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随着众人一起，目光焦点落在顾缈身上。


    确切的说，他的视线本来就没离开过顾缈。


    只是不敢太放肆，怕被人发现端倪。


    也只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于是，他几乎在那一刹那的空隙中发现顾缈似乎看了他一眼。


    很短暂，像是他的错觉。


    顾缈尴尬的抓了抓脸颊，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她想随便讲一个。


    谁知道有人说：


    “不能撒谎啊，撒谎的人这辈子赚不到钱！”


    这还得了！


    顾缈被狠狠拿捏，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就是放学的时候，送我回家。”


    “这个算吗？”


    “太草率了吧，详细一点详细一点！”大家一脸八卦。


    光听这一句，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迟斐迟晏都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就是一次下雨天，学校断电，提前下课。当时没有人来接我，我也没带伞。他送我回去的。”


    “哦~”


    大家自动代入了迟斐，听起来很平淡，但如果是迟斐，那就正常了。


    再者说，学生时代本来就是很纯洁的，面对迟斐，心动也很正常。


    所有人都急着起哄，暧昧的眼神在迟斐和顾缈身上流连，以至于没人注意到怔住的迟晏。


    小狗愣在原地，小狗歪头，小狗疑惑。


    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小狗努力回忆。


    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一些碎片努力拼凑。


    夏季。


    京市迎来一场特大暴雨。天色阴沉，闪电在云层穿梭，整座城市提前迎来黑夜。


    学校断电，大家提前下课。


    顾缈是走读生，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慢吞吞的下楼梯。


    教学楼一楼大堂。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幕频频皱眉。


    她将一只手伸出去，豆大的雨水迅速砸下来，很快在她手背上留下红痕。


    她叹了口气，翻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


    无人接听。


    她又打给管家，也是一样的情况。


    指尖徘徊在爸爸妈妈的电话上，她犹豫着，迟迟没有按下去。


    “站在这儿干嘛。赏雨啊？”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女孩儿脚下踉跄，手指一滑，按出去一个号码。


    直到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女孩儿才连忙将手机放回耳边。


    像是怕被人听到那边刻薄的声音，她捂住听筒躲到了一旁。


    迟晏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顾缈低着头，很小声的回：“对不起妈妈，我拨错了号码。”


    “没有逃课，是学校……”


    “好。”


    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讲完，她一直在重复着，“好。”“我知道了。”


    “……”


    良久，她挂断电话。


    迟晏望着她的背影，肉眼可见的，她肩膀松懈下来，如释重负。


    他没忍住，靠近她。


    顾缈转身，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又摔倒。


    他笑，“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害怕。”


    刚刚被臭骂一顿，顾缈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埋怨。


    想到这通电话好像是和他有点关系。被她盯着，迟晏逐渐心虚，表情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碰了你一下……”


    顾缈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直接绕开。


    她似乎不打算在这里等雨停了。


    把书包举过头顶，就要跑。


    “喂！”迟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去哪儿啊？”


    “去公交站，晚点赶不上车了。”


    妈妈让她赶紧回去。


    迟晏瞪大眼睛，“你家里不来接你？”


    顾缈很烦躁，甩开他的手，“离我远点。”


    “……”


    小狗愣了一下，见她又要跑，一把把人勾回来。


    这次不等顾缈发作，他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她。


    眼前突然一黑。顾缈怔住，鼻腔内全是少年外套上的薄荷香。


    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衣服扒下来。


    视野恢复，她还没看清少年的身影，他把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伞撑开


    他


    冲她招手，回头看她：“顺路而已，不用太感动，赶紧过来，磨叽什么呢。”


    “……”


    伞面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根本挡不住多少雨。


    但上了公交车，顾缈发现自己上半身几乎没有沾到雨水。


    反倒是他……


    “你怎么也上来了？”


    “哦，公交你家开的，只通你家门口呗？”


    “……”她瞥见了校门外停着的连号豪车，是迟家的司机。


    默了默，她什么都没说。


    坐在她隔壁的少年突然甩了甩头，溅了她一脸雨水。


    顾缈很想骂人，目光触及到湿透的衣服，和脸颊上不断滑落，汇聚到下颌处的雨水后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掏出纸巾递给他。


    他接过，胡乱擦了下脸。


    “……”


    顾缈深吸一口气，最后把纸巾抢回来，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别动。”


    她皱着眉，帮他把脸擦干净。


    动作认真，全程心如止水。直到擦完，她抬起头，跌进他眼里。


    一番对视后，他率先收回视线。


    这还不够，他起身绕到后面的位置坐下，和她拉开距离。


    在她的视线追过去时，他扭过头，小声道：“不想和你坐一起。”


    其实是羞的。


    也怕身上的雨水弄脏她的衣服。


    一路上，两人沉默。


    顾缈下车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匆匆说了一句谢谢。


    迟晏反应过来，立刻跟着下去。


    雨势小了一些，但地上依旧积了很多水，最深的地方已经到小腿。


    顾缈撑着那把破伞，纠结怎么过去。


    算了，弄脏就弄脏吧，反正回去也是要洗个热水澡的。


    身后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气息悄然逼近，她恍惚了一下，侧目看到少年叉腰站在她旁边，嫌弃的扫了一眼水坑，然后递给她一个眼神。


    “？”她眨了下眼睛。


    不懂。


    小狗嫌弃撇嘴，那表情好像在骂她蠢。


    顾缈皱眉。


    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干嘛？”


    小狗走到她前面，然后蹲下来。


    “快点上来。”


    “我急着回家打游戏呢。”


    “……”


    从那天开始，顾缈对迟晏改观。


    印象中臭屁自大又傲娇的小狗，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