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大的带着小的，贺语画护在最后，前面领头的是个男生，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劲，个个跑出了最快的速度。


    终于跑到路边，不远处亮着车灯，前面的男生停下脚步，语气警惕，“贺姐，前面有人。”


    钟杳感受到手心的纸鹤，松了口气，“别怕，是来接我们的人。”


    男生半信半疑，“你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贺语画拍了下男生的脑袋，“瞎说什么，你再仔细看看。”


    钟杳朝司箴跑过去，没刹住脚，撞进司箴怀里。


    “有没有事？”司箴拉开钟杳仔细看着她，“手怎么弄的？”


    钟杳这才注意到，掌心破了皮，上面的血结了痂，还混着土，“应该是被推到地上蹭的。”


    司箴抬眸，钟杳的眼睛亮亮的，刚才跑了很久，额头上还冒着一层汗，人倒是看着精神。


    司箴想要训斥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钟杳回头看了眼，抓紧司箴的胳膊，“司哥哥，高文景和禾明还没出来。”


    “有人去接他们了。”司箴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小心擦着钟杳的手心。


    “嘶，你轻点儿。”钟杳手往后缩，被司箴带了回去。


    “钟杳，你是一点儿也不怕吗？”司箴语气温沉，漆黑的眼眸压过来，“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钟杳张了张嘴巴，语气有些虚，“我知道你肯定会跟上。”


    “随泱说你在烧烤摊找她要了周五那晚拍的照片，我在照片上找到了带走你的那个乞丐，照片里同框的还有那两个失踪的学生。”


    司箴毫不留情地拆穿钟杳，“你是故意被抓的。”


    钟杳看向不远处的随泱，随泱不看她。


    “也不是……”钟杳抿了抿唇，“我就是想确定贺语画和高文景是不是真的被他们带走了，而且我能保证自己的安……”


    钟杳话没说完，看到司箴沉着脸色，自动噤声。


    高文景和禾明被带出来。


    禾明脸上挂了彩，不严重，还在那边吹牛逼，“当时我左手一勾，右脚一踹……”


    那个小男孩走到钟杳面前，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姐姐，刚才谢谢你。”


    钟杳眨了眨眼，弯腰和他平视，“为什么要感谢我？”


    男孩脸色羞赧，“我跑的最慢，你没有放开我。”


    钟杳抬手按了按他的脑袋，“就算我不拉着你，其他人也会拉上你。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就要感谢我，你那么气你妈妈，她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你更应该感谢的是谁？”


    男孩垂下脑袋，眼泪吧嗒掉在地上，嗓音带了哭腔，“我知道自己讨厌，可是我真的很想要那个玩具。”


    “不是什么东西你想要就能有的，他们只是你的父母，不是许愿瓶，满足不了你所有的愿望。”钟杳嗓音清透，“你好好想想。”


    ……


    所有孩子都被带回警局，也通知了家人来认领。


    钟杳在回小院的路上就睡着了，司箴把人抱到三楼客厅的沙发上，下楼去拿了医药箱上来给钟杳处理手上的伤口。


    钟杳侧躺在沙发上，头发散在颈间，有几缕落在脸颊，看着乖巧，完全没有巷道里咄咄逼人的模样。


    司箴半蹲在沙发前，看着钟杳，思绪飘到几个小时候前，小混蛋牙挺好，他的胳膊和脖颈都被咬破了皮。


    司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钟杳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所以那天晚上在篮球场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钟杳不懂就算了，可他难道还不懂，那张定身符根本就没有发挥那么长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推开。


    钟杳睡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差点掉下来，司箴连忙伸手抱住她。


    “杳杳？”


    钟杳脑袋在司箴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司箴缓缓叹了口气，视线瞥向窗外，月色朦胧。


    -


    第二天钟杳上学，她也被拐的事传的全班皆知，一进教室就引来了六十个人的注目礼。


    随泱把钟杳转了个圈，仔细打量了好几遍，“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你们没被救出来怎么办？你要是真被卖了，给你放了你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钟杳：“夸张了吧。”


    陈识和随泱：“你不是路痴？”


    钟杳：“绝交吧。”


    有人问：“什么意思，钟杳不是被拐走的吗？”


    随泱：“钟杳之前就说了贺语画和高文景不是私奔，结果真的在我无意间拍到的照片里发现了猫腻，被抓走以后，果然就跟贺语画他们关在了一起。”


    “我去！牛逼啊钟杳，你就不怕逃不出来？”


    “听说被拐的人有的会被卖掉，有的会被挖掉器官。”


    “你别说了。”一个女生捂住同伴的嘴巴，“太可怕了，竟然就这样把人带走了，那还是人多的地方。”


    薛之意也开口，“以后还是要小心点，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然被人拐走了还要带上私奔的帽子。”


    女生眼神闪躲，当时说贺语画私奔，就她说的最得劲。


    拐卖这件事很严重，下午学校就开了讲座，全校学生都去听讲。所有班主任也向家长一再强调最好上下学的时候接送孩子。


    好在晚自习早就取消了了，不然十点下课，回家的路上更加不安全。


    路擎不在，钟杳这几天都是司箴接送。


    周六早上，薛之意说贺语画和高文景要请她吃饭。


    在薛之意超长的脑补下。


    钟杳发现贺语画和高文景被拐，深入虎穴，救出被困的大家，完全成了闪闪发光的英雄形象。


    虽然晓晓说钟杳太过冲动故意被抓，所以没有额外奖励，不过钟杳也不在意，她觉得很开心。


    中午回到小院，钟杳就跟司箴说了，“我们晚上要聚餐，我要晚点回家。”


    司箴：“去哪里，几个人，具体到什么时间？”


