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缈背脊一僵，她背对着门口，根本看不到身后人的视线。


    倒是顾叙，不紧不慢抬起头，因为没戴眼镜，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打量着杵在门口的那抹碍事的身影。


    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那道视线，像是烙铁定格在顾缈纤细的脊背上，落下一个深深地烙印。


    顾叙单手环住顾缈，轻拍她的背，侧目对她说，进去帮我拿件外套。


    顾缈应了声，从他腿上下来，也没回头，直接进了休息室。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顾叙才坐正身子，用眼神示意门口的人进来。


    越嵩面无表情的踏进来，在办公桌对面的空位坐下。


    医生换好药被艾瑞克带了出去。


    越嵩坐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一颗苹果。


    他拿起来，一股甜腻的清香钻入鼻腔。


    不是苹果的味道。


    思考间，手里的苹果已经被人抽走。


    “……”越嵩吸了口气，眼神不解：“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至于吗。”


    顾叙把苹果放在手边，重新戴上眼镜，“你来得正好，本来也想着我待会儿下去找你聊聊。”


    “聊她？”越嵩就知道没好事，也不等顾叙问，他便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


    “我本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你确实也早就到了拍拖的年纪，别说谈一个了，同时谈几个都与我无关。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这个阶段，和老先生翻脸，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老先生八成已经盯上她了，你要是再为了她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就别怪我站在老先生那边了。”


    越嵩和他关系很好，胜似亲兄弟。甚至比他和贺之淮的感情要深。


    两人性格到理念一拍即合，所以才能玩到一起。


    所以越嵩十分不理解顾叙现在堪称反常的行为。


    是，他承认，那丫头是很漂亮。


    那双眼睛灵动的像是清晨林间的小鹿。性子也抓人的很，有那么几分像顾叙。


    但，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们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女人找不到？招招手就有人扑上来。


    实在是没必要分心，把心思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些烦人的老古董解决掉。


    顾叙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这是什么眼神？”越嵩不懂。


    顾叙勾唇，眼神恢复正常，“没什么。谢谢你的忠告。”


    “不过，就像是你说的，我确实也到了这个年纪了，终身大事耽误不得。”


    “等待好事将近，我会亲手送上喜帖。”


    越嵩皱眉，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他都想到结婚这一步了，越嵩觉得这人多少有点执迷不悟了。


    “老先生那边怎么办？是，贺氏离不开你，老先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但是她呢？老先生想动她，那和碾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这么长，你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吧。”


    “到时候怎么办，指望别人护着她？”


    “谁啊？哪个男人？”


    “祁聿？还是那个姓蒋的死扑街？”


    提到蒋清时那个狗东西，越嵩的气得拍了下桌子，“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那个姓蒋的差点把阿霖打死。”


    顾叙闻言只是笑笑，指尖擦过砂轮，火焰跃动，点燃一支香烟。


    越嵩看不惯他这幅样子，哼笑一声，“敢情打的不是你的人。那你知不知道，他昨天塞给顾缈一把枪。”


    男人动作微顿，掀起眼帘投来一瞥。


    “不信？阿霖亲眼看到的。”


    “他那双眼睛能认错？”


    “也是疯了。”越嵩想不通，蒋家的长孙递枪……这要是被查到，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蒋家上下都要完蛋。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他们脑袋不正常，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就算了。”


    “蒋家


    祁家说到底，只要他们坚持，无论如何也是能接受你这个便宜妹妹的出身的。”


    “贺家不一样。”


    “我听说贺之淮也和她有牵扯？你看，老先生都不曾松口成全他们二人，又怎么会……”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盖子合上。


    男人将打火机放在桌上。


    越嵩下意识噤声，屏住呼吸看着他。


    “祁岳怎么样了。”


    话题跳跃的太快，越嵩反应了一下，才道：“半死不活吧。”


    “据说还在医院呢，生死不明。”


    “处理干净了？”


    “嗯，放心，查不到我们头上。”越嵩捡起他的打火机，也点了支烟。


    “那就挑个好日子。”吐息间，烟雾缭绕。“送老先生一程。”


    “……”越嵩手一顿，火焰偏离目标。


    掀起眼帘，他试探的投去一眼。


    隔着烟雾，男人靠在座椅里，眼眸深邃，表情冷漠，没有一丝感情起伏。


    好似他口中提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外公，只是一个陌生人。


    越嵩点上烟，把打火机扔回桌上。


    香烟快速燃烧，烟灰扑簌簌的落了一地。


    小半支下去后，他瞄了一眼休息室紧闭的门，眼神怪异。


    好半晌，他咂咂舌，道出一句：“这丫头，是个祸害。”


    顾叙眼神微凉，睇着他。


    得到警告，越嵩无奈，“当我没说。”


    “下次再见到她，说话前三思，这次就算了。她胆子小，经不得吓。”


    “……”


    越嵩仔细品了品他这番话，“你是不是对她存在什么误解？”


    还是说，男人看喜欢的女人时，真的会自带滤镜？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祁聿撑腰的时候威风着呢，她吓我还差不多。”


    “扬言我再看她一眼就要挖我的眼睛。”


    本以为顾叙会惊讶一下，谁知道他只是掸了掸烟灰，点评一句：“嗯，做得好。”


    “……”


    越嵩刚要说些什么，艾瑞克突然敲门进来。


    “顾总，小祁先生在楼下闹事。您看是放他上来，还是……”


    “他一个人？”顾叙不为所动。


    “带了人来。”


    越嵩皱眉，“这姓祁的，胆子未免太大，这可是港城，真当他还在京市呢。”


    犹豫了几秒，艾瑞克解释：“小祁先生没有带保镖。跟来的是……二少爷和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