就发/情？楼上你要笑死我。什么离开的父亲重病的妈，还有破碎的他[放声大笑.jpg]】


    圣伊开学第一天的安排是上午三节主课加发剩下的新书，吃过午饭，下午开学演讲。本来应该是纪之昼作为年级第一进行开学演讲，但他下午请假，故而由宋煜时作演讲。


    而纪之昼请假的理由是要去打工。


    ***


    中心城。


    转角咖啡厅。


    戴着精致小洋帽的白发少年双手撑在前台前，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换班？”


    “这位客人，我们说过了，今天小昼休息，不上班。”服务员为难地说，“您一直在这等待，不就是南辕北辙么？”


    “那你打电话让他来上班，工资我出双倍。”少年双手环胸，神情像是有些不耐烦，“我有事找他。”


    服务员揉了揉眉心，也逐渐烦躁起来：“他今天开学！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会来好吗？”


    说起眼前这位白发少年，那就是一段孽缘了。当时外面正在下雨，这位少爷貌似离家出走，恰巧就在咖啡厅外避雨。


    一直到咖啡厅要打烊了，这位还在。


    大家就说要不要给他送杯咖啡什么的，派出了长得最好看的纪之昼。


    于是，这位少爷就经常来经常来，就为了等纪之昼来打工。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少爷——


    他一身行头没个七位数还真穿不下。


    “叮铃铃——”风铃轻响，一道模糊的身影推门而进。服务员忽然激动地说：“诶！少爷！他来了他来了！”


    那白发少年忽然一改情态，猛地回首，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到了纪之昼身上的圣伊校服，瞳孔一缩。


    “怎么了？”纪之昼问道，“阿琦，老板今天来店里了吗？”


    “没没，是这位少爷又来找你了。”阿琦连忙拽着纪之昼到了白发少年面前。


    后者却是冷不丁地问：“你是圣伊的？”


    金色的校徽在纪之昼身前，他点了点头，问道：“今天要喝什么吗？”


    “……嗯。”少爷的态度很显然就软了下来，扯了扯高领，也乖巧下来，像是收起了全身的刺，“想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好啊，那你先坐吧。”


    纪之昼这才拍了拍阿琦的肩膀，小声说：“难为你了。”


    阿琦皱眉，低声道：“我们大家都受不了这位少爷，他只听你的话……早知道就不送那杯咖啡了。你今天不是上学啊，也没轮到你值班，你怎么来了？”


    “老板说要跟我聊聊薪资的问题。然后加上今天是开学典礼，不是正儿八经上课……我就请假了。”纪之昼回答，“少爷要的那杯焦糖玛奇朵，还是我来做吧。”


    阿琦巴不得他把这位少爷请走，也不想和这个麻烦沾上一点：“好好好！”


    白发少年就撑着脑袋看着咖啡厅外的车水马龙，自顾自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打开了终端。


    【玫瑰499：明天我会去上学。】


    【time：？】


    【玫瑰499：你跟管家说一声。】


    然后就没了后续。对方没有回复。


    纪之昼将那杯焦糖玛奇朵放在了白发少年的桌前，提醒说：“趁热喝。”


    “等等。”后者攥住了纪之昼的手腕，轻轻说，“你陪我说说话吧。”


    纪之昼忍住心中的不适，还是微笑道：“我有些忙……”


    “那个服务员说了，你今天没有排班！你陪我，我给你薪资的两倍。”少爷说。


    “客人，我需要和老板商量我排班和工资的事情。”


    少爷毫不犹豫：“那你和你老板商量完来陪我。三倍。”


    见纪之昼仍要拒绝，白发少年提出了纪之昼无法拒绝的数字：“十倍。”


    纪之昼：“……”


    纪之昼：“啊好的。”


    这位少爷过于吵闹但有钱。


    老板是一名中年beta，人好心善，给的工资几乎是市场价的两倍。尤其因为纪之昼上班的时候人流量较多，还会给纪之昼加工资。


    这次是上学的缘故，纪之昼不得不和老板聊一下这件事。他这次转学到了圣伊，距离远得多，不像在一中那会儿两头都能兼顾。


    老板答应得很爽快，于是谈判时间极短。因为周六也要上学，所以纪之昼只能每周末来上班。


    少爷就看着他们讨论薪资问题。


    而现在，少爷快等得不耐烦了。


    幸而纪之昼已经和老板谈定事宜并签下了合同。


    于是在阿琦感激的眼神里，纪之昼被那白发少爷给带走了。


    “纪之昼。”那少爷双手环胸，命令说，“你陪我去游乐园。”


