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瞳孔一震。


    顾缈不是说过，相亲这件事，顾叙不知情吗？


    还是说，这是在诈她？


    白沁保持冷静，眼眸迅速扫过男人的五官，试图看出一丝破绽。


    但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只在纵横商场多年，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


    对上她试探的目光，顾叙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今晚是她让你来的。”


    男人语气肯定。


    “你今晚，穿了我喜欢的颜色的衣服，找了我喜欢的话题。”


    白沁扯出一抹笑，“顾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叙颔首，也不恼，继而又道：“你今晚的笑，有刻意模仿的成分。”


    “不是很自然，包括现在。”


    “……”白沁呼吸凝滞，唇边的笑僵在脸上。


    顾叙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孩子不懂事，白小姐莫要见怪，回去我会好好纠正。”


    “感谢白小姐今晚到场。关于联姻这件事，到此为止。”


    语罢，男人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白沁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拖拽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叙！你什么意思！你们兄妹两个耍我？你……”


    闻言，男人转身，忽而一笑：“你们果然见过。”


    “！”白沁瞪大眼睛。“你……”


    “一开始我还不是十分确定。”


    男人声线没什么起伏的说了一句：“感谢。”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声音，是白沁追了上来，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你知道了，没关系，是，我们是见过了。可这又如何呢？你本来就是要联姻的，娶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老先生不是要你立刻成婚嘛？你眼下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难不成你对黎嘉抱有期待？因为她那张和顾缈相似的脸？”


    白沁笑的僵硬，“别想了。刚刚顾缈给我发过消息，她刚刚见完黎嘉，她没戏了。你们不可能。”


    顾叙依旧在笑，眼神到语气都像是一个旁观者，“她只在你和黎嘉之间做选择吗？”


    “她给你挑了三个适合的联姻对象，你前两天见过的程依也是！她也说过，我是最适合你的！”


    顾叙似乎在回忆她口中的“程依”又是哪一位。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原来选了三个，真是辛苦她了。”


    男人镜片下的黑眸微微眯起，唇边的弧度仍在。


    “她亲口告诉你，我们是兄妹？”


    白沁咬牙，“是。我不希望婚后被人插足，她也表示会和你断绝来往。”


    “她都可以这样洒脱，你为什么不行？”


    “老先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如果你对她抱有期待，觉得婚后可以把她养在身边，那你错了。”


    “她亲口说的，她不会留下来。”


    “你这样做，对她也是一种侮辱。”


    顾叙点头，“白小姐，很高兴，我们的三观一致。我非常赞同你的话。”


    “那你还……”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让她成为见不得光的存在。”


    “为什么要这么做？”男人嗓音低沉，“我是有把她一直留在身边的想法，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是很想把她私藏起来，但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是我们的关系会落下话柄被人诟病。”


    “别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


    顾叙：“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白沁愣住，她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很难想象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震撼的发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刚确实饮了酒，但不至于醉。”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老先生……”


    “我只是答应了相亲和结婚，没有同意联姻。”


    “还有问题吗？”


    他这幅语气，像极了那日的顾缈。


    不对不对，应该是顾缈像他。


    他们不是亲兄妹，可眼下的神态语气，真的好相似。


    “看来是没有了。”


    “耽搁了白小姐一晚上的时间，我很抱歉。申城商厦的合作，就交给你了。”


    白沁眼眶红了，冷笑：“这算什么？补偿吗？还是封口费？”


    顾叙纠正：“是答谢。”


    “小孩子调皮又喜欢撒谎，要不是白小姐，我真的很难这么早抓到她呢。”


    “……”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白沁攥紧手，精心做过的指甲陷入掌心。


    不断传来的刺痛并没有让她恢复理智，她近乎是崩溃的大喊：“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我要是告诉老先生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你有权利去选择任何你认为适合的宣泄方式。当然……”男人侧过身，投来冷漠一眼，“前提是，你要做好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负责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你身后不是只有你自己。”


    “……”


    等到人影消失在视野里，白沁才哭出来。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具摔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碎片，她苦笑一声。


    她也只能拿这些东西撒撒气了。


    顾叙根本不怕她会把这件事捅出去，甚至料定了她会帮忙保密。


    他刚刚的话就是威胁。


    一旦她找到老先生，那在不久的将来，整个白家都会成为这场血腥斗争中的祭品。


    白沁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她以为搞定了顾缈，就能搞定顾叙。


    哪怕顾叙现在不喜欢她。


    等到婚后……


    他总会看到她的。


    可惜她忘了，如果有日久生情的话，她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


    贺宅。


    顾缈踏进电梯，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越嵩按下楼层，借助厢门的反光看着她懒懒的倚靠在一旁，站着的都要睡着了的样子。


    “你昨晚没睡？”


    “昂？”回过神，顾缈点点头，“算是吧。”


    “该不会是为了祁聿吧。”


    “男人，不要那么八卦，小心阳wei。”


    “……”


    越嵩脸黑下来。


    电梯门打开，顾缈率先走出去，没理会他，开门回房睡觉。


    嘭的一声，房门合上。


    一进去，顾缈脚步微顿。


    原本半阖着耷拉下来的眼皮的缓缓上移。


    房间里漆黑一片。


    但……


    有烟味。


    她倚着门板没敢乱动，目光慌乱游走，终于在某一处发现了忽明忽暗的一抹猩红。


    有人！！！


    顾缈差点叫出声，背在身后的手立刻握住门把手。


    不等她压下去，对面传来一道微微沙哑，低沉的嗓音。


    “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