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随泱发现她身上被塞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用口红写的字。


    【救救我！】


    随泱怔了一瞬，“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个女生。”


    随泱拉着钟杳走扶梯下楼，“你先报警，我打个电话。”


    钟杳按住随泱的手，“不着急，先等等。”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随泱刚才一着急忘了，钟杳心思细腻，刚才在电梯里肯定就发现了不对劲。


    钟杳张了张嘴，“或许，你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他们。”


    “什么？”


    随泱不理解，把纸条给钟杳看，“她在向我求救，怎么能当作没有看见？”


    钟杳抿唇，“泱泱，如果真相很残酷呢？那个女孩会受伤，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随泱知道钟杳不是胡闹的人，可她也不敢打赌，万一呢？


    钟杳抬手指了指，“他们在那边。”


    随泱顺着钟杳的手看过去，男人拿着一件裙子，在女生身前比试，见女生有些犹豫，直接把衣服给店员，店员拿去包起来。


    随泱张了张嘴，“这样看着，他好像也不是一个坏人。”


    钟杳抿唇，心里堵得难受。


    他们……会有好的结局吗？


    他们很像平行世界中的夏楠和苏若柠。


    随泱还是不放心，一直和钟杳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直到男人去了卫生间，女生看到了随泱，小跑过来。


    随泱问：“你需要帮助吗？”


    女生神色纠结，过了好一会儿，点头。


    钟杳问：“你想要我们帮你报警吗？”


    女生又在纠结，这时男人也找了过来，“安宁，怎么来这边了？”


    男人仔细检查了叫安宁的女生，见她没有异常才放心，然后才看向钟杳和随泱，微微点了下头，就牵着安宁离开了。


    随泱皱眉，“怎么回事？她好像也不是很想逃离那个男的。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是。”钟杳的嗓音很淡，“他很爱安宁。”


    随泱偏眸看向钟杳，“能告诉我吗？”


    钟杳想了下，点头。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钟杳告诉了随泱自己看到的事情，随泱震惊的下巴都合不上。


    “这、是真的？”


    钟杳点头，“记忆不会说谎。那个男人这么做，是为了救安宁。”


    随泱久久不能平静，直到一杯奶茶都喝完，才开口，“如果可以，我也觉得安宁就这样一辈子也很好。可是钟杳，纸包不住火，很多事情瞒不了一辈子。”


    钟杳缓缓开口，“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应该吗？”


    随泱肯定道：“当然，即使是为了对方好，也不能隐瞒和欺骗。”


    看钟杳还在皱眉，随泱打了个比方，“如果四少找到了你的父母，但是他们并不好，所以四少隐瞒了你父母的事，以至于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会不会生气？”


    钟杳抬头，认真思考随泱的话，“我可能……”


    “你会生气。”随泱肯定地说道：“虽然他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那么做，但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肯定会生气。”


    钟杳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泱泱，其实我是一个情感很淡漠的人，除了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对任何人任何事并不在意。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我的亲生父母，他们的存在或者不存在我并不关注。”


    “有或者没有父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钟杳很平静地说着，“我并不需要。”


    随泱怔愣许久，“对你很重要的人是谁？”


    “泱泱、姜栀、云渺、蓝沁、明池御……还有司箴。”钟杳眯着眼睛，眼眸稍弯，看得出说起这几个人她很高兴。


    随泱心底一暖，“我排第一啊？”


    “当然。”钟杳笑得开心，“泱泱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随泱眼眸一闪，问：“比四少还重要？”


    “当然。”钟杳回答地十分干脆，“泱泱对我来说最最最重要。”


    随泱扬起笑，捏了捏钟杳的脸，“那我可太开心了。”


    钟杳也笑。


    虽然记忆不全，但她知道，随泱是对她非常重要的人，就连司箴也要排在后面。


    谁让他们上一世确实不认识呢。


    -


    “哥，你排这么后啊？”


    司唯虽然被司箴拽着衣领，但他能察觉到他哥心情不好，就由着让他拽了。


    唉，像他这么好的弟弟，打着灯笼都难找。


    “哥，你可得对我好点。”


    司箴冷呵一声，“你跟着谁偷跑出来的？”


    “怎么能这么说，是爸爸带我出来的。他把妈妈那条红色的丝巾弄坏了，要赶在妈妈发现之前买一条新的放回去，是我替他打掩护陪他来的。”