    “不行。”纪之昼摇头，“少爷，我今天要上学，九点有门禁，我得提早回去。”


    少爷迅速提高了音量：“你就是十一点回去我也能让你进去！”


    纪之昼一顿，又问：“诶少爷，你叫什么名字？”


    他心中倒是有个名字，只有不敢说出口。


    就见那少爷揉了揉纪之昼的脸，气狠狠地说：“——宋、亭、闻！你给我记住了！”


    他恶狠狠地给纪之昼开了车门，对纪之昼说：“上车。”


    OK，又是一位能扼住你钱途命运的主。


    纪之昼默默摇头。


    司机开车，而宋亭闻和拘谨的纪之昼坐在后排。


    “你陪我去游乐园。”宋亭闻显然更放松，“那你就可以向我开口要三个条件。”


    “那少爷你刚说的十倍薪资……”


    “当然少不了你的。”宋亭闻有些高傲地说。


    蛙趣，免费畅玩游乐园还能拿钱。


    真的，少爷我哭死。听说少爷你和陆淮之要订婚，那陆淮之怎么配得上你啊少爷！


    “等等。”宋亭闻定睛一看，有些不耐地蹙眉，“你这个胸针……”


    纪之昼回复：“这是我的新朋友送给我的！他说这是见面礼，不是很贵重，我倒是在想着要送他什么东西呢。”


    ……其实是他故意戴的。


    顺便观察一下几大豪门之间的关系。


    于是少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宋亭闻没好气地问他：“你和我约会，戴别人送你的东西？！摘掉！”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宋亭闻绷着脸斥道，“这个胸针一点都不好看！你想要我自然能给你送更好的！”


    纪之昼这才将胸针收了起来。


    宋亭闻盯着他盯了许久，竟是把自己的项链给摘了下来。玫瑰挂坠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宋亭闻强制要求纪之昼将它戴上。


    “少爷，这太贵重了吧……”不好吧。


    “给我戴着！”宋亭闻冷声道，“不要的话就扔掉！”


    ……


    一时无话，纪之昼只能看着窗外的景色消遣时光。


    后来，车子终于停了。


    纪之昼没想到。


    纪之昼真的没想到。


    这位少爷竟然直接让游乐园清场了！


    “给我买棉花糖。”宋亭闻高傲地抬头，“我要粉的。”


    好的，老板。


    “陪我坐旋转木马。”


    好的，老板。


    “海盗船。”


    好的。


    “碰碰车！”


    好的。


    “过山车！”


    也好的。


    “最后，陪我坐摩天轮！”宋亭闻迅速敛起一瞬的难过，依然高傲地问，“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是因为陪我吗？”


    纪之昼坐在少爷对面，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呢？”


    “那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纪之昼这才抿唇，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因为我没玩过这些啊，少爷——我童年的时候没人陪我玩这些。”


    少爷这才一顿，眼神有些闪烁：“啊……？那你爸妈呢？”


    “我爸死在我小时候。我妈生了场大病。”纪之昼有些悲伤地说，“少爷，我还得感谢你带我来呢。”


    他小心用余光观察少爷的表情。


    宋亭闻：“……啊。”


    “那少爷你呢？你是有哪里不开心的地方吗？”纪之昼问他。


    “我……我怎么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呢！我家里的钱任我挥霍，数不尽的首饰任我穿戴。”


    “因为游乐园就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开心和快乐的地方啊。”纪之昼弯眉笑道，“它能够清扫人们所有的不开心与烦恼。”


    宋亭闻略有些迟疑，他这才说：“我家里要给我订婚。纪之昼，我的性格是不是很讨厌？”


    “怎么会呢？”


    蛮横跋扈，是挺讨厌的。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纪之昼反问他：“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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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你很纯粹呀？”


    “他们都说我性格跋扈。”宋亭闻低下了脑袋，“他们都说我配不上陆淮之。说这个世界不公平，我离了宋家就什么也不是。”


    他伸出手捂住脸，却透过指缝偷偷看纪之昼。


    ……你和陆淮之啊，半斤八两。


    “这个世界就是很不公平呀。”纪之昼说。


    有些人天生就在罗马，而纪之昼学到吐、写到手指痉挛，才终于被圣伊抛出橄榄枝，触碰到这些所谓上层阶级人士的社会。


    宋亭闻面色发白，听到纪之昼继续说：“因为我觉得你啊，就像是玫瑰花一样。玫瑰花就该恣肆盛放，没人能够配得上你。少爷，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好看，不然也不会给你送咖啡。唔，玫瑰花是很好看，但当你出现时，玫瑰花就成了形容词。”


