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旧幻想32

作品:《维港森林

    私奔并不意味着完全停工。


    大年初四这天,郭璟佑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来到东京麻布的公寓,准备向商宗汇报融资项目的最新股权稀释情况,身边难得没有女伴相随。


    此时,商宗正忙于出席古董拍卖预展,由梁惊水代劳接待。


    门一开,毫不意外地看到郭璟佑穿得像个花蝴蝶,各种亮色元素堆叠在身上。


    梁惊水沏茶时,举正面例子调侃道,商卓霖每次穿戴宝石不下于二十种,但总能搭得和谐。


    "是是是,所有人的时尚品味都比我好。"


    郭璟佑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你们不懂我”,下巴一片青渣,十有八九又忘了洗脸。


    梁惊水把茶摆到他桌前,径自坐到懒人椅上,电视里调出一个油管视频,另一边手机里播放着冥想乐。她闭上眼,开始正念。


    郭璟佑不可置信:“寒暄环节都跳过了?”


    “有什么好寒暄的,反正说着说着,你又要警告我离商宗远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被解码套路,郭璟佑别扭地啜口茶:“真不知道宗哥喜欢你哪点。”梁惊水保持正念动作: "他乐意,你管得着吗?"


    距离最后的狂欢结束不足月,她也不想维系什么体面,呛人程度直线增加。


    而郭璟佑被那段冥想乐整得昏昏欲睡。


    正好油管视频自动跳到了下一个,是今年流行的vlog风格。博主记录了自己在新城市定居后的日常生活,标题是“一个月健身挑战”,镜头大多在白天。


    梁惊水睁眼望向屏幕,注意到博主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不由笑了笑。


    看来温煦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她瞥了一眼沙发上那人,歪着脑袋睡得不省人事,嘴角还微微张着。


    不过细看,他眼下青黑得厉害,应该是连续熬大夜的战果。


    九隆银行与三井集团向以稳健著称,被视为香港金融业的中流砥柱。然而,近年全球经济环境动荡,高风险已成为金融街无法回避的批战,哪怕是这些老牌巨头,也需在稳定与冒险之间找到平衡点,


    商宗接下的亚洲跨境数字货币支付平台融资项目,直接触犯了老爷子的逆鳞,加上圣诞前夕他缺席家宴的事,理应要被剥夺继承权。


    梁惊水想过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既然能默许商宗在日本停留这么久,显然是传统派难以适应经济形势,他对这种中立模式抱有观望态度。


    她怎么也想不通,郭璟佑上次带着女伴高调出现在浅水湾,明摆着是倒向商卓霖,怎么转头还在负责商宗的融资业务。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过午的太阳从西窗进来,梁惊水洗好杯具,目光落在那巍然屹立的红白色塔身上。


    她还是更喜欢夜幕降临时的东京塔,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装点成星星的模样。


    大前天晚上,手机忘在客厅没拿,客人上来后,她索性留在卧室看东京塔消磨时间,视野里满是散光。


    在木地板上,客人走路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几乎没有回响,她猜测是麂皮鞋或毛绒雪地靴。


    接着,两盏茶具轻轻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微响。客人将包挂在架子上,在沙发上坐下。


    “你居然也在看《鬼怪》?最近这部韩剧可火了。”客人拿起遥控器,无意间看到了主页上的观看记录,停在最后一集的位置。


    “我女朋友看的。”商宗笑着说,"我跟着看了两集,还没了解剧情在讲什么。"


    梁惊水闻言弯唇,推开一条窗缝,窗框与轨道摩擦发出顺滑的“咔嚓”声。


    夜风携着两人的交谈声融进城市的背景音里,可她心里的某种情愫,常青不倒,比这夜景更加富丽。


    听见客人发出带点偷乐的笑声:“真好,这么多年你身边有个女孩子陪伴,我看着也欢喜。”


    “嫂子也是,阿哥去世这么多年了,其实可以考虑重新找个人。”


    “卓霖都还没成家,我哪有时间管这些。”客人笑意如初。


    这段对话停在这,寒暄就算结束了。接下来聊的都是家事。


    董茉婚约作废的事情弄得董穗整日心神不宁;


    商老爷子的肺病还是老样子,每天吸氧超过15个小时,窝在病房里发小孩脾气,说“还不如死了算了”;至于商卓霖,他不喜欢待在香港,和一群论坛上认识的旅行发烧友跑到东南亚各国穷游去了,现在人都不知道流浪到哪儿了。


    客人说话时,声音如溪水般汩汩流淌,细水长流地铺展开一个故事。听到最后,话里只剩浅浅的无奈。梁惊水对商卓霖知之甚少。自从上次M+慈善晚宴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贵公子的形象在她脑海中过于根深蒂固,一直以为他的生活与凡俗隔绝。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踏足犄角旮兄的生活,彷如天使从云端堕进污泥。


