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胎的时候，是一个意外，当时战事吃紧，这个没能流掉的孩子活了下来，身子一直不好，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姜钰自出生起就患有离魂之症。


    他的丈夫说，既然家中已有继承，承宇也有天赋，不若让她回京中照看女儿。


    她否决了，二十多岁的年纪里，那时少年的梦还有没有破碎，宁愿盯着姜家少夫人的名号，也要去得战场的她，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绊住脚步。


    小钰很乖，很小，体弱多病，这辈子无法习武，姜迟却很开心，他有一个骁勇善战的儿子，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她的妻子自那之后也不愿意声誉。


    所以，这位侯爷不介意给女儿过分的宠爱，甚至于哪怕女儿身子不好，也会找人千方百计的医治，是一位好父亲。


    穆玄礼这个做母亲的，被围困在京中后，能做的便只有扶持丈夫与儿子，作为女儿的后盾。


    千挑万选的人家里，她用军功，用无可替代的身份，为女儿选择了上京最好的人家，家宅和睦，夫妻琴瑟和鸣，不用再受任何苦楚，只想让女儿自己过完这平稳的一生，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京城，王府内，姜钰作为皇子妃刚诞下皇嗣，开恩允了母亲前来探望。


    穆玄礼走进屋内，只看到自己的女儿虚弱无力的躺在了床榻上，脸色煞白，眼中毫无生机。


    “娘，你来了。”


    姜钰看到母亲进来，情绪也没有起伏，只是吩咐丫鬟把小郡主给抱了过来。


    自己则转过头去，拒绝旁人的打扰。


    “小郡主长的很可爱，眉眼像你。”


    穆玄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床榻上的姜钰在流泪，她吩咐下人将郡主抱走，此刻的空间独属于她们母子两个。


    “我们小钰是过的不开心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娘说，娘，还有父亲兄长，还有祖父都给我们小钰撑腰。”


    “没有，我生活的很好。”


    姜钰努力挤出笑脸，一个听话懂事的姑娘，从以为自己穿越到朝代开始，就努力谨小慎微的活着的姑娘，她已经记不清所谓的现代生活了，就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只留下了点滴的痕迹。


    “与丈夫恩爱，夫妻和睦，丈夫位高权重，又没有其他姬妾，我过着天下少女梦中的生活，有什么不满足呢。”


    说着说着，泪水却不自觉的留下，她却没有力气去擦拭，只得闭上了双眼，


    “我也是当娘的人脸，难免多愁善感了些，娘看看我们的小郡主，多可爱，以后....”


    “小钰喜欢七皇子吗。”


    时隔几年，穆玄礼这位母亲，问出了这个曾经避之不及的问题。


    “喜欢的。”


    温柔，帅气，多金，且体贴，是曾经遥望的完全触及不到的人物，她答应了皇子的邀约，不停的对自己说着心动，所以一定是喜欢的吧，凤冠霞帔，锦衣玉食，哪怕在这个时代，府中甚至没有任何姬妾的男子，若这是一部穿越小说，怎么看自己都是女主的配置。


    优渥的家境，宠爱的父母兄长，虽说兄长常年在边关，可回京述职与来往的信件也不曾忘记过这个妹妹，京中人人羡慕的婚事，专一的丈夫，现在又有了孩子。


    “我只是生产后太累了，娘不必担心。”


    这么些年，姜钰打理着皇子府，井井有条，甚至置办产业，参与管理宴会，都是一把好手，加之这么多年的调养，子嗣也并无大碍，皇后娘娘对此赞不绝口，这京中谁能有她风头无两的。


    “好，那我们小钰好好休息，娘下次再来看你。”


    “嗯。”


    姜钰说完就闭上了眼，她是快乐的吧，锦衣玉食般的生活，不用为一口饭吃而发愁。


    她来京中的好友，闺阁里的好友，或者看不顺眼的，现今还有几人在世上呢，


    成婚那刻，她在参加宴会，大多是夫人之间的交际，讨论的话题不再如闺阁少女那般，负担着家宅，丈夫的前途，还有子嗣。


    “衍舟，你将来想去做什么呢。”


    姜钰的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到昔日的景色。


    “我想出去看看。”