    钟杳盯着司箴，眼神疑惑。


    “怎么了？”司箴下意识自我反省，这几天他们相处的还行，他没说重话，钟杳没说他，两人也没吵架。


    “贺语画家的餐馆，就在崇文街；我、泱泱、薛之意、贺语画、高文景、禾明；时间不超过十点。”钟杳一一回答完，问他，“你问得这么详细，是怕我又被拐了吗？”


    司箴：他防的不是人贩子，是贼。


    “你们班主任说了，这个年纪最容易被骗。”


    “我上次是故意的，又不是真的被骗。”钟杳提醒他，“我警惕性没你想的那么低。”


    “承认了？”


    司箴这几天不管怎么问，钟杳也不承认她是故意被抓，这就自爆了。


    钟杳下车前嘀咕了一句，“年纪大了就是想的多。”


    司箴一口气提不上来，他到底有多老。


    “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商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钟杳说的也没错，和十八岁小姑娘比起来你不就是老，我说你挺稳重一人，怎么还开始在意年纪了，和司唯比起来，你不是更老。”


    司箴扶额，嘴角一抽，“我跟司唯有什么好比的。”


    “怎么就不能比了，不都是年纪，他是你弟，你们是同龄人啊。”


    商迟没想到司箴被迫离开后，人都变有趣了。


    “提醒一下，阿姨上次催你相亲的消息发到我这里了。”


    还害的小混蛋趁机嘲讽他。


    商迟正了神色，“我妈就是盯上我了，阿姨怎么就不催你呢？”


    司箴平静地陈述事实，“因为我不像你绯闻不断。”


    商迟急了，“老子清清白白。”


    司箴：“谁信？”


    商迟：“你不信我？”


    司箴：“我信有用？”


    商迟：“……也是。”


    “对了，国庆公司有个活动，钟杳好歹也算公司的人，她到时候能来参加吧？”


    商迟已经彻底接受钟杳来尚云当霸王这事了，他能承受住。


    司箴蹙眉，“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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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扰她学习。”


    “谁打扰她学习了。”商迟义正言辞地说道：“学习那么累就要多玩玩多放松，都像你一样学成书呆子了怎么办？”


    司箴还没来得及开口，商迟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觉得明池御把钟杳放在你那儿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司箴眸光微闪。


    商迟发现自己找到了重点，还不忘提出解决方案，“不然让她来我这儿，吴幻山也能盯着她学习。”


    司箴嘴角微抽，“你先去跟云祉商量？”


    商迟沉默了两秒，他还没那狗胆。


    “那你别给钟杳太大压力，明池御连嫁妆都准备了，她又签在尚云，开开心心玩玩就够了，干嘛要那么拼命。”


    司箴不想跟他说话，把电话挂了。


    钟杳午睡完下楼，没在客厅看到司箴，厨房有陈婶煮好的绿豆汤，钟杳一边喝一边问晓晓拐卖案的后续。


    晓晓：“这个团伙拐卖了好多人，有的还能联系上，有的已经联系不上了，人数太多，市里也在介入调查。”


    钟杳拿着调羹舀了勺汤递到唇边，“之前禾明说，村里的人也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那些被卖掉的孩子还能回来吗？”


    晓晓：“这取决于他们自己，不过我觉得他们并不愿意回来。”


    司箴洗了脸下楼，看到钟杳下巴搁在餐桌上，神色蔫蔫的，手背探上钟杳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啊？没有。”钟杳坐直身体，“就是想起来那些被拐的人里有一些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掉的。”


    司箴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钟杳皱起的小脸，手心发痒，指腹在身侧摩挲。


    司箴缓缓说道：“杳杳，这个世界上太多人了，各色各样的都有，你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不可否认他们的行为和做法确实不对，但是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比如你们齐心协力从木屋里跑出来，高文景和禾明不顾危险选择断后，这份热情和赤忱就算多年以后想起来，也是最珍贵的回忆。”


    钟杳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司箴的肩膀，“司老师，开班吧。”


    司箴：“……商迟说国庆尚云有活动，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钟杳拽着司箴的胳膊往出走，“我要去玩。”


    晓晓：又要惹事了。


    钟杳：“怎么是惹事，我是去见老朋友啊。”


    晓晓：？？？


    钟杳：“读心术，刚学的。”


    晓晓：天塌了。


    ……


    崇文街离红裕巷不远，司箴还是把钟杳送到餐馆外面。


    “再见。”


    钟杳朝后摆手，走得潇洒。


    司箴看了眼四周，脚步往巷子里走，直至停在玄月阁门口。


    谈微月正把脚搭在桌子上，没形象的靠着沙发追剧，门口的风铃响了。


    谈微月扭头，只见司箴走了进来。


    “司先生？”谈微月放下脚站了起来，礼貌问道：“您需要点什么？”


    司箴的视线定格在书架的书上。


    谈微月看了他一眼，主动介绍道：“这是家里祖传的书，不卖，也不外借，不过可以在这里看，一个小时五百，钟杳有优惠价，您要是想看，那就四百。”


    “杳杳看了？”


    司箴走到书架前，视线快速掠过。


    “没看。”


    谈微月还可惜呢，好不容易来个能进来的人，还不看书，她要价又不贵。


    司箴收回视线，“帮我拿些颜料和宣纸。”


    钟杳画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宣纸废了不少，画工还停在原地。


    “钟杳要学画啊，她字练的怎么样了？”谈微月随口问了句。


    想到钟杳的字，司箴眸低划过一抹深色，“挺好。”


    谈微月按照之前给钟杳准备的份量多备了一份，司箴看了只说：“再拿份纸。”


    谈微月：？


    这是宣纸不是美术本！


    怪不得钟杳第一次来就刷卡，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