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去啊，快进去啊。”徐奉谙站着年轻徐奉谙面前，试图伸手拉住她手，每次却只是穿过，顿时有种巴掌扇进屏幕的无力感。


    原主跟着祝大谷那丑儿子到了后山戏院，现在距离埋尸地只差一堵墙，前面一座三人高围墙，四周除去一块大石头也没高大树木遮挡，怎么就突然不见。两个人两双眼睛硬生生跟丢掉。


    徐奉谙心态不错，跟丢最好，翻进去看看，以她敏锐度，肯定能发觉不对劲，至少把三绝阵毁掉，太损阴德这阵法。


    年轻徐奉谙抬头望着围墙，手中长剑嗡嗡作响，思绪微动。


    “小美人你长得真好看。”又腻又恶心猝不及防传入徐奉谙耳里，她眼睁睁看着打算进戏院里的年轻徐奉谙扭头往声音源头走去。


    “老子这两天胃口不好，正好啃你开开胃。”下流话一段接着一段，听得徐奉谙浑身不舒服，她紧紧跟在后面。


    年轻徐奉谙立在那块大石头前，大石头下面时不时传来丑儿子的骚/话，“快叫，你声音听起来让我腿软。”


    “……”


    她左手紧握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听着里面动静，眼里闪光纠结与仿徨，一边是伏妖司那边的‘勿管’以及祝大谷的‘好言相劝’，另一边又是自己的本心。


    该怎么办？


    妖就一定得死吗？即使没害人，即使良善……她陷在仿徨与选择之间，身处二者编织的迷雾之中。


    伸手抚上巨石，掌心的血沾染些许细碎沙石，不甚在意在意擦了擦，她探查到下面有妖气，右手放在剑柄上想了会又移开，反反复复，目光一直停留在石头上。


    徐奉谙蹲在巨石上长吁短叹，有时候太有道德感不是一件好事情，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空桑岛其他人小生活过的有滋有味，稍微有点良心除去眼前这人，其余全部被困在三绝阵，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妹纸这都是成路上要经历的，没关系跨过去后你就一飞冲天，无所顾忌，不会再有道德感这种东西，化作无情杀妖机器。


    “不要！”


    从巨石下面猝然传来一道声音，拧身，拔剑，气势如虹。只听见轰隆巨响，巨石炸成齑粉。


    徐奉谙拍了拍胸口，得亏是砍不到，要不然不得东一块西一块。


    朝下看去巨石下有一大坑，日光通过洞口照进去，清楚看见边提裤子边抬头的祝先福，“他娘的臭道士你活腻了。”


    “别以为长得丑，我就不敢骂你。”


    “坏老子好好事，有本事下来。”


    年轻徐奉谙面无表情从洞口跳下直直落在他面前，祝先福看眼泛着寒意的长剑目光上移，少女褪去温和外表，露出剑修独有的凌厉，顿时哑火。


    她看向躺在石床的男人，这是……徐奉谙眸子一冷，这鲛人化形了，鱼尾褪去化作双腿，鱼腥味太重是海里东西不会弄错。


    他仰面躺着，只盖着一件透而薄轻纱，日光照着他略显苍白的面颊，听到身旁传来动静，轻颤纤长浓密的睫毛，费力侧过脸雌雄难辨的面容，满含情欲的眼神就这样轻飘飘落在徐奉谙身上，声丝如缕，惑音天籁，“我可以……”


    “盖好。”


    徐奉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还算完整的青袍，从脖子到膝盖遮盖严严实实。


    “……”


    这样都不上，妹纸你得多不解风情。


    徐奉谙站着旁边看着化形后的鲛人，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弯腰凑近。


    红色泪痣？！


    那个逼着她许愿的书生！


    好嘛，熟人也坑。等出去后她得好好掰扯一下这事儿。


    “你能起来吗？我带你离开这里。”


    年轻徐奉谙退后一步态度温和，与刚刚杀气腾腾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问过老子意思吗？他是老子费九牛二虎之力捕的，你说带他离开就离开。”真奇了怪，这女人不好好跟着他爹，反过来跟着他，听说鲛人未分化之前男女不分，本想玩玩，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修士脑子有病！反正他爹说过，修仙者不会对普通人动手，想至此心里底气也足了。