    脑子里越想越空白,直到听见客人从架子上取包的声音。客人笑着用粤语祝商宗和卧室里那位害羞的梁小姐新年快乐,然后被送出门。


    直接说出了她的姓氏。梁惊水熄灯回到窗台,目光落在楼下出口。


    两分钟后,客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实际的个子不高,肩膀微微内扣,


    提着阔口手袋往前走。迎面走来一个路人,她不避不让,步伐如常,直到对方识趣地换了方向。


    等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卧室的灯被商宗打开。她下意识转头看他,心里一讶,明显感知他情绪不大对劲,鸷意蛰伏在眉骨的阴影下。


    梁惊水听他提过这个客人——安好,商卓霖的母亲。在上一辈的故事里,这个人总是轻描淡写地被一笔带过。


    据说,安好婚后辅佐商琛完成了多项公司事务,用算法精准预测风险,被称为三井的半个功臣。但商琛去世后,她的重心明显转移,郁郁享欢了半年,将商卓霖托付给董穗照顾,自己则搬到东京生活,如今的交际圈几乎全部固定在这一片区域。


    梁惊水还想起,刚刚安好搭配的香槟色鱼尾裙,以及走路时微微内八的姿态,确实和这一带女人的习惯如出一辙。


    可是这样一个温婉的女人,怎么会让商宗如此介怀呢?


    脑容量告急,加上这点事还占用最后不到一个月的快乐回忆,实在不值。梁惊水果断系上围裙,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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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里的饺子表面结了一层冰渣,她将水重新煮开,把饺子一个个小心地下入锅中。热气氤氲间,商宗已经布置起碗筷。


    梁惊水眉眼一弯,用汤勺推动着饺子,趁势将那个标记过的、包着硬币的饺子盛到他碗里。


    可最后,咬到硬币的却是她自己。那枚硬币格得她门牙发麻,梁惊水此牙咧嘴地问商宗:“你故意的,对不对?”


    “这表明新的一年里,你将会招财进宝,事事如意。”商宗深情一笑,说,“好运是主动跑到你那去的,不赖我。”


    梁惊水很想回一句,招财进宝未必能成,但新的一年里没有他,事事如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也明白,约定好的事情不能变。只有在这段时光尽情快乐,不留遗憾地收尾,他们的生活才能保持辛德瑞拉与王子相遇前的原貌。


    该穷穷,该富富,不再跨出那个框框。


    虽然不是原著中的Happy Ending,但至少,开放式的结尾比彻底的BE好些。


    那晚,商宗沉浸在报复性工作中,独自待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梁惊水早早醒来,眺望鱼肚白的天际,身侧的被褥整齐如初,那人一夜未眠。


    ……


    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进公寓。


    郭璟佑高举双手,嘴里拖长了一声怪调,从沙发上鲤鱼打挺地弹起来。


    一抬眼就对上梁惊水嫌恶的表情,他愣了愣,环顾四周,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东京。


    郭璟佑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卷到脖子下的花衬衣,活动了一下肩膀:“可能时差没调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困到睡着了。”


    “—小时时差没调好?”


    “现在一小时的睡眠对我有多宝贵、多难得,你懂吗?”


    那嘚吧样看着就烦。梁惊水弯腰拉开茶几的抽屉,郭璟佑立刻抬腿往后缩了缩,生怕被牵连似的。


    梁惊水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牙关咬着过滤嘴,起身走到窗前。可打火机无论怎么按都只蹦出几颗火星子,怎么也点不着。她肩膀一塌,颓然叹了口又长又沉的气。


    这俩人来日本跟度蜜月的小夫妻似的,哪还能闹心情不好这一出?


    郭璟佑想不通,但也识相地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过去。齿轮波动两圈,紫蓝色的火焰呲一声燃到女孩烟头下,照得她脸庞丰艳。


    走近了才发现,梁惊水的眉宇间多了一种与商宗相似的情绪,那是一种灰蓝调的忧郁。像日沉终曲,密度最深的蓝色在天际蔓延,20分钟的「blue hour」已足够浓烈。


    那种劲劲儿的感觉,再配上些许忧郁,像90年代黑|道影片中老大的女人。郭璟佑一想到自己刚才在给这样的人点烟,就得儿呵地笑出了声,结果火焰一歪,烫到烟头以外的地方。


    梁惊水垂眼,目光追随那根烟,看它毫不偏离地砸在商宗日本新买的跑车前盖上。


    下一瞬,驾驶座的门被拉开,将西服穿出模特大片感的男人下了车。他捻起那根烟,抬头看向窗台上看戏的二人,眉心轻皱。


    梁惊水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提议:“要不然让你躲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