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糖块

作品:《炉鼎今日也在努力自救

    半梦半醒之间,崔善善感觉怀里多了个人。


    她微微偏过头,才睁开眼,四周仍然一片漆黑,鼻尖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师兄……你回来了?”


    无人回答她,外头下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她垂眼望着少年乌黑的发旋,发现自己竟双手双脚都搭在他身上。


    她略一怔愣,而后默默挪动身子,准备将自己被蔺玉池压麻的手臂抽出来。


    她努力许久,少年察觉出她的动静,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还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轻蹭。


    呜!


    嘴、嘴巴……


    蹭到她耳朵了!


    崔善善呼吸一紧,脸颊变得热热的,她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动,更不好意思不动。


    这还是她头一次醒来能看见此人,上一次跟他睡在一块儿的时候,翌日晨起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崔善善想,许是他这回真的伤得太重,生病的人都爱粘人。


    她妹妹不舒服的时候,也喜欢粘着她,不让她走。


    夜里太黑,崔善善挣扎着想去够榻边的火折子点个油灯,却怎么都够不着,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正要伸出另一只手,也不知道碰到了他身上哪处,痛得他低低唤了一声。


    “崔善善……”少年呢喃出声。


    崔善善眨眨眼:“嗯?”


    “不许走。”


    语气听上去十分可怜。


    崔善善垂下眼,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鼓涨涨的,涨得有些发疼。她惯是个心软的人,应了他一声,点了油灯,紧接着便给他顺起毛来。


    少年披在肩头的墨发柔软得跟上好的缎绸,发尖沾上外头的潮意,崔善善攥着一缕,默默捏在掌心把玩。


    真的好像妹妹一样呀。


    她轻抚着少年的后脑勺,轻声开口:“师兄,我没走,你何时回来的,为何都不唤我一声?你回来时,伤口有没有处理过呀,疼不疼,要不要重新给你擦药?”


    她等了一会儿,蔺玉池好半日都没说话,她逐渐等得又困了,便打了个哈欠。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迷蒙间,崔善善忽然感觉脖颈沾了一点温热湿滑的水渍。


    她一愣,随即皱起眉,将信将疑地捧起少年的脸仔细端凝。


    “你怎么哭了呢?”她问。


    病怏怏的少年面色十分苍白,他眼睫微颤,张了张口,崔善善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立马倒吸一口冷气:“也没病温呀,莫、莫不是傻了……?”


    蔺玉池被她说得一口气噎在喉咙中间。


    他没什么力气否认,崔善善似乎回忆起某些可怖惊悚的画面,只听她哀嚎一声,语气登时变得分外无助:“师兄,你傻了我怎么办,我不认识什么青崖医者,咱们院子里也没有马草给你啃,你可千万不要变成傻子呀!”


    “……”蔺玉池感觉自己刚醒就要被她气厥过去。


    “对了,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酥酪,咦,我酥酪呢,怎么不见了?”


    她一直乱扭,蔺玉池喉咙微滚,使出几分力气,将她按在怀里:“吃了。”


    只是动了三分气力,他腹部的伤口便裂开了,蔺玉池默了默,他十分唾弃如今这副脆弱的躯体。


    “崔善善,先帮我寻两瓶药,在我房间,博古架旁的第三个抽屉。”


    崔善善郑重地点点头,走之前还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好好待着,好像把他当成了一只小狗。


    她出去了,床榻忽然空出一个人的位置,体温也随着她的身影而淡去,蔺玉池磨磨后槽牙,动动手指,怀里就此空落起来,他有些不习惯。


    崔善善很快便将药拿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糖块儿。


    蔺玉池的脸瞬时便拉下来了,他说:“崔善善,我不是小孩。”


    “嗯嗯,我知道,你是我师兄。”崔善善眨眨眼,只觉得他在嘴硬,因为她的妹妹崔娥以前也喜欢这样嘴硬。


    她趁机将糖块塞进他嘴里,而后笑眯眯地轻轻抚摸他的乌发,一本正经地哄道:“师兄乖,擦药药时吃糖糖,痛痛就飞飞啦!”


    “我也不是小狗。”他说。


    即便如此,蔺玉池却没将糖块吐掉,他一边含着糖块,撑着从榻上坐起身,少女即刻伸出手准备解他的腰带,似乎已经做好替他擦药的准备。


    蔺玉池有些错愕,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自己来。”


    似乎是妖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本能地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露自身弱点,若是被人触碰伤口,更是好似直面着某种威胁。


    而崔善善却以为他在嫌弃她,愣愣地望着自己掌心难看的水泡,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悻悻收回手,眼底透出三分失落。


    “好,那我出去等你。”


    蔺玉池凝着她的眉眼,蓦地心头一软,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少女忍不住皱起细眉,一脸疑惑地回望着他。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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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细眉拧着,又好似敢怒不敢言,最后也不做声,只默默坐在榻边守着他。


    他自己背过身涂药,崔善善又去浴间端了盆水,在一旁帮他换染了血的帕子。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蔺玉池见她还是很不开心,脑中思索了一番,开始主动与她说起旧事。


    “小的时候,我字写不好,被师尊罚练字,我不听他的话,手被他浸在洗墨池里泡了一夜,大多数时候都忍着麻痛写字。”


    “他对我要求十分严苛,因为使用太祝笔写字,一撇一划都不能少、不能多、不能反,不能错。若是有一处地方错漏,非但无法封印邪祟,自身也会遭到字诀的反噬,十分危险。”


    “昆吾山的冬日又格外漫长,这双手烂了又烂,冻疮生了又生,他从不许我涂药,不涂药,伤口就会腐烂,脓水臭得令人作呕。”


    “如今看见你的手,无端想起了旧事。”


    崔善善张了张嘴,而后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好半日都不知如何开口。


    相比起师尊,蔺玉池对她的折磨显然已经手下留情了,崔善善忍不住在心中默叹一口气,此人能在师尊眼皮底下长这么大,也算有几分本事。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数日,崔善善的仙螺忽然接到了提前截止入道学的通知。


    她急急忙忙带着自己的玉牌,赶到昆吾山主殿门口,发现报名的地方已经大排长龙。


    她排了半日,好不容易排到了自己,却发现因为自己修为太低,几乎没有什么课是她能选的。


    只有一种初心道法课,上面没有写任何限制条件,但崔善善却没有看见在场任何一位弟子报名。


    她的犹豫很快被报名处的弟子发现了。


    那弟子对她说:“这初心道法课,是只有三次晋级考核都不过的弟子,还有道心不坚,或者天赋极差的弟子才会选的课。”


    崔善善脸色白了白,顿时有些如鲠在喉。


    可是她目前只能选这个课!


    那弟子看出她的龃龉,又道:“道友若是想选好些的课,今年可以先精进修为,待到明年三月再来也是可以的。”


    听罢,崔善善更是欲哭无泪,她想学修道,可报不了课,没人教她,她哪里还等得到明年?


    忽然,只听不远处响起一片哗然,崔善善偏过脸望去,原来是蔺玉池也跟过来了。


    有好几个弟子围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问他:“蔺师兄今年想选什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