    司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早让他别动了，非要动，那可是妈妈最喜欢的一条丝巾。”


    司箴：“那爸呢？”


    司唯撇嘴，“我怎么知道，走着走着就散了。”


    司箴看了眼司唯，也开始怀疑他的智商。


    司箴瞥了眼夫妻两人恩恩爱爱逛街的样子，无奈地把司箴拎到一个娃娃机前，“抓吧，我请你。”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司唯拿着司箴的手机支付，换了好多币。


    司箴抱臂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


    因为随泱的话，钟杳还是决定关注安宁的事情。


    楼下有人在弹钢琴，钟杳站在上面听了会儿，突然思绪停滞，有片段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钟杳正要细想，脑袋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撕扯，钟杳疼的呼吸都要停止，声音好像被屏蔽，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忘记了，一定很重要。


    “钟杳？”随泱察觉到她不对，连忙扶着她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随泱手心摸到钟杳后背的冷汗，心底一凉，当即扶着她站起来，“我们去医院。”


    钟杳靠在随泱身上，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嗓音又哑又低，“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随泱不敢拿钟杳的身体开玩笑，侧目看着钟杳发白的脸，还是决定去医院。


    “钟杳？”


    司唯站在不远处，认清是钟杳，小跑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钟杳抬眸看到司箴大步朝这边走来。


    “怎么了？”司箴语气焦急，看钟杳脸色发白，伸手扶住她，“去医院。”


    “不用。”


    钟杳靠在随泱身上，比起刚才，已经恢复了一点，“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司唯弱弱出声，“生病了就要医院，你怕打针啊？”


    钟杳：“我不去。”


    司箴把手机丢给司唯，“给云祉打电话。”


    说完拦腰抱起钟杳。


    钟杳愣住，手臂下意识环在司箴肩上，木讷出声，“我能走。”


    “你走太慢。”司箴快步进了电梯，随泱和司唯跟上。


    “对对对，钟杳，她脸好白，好吓人，还不去医院。”


    司唯对着手机说完，抬头看向司箴，“哥，云祉哥让你带钟杳去他那儿。”


    钟杳已经放弃挣扎，脑袋窝在司箴肩颈，闭上眼睛休息。


    “晓晓，我有一段遗失的记忆，是吗？”


    晓晓没有说话，钟杳抱紧司箴，意识进了空间。


    小院里没人，藏书阁也没人。


    “晓晓？师傅？”


    钟杳甚至用了传唤符，四周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外面有了声音，钟杳不好多待，意识离开。


    晓晓被云殇拎着，小脸皱起来，“老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殇松开手，表情冷冷的，声音平淡，“我还想问，你又是什么东西？”


    晓晓：“老东西你……唔……”


    晓晓被禁言，眼睛圆圆地瞪着云殇。


    云殇挥了挥衣袖，走进画里，“不该问的别问。”


    外面，钟杳悠悠转醒，发现自己靠在司箴怀里，人已经在车上。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司箴见钟杳醒了立马问，眼里是藏不住的着急。


    钟杳抿了抿唇，“我好多了，就是有点渴。”


    司唯立马递了瓶谁过来，司箴接住，拧开给钟杳。


    钟杳喝了几口，脑子里快速思考。


    先是沾酒酒醉，再是不能被想起的记忆，她重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是，付出了什么代价。


    钟杳把水还给司箴，在脑袋上锤了下，手被司箴捂住，“头疼？”


    “啊？”钟杳眨了眨眼睛，把手抽回来，“有点。”


    “刚才是什么情况？”司箴盯着钟杳的小脸，眉心紧蹙，“要不我们请假，留在京城让云祉替你看。”


    钟杳本来想说没那么严重，可转念一想，成绩固然重要，她这条命更重要，“就是突然不舒服，头疼，胳膊和腿也没有知觉，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司箴拿着手帕擦了擦钟杳额头的汗，“别担心，等见到云祉了再说，随四夫人也在京城，我们也可以去找她。”


    “对。”开车的随泱看了眼后视镜说道：“我四婶的医术也很厉害，她可以帮杳杳看。”


    “好。”钟杳靠在椅背上，眼睫垂下，整个人病殃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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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没了生气的娃娃，颓然凄冷。