    “我可以给钱。”


    “用不着，老子不缺，别的鲛人就算了，他绝对不可以带走，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们三个可以一起。”


    说罢摸了摸嘴巴，见徐奉谙不呛声，面露邪/淫之色，伸出咸猪手要揩油。


    “别这样。”旁边鲛人青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内里春光若隐若现，柔弱向前一扑，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住徐奉谙。


    徐奉谙瞪大黑眸，下意识推开他，退后三步，惊恐望着面颊泛红的鲛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


    祝先福露出一排大黄牙，坐到石床上，一把搂过他肩膀身旁，挑起他下巴，“他不是畜牲吗？给他下了点给畜牲用的发/情药，看着效果甚是不错呢。”


    “牛鼻子你既然不想参与，站那看也是可以的。”


    “……”


    嚯，这话听得脸都要红了。


    没看出来这丑儿子挺放的开，还能接受现场直播。


    “啧啧……”祝先福摸了摸他的脸，因为发/情药缘故，怀里之人脸色不自觉发红，目带水光，一本正经看向徐奉谙，“确定不一起？”


    祝先福看着鲛人，脸上表情甚是温柔，“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和你多说。”


    说罢欺身压下，低头去吻鲛人的唇，微微侧头被躲了过去，那双含着情欲的眸子直勾勾望过来。


    祝先福摆正他的脑袋，“别看她了，人家是仙师，你是海里的小畜生，她不可能会看上你的。”


    说完动作粗鲁的用一只手把鲛人手举过头顶，粗鲁撕扯着披在他的青袍，“美人就认命吧，她不会救你的，也不敢对我额……”


    后面没说出来戛然而止，长剑从后背贯穿祝先福心脏，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口吐鲜血倒在鲛人身上。


    被喷一脸血的鲛人稍微清醒些，白皙面庞染上红色更添三分魅惑。


    徐奉谙怔了一下，回神后拎起祝先福后领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帮他披好外衣，扯出袖子轻轻擦拭他脸上血迹，“抱歉，若是我早点出手……”


    “不要这样说。”


    鲛人整个人窝在她怀里，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徐奉谙身子一僵把他推出去，“我带你出去。”


    徐奉谙拉住他手腕，头也不回离开了。


    鲛人意识模糊，冷风把他刮得生疼，他看不懂眼前这人操作，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有用心？为珍宝？为鲛人肉？若是为这两样为何要杀那个人？修仙者不是不能杀普通人吗？


    正想着，突然被浸入冷水中，倒吸一口凉气，迷糊神色顿时清醒不少。


    水汪汪眼睛向上看，罪魁祸首坐在礁石上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察觉到淡淡看他一眼，浅浅露出笑，“抱歉，我想你是鱼，泡在海里会好的快些。”


    “等药效散尽，你便回深海去吧，别在回来了。”


    鲛人睫毛微颤，不可思议问道，“为什么？”


    “没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应该如此。”


    “那杀了他，你该怎么办，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要不然把他们全杀了。”


    徐奉谙长久没讲话，她看眼手中长剑，轻轻抚摸，半晌收起剑，低头轻轻拂去衣袍上细石，站起身来，“我杀了人，犯了错，得认，我会立刻回宗门领罚。”


    “你快回深海吧，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回不去了。”


    鲛人从海里站起来，照理说化形鲛人回海，双腿理当变回鱼尾，而此刻他双腿依旧是双腿。


    “他把我妖丹捏碎了，即使你不救我，我也活不了多久。”鲛人注视他良久，他问，“后悔吗？”


    为救他这只快死的妖精破规矩后悔吗？剑气纯粹，目光坚定，这样的人未来可期，为他断送将来后悔吗？


    徐奉谙青袍翻飞，孜然于天地间，她一字一句道，“凡我所为，皆不悔。”


    她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青袍，踮起脚尖披在他肩头，做完一切，退回原地，“我要回青云宗，你和我一起，我想想办法救你性命。”


    “青云宗！”


