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总算清白


    如何让我接受完全无法接受的安排，也只有她夏明月能够做到。


    任何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还是人性的绞杀！


    他们太了解我了，我吃软不吃硬！我他么的恩怨分明，不想欠人家的！


    所以这一次，夏明月为了这个卑劣的目的，耗尽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份.......


    一个穷困人家的臭小子，能睡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其实已经很魔幻了！


    还指望这个千金大小姐跟这个臭小子生死不渝，祸福相依........大概只有涉世未深的网络小说作者敢在小说里这么写吧........


    想不通就是迷茫！想明白了就是坦然！


    足够坦然的我，要开始思考如何另辟蹊径了........


    .........


    第三天的深夜，我被大师哥拍醒，他兴奋的示意我起来，提起手里的几个袋子，“赶紧换上新衣服！咱们可以走了！”


    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他却已经一张白色的理发罩衣，给我披上了，系好，手里拿着个推子，嗡嗡作响，就要开始给我理发。


    “大师哥，你还会这手艺？”


    “当初我可是我们连的理发师，别的发型不会，板寸那叫一个手艺精湛.......”


    这里没有镜子，只能全凭他处置。理发，刮胡子，换好了大师哥给我带来的牛仔裤，白衬衣，黑色的休闲西装，他这才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你自己看看，咱们的精神小伙又回来了........”


    相机镜头里的我，没那么多精神，但是端正的五官还在，眉宇间的平和，眼神中的深邃，早就和当年不一样了，仿佛不只是长大了两岁，而是成熟了二十年........


    漫长的甬道总是那么的阴森森的，好像我的来时路。如今我是要越过这阴森，去往哪里呢？


    夏明月就在甬道的尽头等着我，旁边的沈清蓝还是那么妖娆妩媚，现在的我宁愿多看看沈清蓝，也不愿意多看夏明月。


    沈清蓝拿过来一堆文件，勉强笑，“江总，需要您签字.......”


    国宇药业的债务纠纷认可，以及债务偿还协议，还有一大堆反正就是卖身契一样的文件，拿来换我有限的自由........


    我不甘心！也就那么一瞬间！


    事过无悔！别被过去消耗现在的自己。


    人只要在，风云变幻！谁得意，谁失意，什么时候得意失意，谁又能说清楚呢？


    那破烂一样的人生，丢了就丢了，不要想着捡起来去卖钱.......


    未来还很长，而我总是觉得世界不那么简单，那么未来就一定可期!


    低着头签字，不发一语。


    签完所有字后，我才看向了沈清蓝，“我还能在文州呆多长时间？”


    沈清蓝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夏明月。沈清蓝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夏明月才可以。


    “三天后，举水河开业！第二天你要当着新闻媒体宣布国宇破产，和文州市府签订的协议无效！想要跑快点，你可以订下午的机票！而后再也不能回文州！”


    “国外？出国？”


    “对！如果你违约，那么后果.......”


    终归是热情似火过，再说冰冷无情的话，也只好说一半了，省略号.......


    省略号之后，我当然要来个句号，就此了断了.......


    。。。。。。


    高墙电网确实是令人恐惧的。好像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高墙电网。要么送人进来，要么把自己送进去.......


    外面等了很多的人。


    首当其冲的是我妈。花白的头发，干涸的眼眶里止不住的眼泪，在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兜转着，像是攻城锤一样，猛地敲打在我的心头，疼得我潸然泪下.......


    她冲了过来，我也冲了过去，母子连心一般，相拥在一起，她嚎啕大哭，我无声泪如雨下.......


    许久未见的弟弟江波，也和我们抱在一起，相隔几个世纪一般的团聚，劫后余生的释然，还有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悲痛，让我们此刻紧密相连，集体宣泄着无尽的悲伤.......


    ........


    最后还是师父和师娘走了过来，师娘拉开母亲，师父拉开了我，兴国拉开了江波.......


    眼泪是什么？眼泪只是情感的宣泄！无关男人不男人，软弱不软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女人笑着流着眼泪的样子，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颤！


    左冬薇就是这么站在不愿吃，满脸的笑容，满脸的泪光，看得让我心颤......


    刚刚被拽开的我，瞬间又被风一样扑过来的她，抱了个满怀.......


    亲情是患难与共，友情是患难与共，爱情我觉得亦是如此.......


    今晚新月如钩！银辉洒满了所有人的身上，当然也不吝啬高墙电网，还有那墙根停车场，还有那辆熟悉的车里的烟火气十足的夏明月.......


    她一直看着我，而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仅此而已！我怀里的女人已经无声的宣告了，我与她从此缘尽，最好再也不见.......


    ........


    车里的我坐在后面，左边是我妈，我抓着她的瘦巴巴的手，不敢放开。右边是左冬薇，柔嫩的小手抓着我，也是不放开。


    都没有说话，谁也不会破坏这美好的时刻，毕竟一旦开口，绕不过去的悲伤又会萦绕心头.......


    生平第一次短视起来，希望这样踏实美满的日子，无比的珍惜当下.......


    车子是朝着我的新家方向去的。


    院子里有好多人，平头，虎子，狗剩他们正在门口支棱着一个火盆，还有一大捧青涩的艾草，明显不到季节，张罗着给我去去晦气。


    我跨了过去.......是不是真的晦气就从此远离我？


    但愿如此吧！


    这个操蛋的世道，总得有人气运加身，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哪怕是象征意义的！


    我唯一没改的大概还是理想化吧？


    .......


    屋子里都是人。都是我认识的人。我在意的人！也是我的软肋，我的命脉！


    人不可能没羁绊的，有了羁绊，就意味着你就有了软肋，有了命脉！


    可能无情才是无敌！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无情，也就没办法无敌，也就只能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退再退........