    司箴拂开钟杳耳边的碎发，眼神里满是担忧。


    司唯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


    云祉住的偏僻，随泱开了导航才找到地方，车子停好，钟杳还没有醒。


    司箴抱着钟杳下车，云祉就等在外面。


    他垂眸看了眼钟杳，让司唯和随泱在外面等着。


    “她什么时候不舒服的？”云祉掀开帘子，示意司箴把钟杳放在软榻上。


    “下午三点多，在世纪广场。”司箴把钟杳小心放下，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给云祉让出位置。


    云祉抬手，随着手掌移动，钟杳身上浮现出白色的流光，司箴没有震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钟杳身上。


    云祉闭着眼睛，看不出眼底神色，心里划过一抹惊诧。


    等云祉睁开眼睛，司箴立马问：“怎么样？她说在商场的时候突然头疼，四肢脱力。在车上睡过去两次，第一次五分钟，中间醒了三分钟，第二次睡了半个小时，到现在也没醒。”


    云祉抬眸看了眼司箴，起身往外走，司箴看了眼钟杳，抬脚跟上。


    “精神力不支，需要大量的时间休息恢复精力。”云祉给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平淡，“不用担心，睡醒就好了，给她多吃点好的补补。”


    司箴垂眸，指腹摩挲杯壁，嗓音很低“明池御之前说她能长这么大不容易，我还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养的很好了。”


    “身体亏空太多，没那么容易补。”云祉掀起眼帘，看了司箴一眼，嗓音清透，“司箴，钟杳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想清楚了。”


    司箴并没有意外云祉看出了什么，淡定说道：“你见我后悔过？”


    云祉淡笑不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司箴知道，很多事云祉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万事万物都是自己的规律，不能轻易打破，即使是所谓的高人。


    “提醒你一句，钟杳心性不定，就算把你把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也不一定会收到什么。”云祉说的挺无情，却也是真话。


    司箴想到钟杳之前给大家都送了礼物却将他遗忘，还有在醉酒后对他的不信任和警惕，再到不久前不小心听到的话，他排在最后。


    小混蛋什么也不懂，下意识的想法里他也不是最重要的人，甚至差点都被忽略。


    司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唇角却勾着笑，“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越是抑制，越发不可收拾。”


    云祉冷声，“也别怪我心狠，你们两个之间，我一定会站钟杳，她要是找我做什么事，我不会顾及你。”


    司箴：“……明白。”


    ……


    钟杳醒来已经是晌午，云祉的这处院子应该是有阵法的加持，太热也不冷，甚至院子里还有许多这个季节难以存活的花树。


    钟杳走到院子里的茶室坐下，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里的气息波动，竟然能从藤曼的枝叶上察觉的微弱的灵气。


    所以，万物有灵是真的。


    钟杳把手附在枝干上，感受着它的气息，波澜又平静，是令人敬佩的力量。


    “醒了？”


    云祉出现在台阶上，他穿了一身白衣，好似翩翩如玉的公子，又好似隐士的谪仙，钟杳有一瞬的恍惚。


    怎么感觉、这一幕好像出现过。


    钟杳收回了视线，云祉也来到她对面坐下。


    “这里有聚灵阵法，长期居住，对身心有益。”


    云祉倒了杯茶给钟杳，抬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谢谢。”钟杳拿起来抿了一口，和司箴的茶有点像，又感觉比之更加淳香。


    云祉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很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爷爷将我保护起来培养，等大了一些才见人。我和我的父母亲近不起来，家族里的人见了我更多的是敬而远之。除了有事必需回老宅，我都住在这里。”


    钟杳看向院中翻飞的蝴蝶，眸色稍弯，“人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总是敬佩里夹杂着畏惧，且畏惧居多，所以强大的人总是很孤独。”


    云祉神色微变，抿了口茶，轻笑，“这话不像是你会说的。”


    “司哥哥告诉我的。”钟杳托着下巴，长睫垂下，手指拨弄着停在桌子上的蝴蝶，“他还说你总爱拉着小辈讲课。”


    云祉眼底的神色变了变，轻叹一声，“不夸张地说，我在这一辈里算是天才。可下一辈里迟迟没有天赋极好的人。云家要是止步在我这里，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钟杳点了点头，随口说：“反正你还能活很久，等就是了。”


    云祉猛地抬头，“你知道我能活很久？”


    钟杳愣住，缓缓抬头，“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