    鲛人确实觉得眼前这人修为不错，但不想大有来头，青云宗可是天下剑修的祖师。


    “那你是？”


    “徐奉谙，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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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道大师温暄。”


    剑道大师四字一出，鲛人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剑道大师温暄那不是青云宗掌门吗？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跟着她回青云宗还有活路吗？


    不得大卸八块。


    “放心，师父很宠我，不会真要我死。”


    “……”


    长得浓眉大眼，还挺自恋。


    “我会在青云宗附近给你找个安身之地，不用上山。”


    说完，她走上前掏出块玉佩，塞进他手里，“这玉佩徐家祖传，能隔绝你身上海鲜味。”


    “海鲜味？”


    “额……妖气。”


    “青云宗山下时常会有出来采买的弟子，考虑到你的安危借你带，待结束还我便好。”


    鲛人摩挲着光洁白玉心里说不出滋味，抬眼看向前面，青衣姑娘召出长剑，朝他伸出手，“我御剑带你。”


    鲛人心悬在半空，无法站到一个落脚点，他该不该信这人？


    好看眉毛拧到一起，眼底不安与犹豫在海风中摇曳，抬头对上柔和的眸子，不再犹豫把手搭上去，或许可以赌一把。


    飞剑在天，宛若白日流星。


    隐约从风里带来一段话。


    “鲛人被屠杀不应该没风声，你为何不待在深海躲起来？”


    “来找我亲人。”


    “……”


    “仙师，你喜欢什么样人？”


    “……干净，温和，书卷气。”


    -


    最后画面就定格在这儿。


    就这么结束了？


    她看着天上的白光，这不是飞机拉线么。


    才感叹完四周突然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头顶一道光射下来，徐奉谙走两步脚底发出吱嘎吱嘎之声，随着她离开光，又有一道光紧跟着她脚步射下来。


    正在她感到奇怪之时，接连不断惨叫的声不绝于耳，急促的喘息声，卑微的求救声。


    数不清光球从黑暗里冒出，放电影似的之前斩断画面一一展现。


    空桑有名伶冠绝天下，不少达官显贵慕名而来，贫瘠的空桑岛因此越发富饶，鲍月归的戏不仅引来普通凡人，还吸引到无数的深海小妖，其中以鲛人数量最多人越来越多，


    小岛越发繁荣，其中也不乏继续出海赶海的渔民，渔民出海时遭遇风浪坠入海底，幸得前来看戏的鲛人搭救，心思单纯拔下鱼鳞救回性命，不仅没好报，还被他背后偷袭暗杀。


    他把事情原委传扬出去，渔民纷纷利用戏声残忍猎杀，拔下鱼鳞分食鱼肉……


    很快分食鲛人肉副作用显现出来，他们成了怪物。


    通体黝黑的妖怪，长得尖锐獠牙，神志不清扑向没吃鲛人肉的普通人，趴在他们疯狂撕咬。


    “……”


    光球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一副巨大画卷。


    画面里八派掌门，念起法诀，金色法阵如丁达尔效应射下来，笼罩整个戏院，原主师父从怀着掏出一张符箓贴在木门上，强光一闪，从法阵顶端落下无数链条插入地基。


    画面戛然而止，徐奉谙再次陷入黑暗，在黑暗里惨叫声仍在继续。


    这也没讲徐奉谙为啥化作杀妖狂魔啊……还有要是没看错，除戏院封印，空桑岛头顶有个法阵。


    灵缚阵，一个困妖法阵。


    “……”


    她伸个懒腰，朝前走出一步，老旧地板从黑暗那头不断由有鲜血淌过来，感觉脚底湿答答，低头看去。


    这什么东西？她踏了两下，青靴被染红，红色液体不断渗进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暗里有声音传出，他声音像是一条失控的疯狗，无法自控发出嘶吼。


    “骗我，你骗我！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骗子二个字刚出，轻柔诡异哀怨直击心神，黑暗里涌出数以万计没实体的幽魂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擦。”这话刚出从后面伸出斑斑点点大手，捂住她脸，一下子拽进黑暗。


    咻——


    “不要！”


    利刃从黑暗中射出，只听见砰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倒下，鲜血顺着利刃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