    宋亭闻一顿，眼角却隐隐有泪光闪烁。


    “是么？可是我性格嚣张……”


    宋亭闻说。


    纪之昼秒答：“因为玫瑰有刺。”


    宋亭闻又问：“那腐烂的玫瑰呢？当他被贬入沼泽地里泥泞不堪呢？”


    “那他，也仍是玫瑰。”纪之昼说，“生命的可贵之处便在于它生生不息。”


    宋亭闻很久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唤纪之昼的名字。


    “你能抱抱我么？”他问。


    于是纪之昼朝他张开了双臂，宋亭闻便将他抱了个满怀。玫瑰信息素充满狭小的空间，宋亭闻紧紧地将脑袋贴住纪之昼的脖颈，眼泪迅速沾湿了衣襟。


    幸好他们都是omega。纪之昼抱起宋亭闻。不然的话，就没办法解释了。


    摩天轮一轮游已经结束，舱门打开，可两人谁都没动。于是，第二轮摩天轮又开始了。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宋亭闻哑声问他。


    “唔，那我的第一个条件是——”纪之昼冷静地望向舷窗外的夜色，“少爷，去上学吧。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你怎么就不是alpha呢？如果你是alpha，我就嫁给你了。”


    宋亭闻喃喃说。


    不不不不——！先不说阶级的问题，宋家会不会弄死他，再说，纪之昼根本不吃宋亭闻的性格。


    “不愿意？啊哈。”宋亭闻说，“那亲我十秒，我给你十万。”


    摩天轮逐渐升到最高点。


    “或者，你什么都别动，让我来，两个小时我给你两百万。”


    玫瑰信息素萦绕在鼻尖，纪之昼笑了。他摸了摸宋亭闻的脑袋，轻轻道：“那我就提第二个条件吧。小玫瑰呢，就该好好盛放。”


    “你不是说觉得我很好看吗？连亲我都不愿意？你在骗我吗！”宋亭闻提高了音量。


    “不，就是因为觉得你很好看，所以才不能亲你。”纪之昼解释道，“我喜欢玫瑰，喜欢他盛放在枝头。正因为我喜欢，所以我不能去折辱他，让野草去摘下他。如果喜欢他便要他做尘土里枯萎的花瓣，那太自私了。”


    宋亭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们距离很近，甚至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但氛围并没有旖旎，因为他们都是omega。


    摩天轮停下了。


    宋亭闻环住了纪之昼的肩膀，后者轻轻松松便将他公主抱起。


    “少爷，现在去玩什么？”


    宋亭闻一时间没有说话。


    “纪之昼。”


    “我在。”


    “回圣伊吧。”


    那一天，宋亭闻在最新的说说上写：【玫瑰花好似真的喜欢上了高悬的明月。】


    那一天，论坛上的狂欢更加甚，人人都在等着宋亭闻因为陆淮之手撕纪之昼。陆淮之被迫多了“明月”的外号。


    那一天，话题中心人物纪之昼拐弯进了便利店，买了盒泡面。


    草，谁懂啊，跟着少爷去游乐园玩，晚饭都没吃。饿死鼠鼠了！


    而纪之昼宿舍门前，楚宁钰正拖着行李箱，看着纪之昼来了，才眼泪巴巴地说道：“你怎么才来呀……等你好久啦。”


    “怎么在这里等我？”


    “因为只有你是朋友……”楚宁钰犹豫道，“可以和你一起住吗？拜托拜托，我不会吵你的。”


    “那进去啊。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我总不能拒绝你吧？”


    “嗯嗯！那你去干……”在纪之昼用卡刷门时，楚宁钰看到了那条红玫瑰项链。


    它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楚宁钰收起了笑容。


    宋、亭、闻。


    你和陆淮之一对（未婚）夫妻真是阴魂不散。纪之昼下午请假，就是为了去见宋亭闻？！


    “进来吧。”纪之昼打开了灯。


    楚宁钰这才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推着行李箱进了寝室。


    “之昼之昼，我们可以把床并在一起吗？”楚宁钰泪眼汪汪地说道，他将十指合拢放在胸前摇了摇，“拜托拜托，求你啦。”


    “嗯好啊。那你并床，然后收拾一下东西，我先去洗澡？”纪之昼反问。


    于是楚宁钰迅速元气复活：“嗯嗯！最喜欢之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