    这一次都要退出生我养我，我深深热爱的地方了.......


    还要远赴异国........


    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但是我一定会很想念这里，还有这些人。


    踏进大门，我透过了虚掩的房门，看到了窗台前，那个白色锦缎包裹的四方盒子，那里住着我的盈盈姐.......看得我有些癔症一样......


    所有人似乎都因为我的癔症，都变得鸦雀无声。


    我觉得有些不好，于是开口说道：“师父，师娘，大师哥，三师哥，还有平头，虎子.......今天.......不是个该庆祝的日子，所以，我还是想回老家，就现在.......我觉得我爸也应该想我了......我得第一时间去看看他.......”


    师父很是赞许的走了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好孩子......”


    师娘也走了过来，满脸的担忧，“江游，你哪天好点了，记得来你师娘师父家吃个饭，你看看你，都瘦了.......”


    我点点头，“好的！师娘！你跟师父回去吧！路上小心！”


    兴国走了过来，“四哥，那缓几天，我再联系你！”


    “好！”


    不远处的墙角站着的安妍，像是混进这一锅粥里的一粒老鼠屎.......低着头跟着师父师娘兴国一起走了出去.......


    大师哥和三师哥只是走了过来，笑笑，分别拍拍我的肩膀，没有那么多的矫情，“欠我们一顿酒哦........”


    我只能点点头。


    平头走了过来，“叔，那我们也先走了！我师娘要带孩子，过不来，让我们给你说一声谢谢！师娘说师父快要出来了，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是的！我交代你做的事做了吗？”


    “做了！那天来的老人一共有五千七百六十五个，名字电话我都记下了........”


    “好了，你们先走吧！”


    “嗯.......”


    我妈面容憔悴，看到我，又勉强的笑笑，“老大，不用这么赶，不用这么急在一时.......你刚出来.......”


    我也笑笑，“还是回去吧！”


    我看看江波，“车有吗？”


    江波摇摇头，眼角的淤青，脸上的萎靡，已经说明了他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应该比我早出来没两天。


    一旁的左冬薇赶紧道：“我开车来了.......”


    我这才走进房间，来到窗台，轻轻的捧起盈盈姐，轻声道：“咱们回家.......”


    .......


    回家的路上，空气都是甜的。


    只可惜我能呼吸这香甜的空气的时日无多，只有短短的三天三夜。


    左冬薇开车。


    我和我妈坐在后排，江波坐在前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很难说出口的，因为始终绕不去我的父亲，一旦提及，又是伤感无限.......


    一家三口人像是很有默契一样，都这么沉默着一路回到了家中......


    我只是简单的叮嘱了一句我妈让她早点休息。然后就回到了楼上。


    这个家如今这么凄风苦雨，我就是罪魁祸首.......


    无论我怎么改变，关乎亲情的愧疚总是挥之不去的，我还需要时间......


    左冬薇默默的跟了上来。


    她今天明显是特意的打扮过，


    本就贵气的鹅蛋脸，天鹅颈，还有那立体的五官上的金丝眼镜，扑面而来的知性美，无从抵抗!


    米黄色真丝长裙。裙摆开衩处隐约透出冷白肌肤，还有那淡淡的黑丝光，如同哥特教堂彩窗漏下的月色，晶莹而圣洁。


    我不由得恍惚，那一晚的秋盈姐的公墓盛装，一下午的女为悦己者容，也是类似米黄色连衣裙，都是那么的优雅又不失俏皮，华贵且勾魂！


    她温柔的摘掉了发带，黑长直的秀发有如瀑布一样散落在她的香肩，温柔的对着我笑着，朝我走来。


    我出声阻止，“这个心境，适合稳重！我爸看着呢.......还有盈盈姐也看着呢.......”


    她在朝我走来，床就在一边，如果我想，也许太多的压力可以释放。


    可是吧，三天后，我就要远离这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为什么要害她呢？


    也许她真的也如盈盈姐那样的至情至性，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出不去，体制内的护照都已经上缴了。


    没有结果的欢好，我若是来者不拒，毫无责任心的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谁说我这辈子沾染的都是烂桃花来着？我不由得苦涩笑笑，说这句话的女人自己也是烂桃花.......


    搞得不好，我这辈子都是要注孤生了。因为珠玉在前，我想我很难再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


    左冬薇没有听我的阻止，还是走了过来，揽住我的腰，似乎想要偎依进我的怀里，可是高挑的她，穿着高跟鞋跟我一般高，她直接翘脚，甩掉了高跟鞋，就这么赤着脚堪堪把她的蕙质兰心埋进了我的怀里.......


    新月如钩！挂在天际，那完美的线条，像是艺术品一样，美得让人心动......


    依旧是无关任何欲望，我也轻轻的拥着她，就这么沐浴在露台的银辉里，感受着这暖春的温暖，呼吸着初夏的潮湿.....


    “谢谢你！”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客气了，休戚与共的事！”


    确实是这样的，她爸清白了，我就清白了。她爸平安落地，我就走出了监牢。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温香软玉在怀，我又哪里舍得走，“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你应该知道吧？”


    她在我怀里点头，“知道！我已经辞职了，拿回护照我就去找你.......”


    “你爸刚刚出来，肯定经受了很多的磨难，这个时候你妈又........这个时候你爸爸需要陪伴......”


    “那你等我，等我一段时间.......我爸稳定了，我就去找你！”


    她真的孝顺，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爱的人，怎么可能爱别人呢？


    我叹了口气，“你是心理学专家！心理学又是哲学的延伸！而哲学可以解释一切行为和动机！那么你跳出来看这件事，这件事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