    她回应着，她当时希望若这世界真的是一部穿越的什么小说，她一定要走遍大好河山，将军府的女儿，到时候的执剑潇洒，好不快活。


    无论众人如何忧心忡忡，北疆的局势剑拔弩张，主战主和的人争论不休，朝堂上的都满口仁义道德的大旗，关心着边疆人们的生活。


    姜迟还是贪功冒进了，作为目前北疆名义上最高级别的统帅。


    他舍弃不了唾手可得的军功，无法容忍一辈子都活在妻子的威名下，好不容易，有了天才的儿子，女儿又是一个废物。


    所以他不想在等了。


    派出精锐的小队乘胜追击，进行围剿，势必要让那些胡人看看。


    “衔羽，情况不太对。”


    赵衍舟与谢长缨作为被派出去的两只打探敌情的队伍，周围的情况却寂静的可怕。


    “遭了，调虎离山，沈南星她们有危险。”


    谢长缨反应了过来，此刻的草原上太寂静了，寂静的有些可怕。


    快马加鞭，一定能赶的上的。


    远远的，赵衍舟看到了季野在与统领争执着什么。


    “衔羽！术衔羽！”


    季野看到了向这里赶的二人，还有身后跟着的队伍。


    他也顾不得其他，


    “衔羽，你快跟统领说，我们不率兵，就我们俩人，我们俩人的武功就够了。”


    “林劲风他们几个被派去追缴了，只剩下几个报信的回来，他们几个还活着，我们两个去就好，不打仗，将他们带回来。”


    季野失去了理智，陈昭衡则一言不发的在身后想着对策。


    “喂，你说什么。”


    谢长缨翻身下马，抓着季野的领子想要问个清楚。


    “安静！”


    统领厉声质问，


    “这是军令，若有违抗，按律当斩。”


    “军令！”


    赵衍舟忍不住质问，


    “将军的军令就是让士兵去送死吗，明知道可能有诈，分散兵力追缴。”


    “这和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我可以死，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尖刀下，决不能是因为将军的无能，将军的贪功冒进去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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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赵衍舟，仿佛第一次重新认识她，在这相处的几年里，她一直是比较淡漠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情不感兴趣，这是第一次，众人看到她情绪失控的样子。


    多久了，上一次这样的情绪是多久之前，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好像刚及笄不久。


    “统领，将军这次作战本就有人觉得过于冒进，现在士兵有可能被困，被俘虏，您告诉我是等待，等待着他们被杀死是吗。”


    “术衔羽！这是军令。”


    “你们若贸然前去营救，产生的损失将更加难以估量。”


    “所以呢，我们这些损失本就不是因为将军的失误造成的吗。”


    “出发前，有多少人劝谏，谢长缨法过，陈昭衡也说过此法过于冒进，我们与胡人本就只是打的有来有回，还被分散兵力。”


    “原本他们说不用被围困的，你告诉造成这些结果的究竟是谁！”


    “来人，这几位神志已经不清醒了，来人讲她们几个带下去。”


    统领使了眼色，她们四人被压了下去。


    “喂，季野。”


    赵衍舟不甘的看着他，


    “我们两个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吧。”


    “统领，统领，不好了。”


    “术衔羽与季野她们俩人抢马跑了。”


    “什么！”


    统领听到了这个消息却好似毫不意外的样子。


    她压下了向将军处传唤的人，等待二人回营后发落。


    “衔羽，原来你也不是闷葫芦啊。”


    “谢长缨她们怎么说。”


    “昭衡说了，还不是那将军，贪功冒进，发现中计后只想规避风险，不敢在冒有一点损失，明明可以派增援一起杀出重围，只能让劲风他们几个在那里等死。”


    “这个大将军若是不会当，派点能干的人吧，”


    季野此刻恨不得将这位姜将军千刀万剐。


    “平常那些不着调的训练，莫名其妙的军令，就失去了许多同伴。”


    “现在战友被围困，他们不想办法出计谋营救，直接让被围困的战士自生自灭。”


    “他真的...”


    “从来没有把士兵的命当命。”


    赵衍舟补充上了后半句，


    “百姓，士兵，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从来都不是命。”


    她的眼睛盯着前方，请一定要赶的上，


    “给，这个。”


    季野晃了晃小瓷瓶。


    “什么灵丹妙药也要藏着掖着，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个。”


    “折寿的药，吃的时候注意点。”


    “什么！”


    “衔羽，不要这么吓人，有点恐怖。”


    “没吓人，折寿的，但是会让你短时间内感受不到疼，武功使用的更方便。”


    “至少折寿总比死在那里要好。”


    “嗯，多谢。”


    季野珍重的收好，也没有问术衔羽身上的秘密。


    “我们被包围在这里了。”


    沈南星探路回来，周围远便是扎寨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