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深夜看了一场青春爱情片。


    时隔多年。


    文时悠罕见地梦见了沈言次。


    高中时期，她一直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这个“好”，不一定是成绩好长相好性格好，也可能是安静乖巧默默无闻，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的“好学生”，老师会多想几秒，同学只在某些特定的情况找你，多年后同学会也不一定会请你。


    这样的“好学生”，哪怕不吃不喝人品爆发考了一次前十，也不及某一天迟到半节课让人印象深刻。


    而沈言次和她截然相反。


    他就是那种，哪怕成绩倒数，上课睡觉，迟到罚站，没做完作业被请去办公室喝茶，也是会获得各种笑脸、优待，印象深刻的人。


    别问。


    问就是艺术特招生。


    未来很可能要成为明星的，和她这种平民不一样。


    文时悠和这位未来大明星，短暂地当过几个月同桌。


    隔几天就会有不同的女生前来送早餐和礼物。


    更有全校公认的女神偷偷贿赂，求她把粉色的小情书塞进抽屉里。


    文时悠一般不会拒绝，为了维持友好同学的人设。


    但私下会吐槽老师和同学的想法。


    他不就长得好看点，家里有钱点，音乐细胞强一点，开学典礼在国旗下表演了一次钢琴？


    明明有很多更优秀的男生，怎么都钟爱这一个？


    那天下午体育课。


    文时悠趴在桌上，正埋着脑袋玩手机斗地主。


    旁边的椅子被拉动，发出声响，差点吓她一跳。


    随后男声慵懒：“带手机，打游戏，逃体育课，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看见是他，文时悠松了口气，没吭声，将后脑勺对着他。


    他从斜后方凑近，“嗯？好学生？”


    两人同桌第一周，他就发现她锁骨下偷偷的纹身，带着透明骨钉的耳洞，撕破了彼此伪装。


    那个时候，他看向自己，诧异中几分探究。


    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探究变为理所当然。目光总是带着“嬛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神情，看得她心烦。


    文时悠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你幽灵吗，走路没声。”


    身旁落下熟悉的味道，他伸长双腿，撕下没写完作业纸，签上大名丢过来。


    “刚逃课去签了个经纪公司，趁我大火之前，可以免费送你张签名。”


    签名纸打在手背，她一抖，双王4个2的牌直接点了个“不叫地主”。


    “……”


    文时悠忍住脾气，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折起来，收好。


    沈言次神情逐渐满意。


    下一秒。


    文时悠自言自语：“正好家里没厕纸了，再签几张呗，还能再顶两天。”


    沈言次：“…………”


    -


    手机传来消息声响，梦境在这时被切断。


    停在沈言次被气得五颜六色的脸上。


    文时悠怅然地躺了一会儿。


    要说人生做过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年少无知，年轻气盛。


    没料到自己现在因为追星穷得像狗，也没料到被她嫌弃的同桌一语成谶，红火半变天，星途璀璨，粉丝量在VSC组合里断层第一。


    一张早期的亲笔签，能被炒到天价。


    文时悠后悔莫及。


    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拳。


    世界的有人钱这么多。


    多她一个怎么了。


    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收下那张签名啊啊啊啊！


    向观音菩萨佛祖忏悔五分钟后，文时悠看了眼消息。


    偶像云彻后援群里已经很热闹了，消息99+。


    “明天再努力打工吧。”文时悠默念，“今天要去拍我的宝贝了。”


    -


    深冬，南方的城市寒风呼啸，天空冷得阴沉。


    她快速只穿了薄款灰色毛衣套白色大衣，露出弧度漂亮的锁骨，胸前的纹身张牙舞爪。


    化完妆，又快速打了辆顺风车，拨通好友电话。


    “你到了吗？”文时悠问。


    “还没呢。”韩菁声音爽朗，透着不可遏制的兴奋，“不过我已经感受到热烈的气氛了！”


    “我还有十分钟，位置站好了吗。”


    “好了。”


    “OK。”


    下了车后迅速穿过两条街道，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强烈。


    文时悠来得很早。


    但现场已经挤了不少人。


    要不是提前找了占地儿的人，今天还真不一定能拍到。


    两人见面后一时都没说话，等相机彻底调试好后，她忽然开口：“对了，我昨晚梦到了沈言次。”


    “什么？”韩菁一震，一副“卧槽好羡慕为什么你有我没有”的神情，抓住手臂哐哐摇，“梦什么了，你梦见我老公什么了！”


    “梦见你老公的签名被人拿去当厕纸。”


    “？”


    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这其实是多年前的实情，正如她不好意思告诉韩菁，曾不幸和沈言次做过高中同学，还当过同桌。


    因为就算是梦，韩菁也会嫉妒：“这是哪位绝世大傻逼干出来的事！“


    文时悠：“……”


    VSC作为近几年忽然爆火的组合，实力与颜值并存，三个人各有各的优点。


    程岁泊虽然比另外两人略逊一筹，但为人幽默风趣，很容易圈粉，粉丝面最广。


    云彻作为年龄最大的队长，歌曲创作能力特别强，声线有如天籁，唱功了得。


    文时悠天生对温柔又强大的人没有抵抗力，很早便死心塌地。


    她家宝贝又高又帅又温柔，每年潜心创作，对粉丝好得不得了，哪像某些姓沈的，一年一个cp名，自己写的歌还没cp组合多。


    “cp又怎么了，纯属我们爱磕，平时也没见他有过分举动啊，就是他魅力大！和谁都非常配！”韩菁力争，“写歌怎么了，写歌只是我家言次多项才艺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沈言次和云彻比起来，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厉害的地方，用另一种文时悠不愿承认的词语来形容——就是全能。


    没错。


    唱跳乐器，谱曲写词，样样拿的出手。


    最重要的是，帅。


    人的审美各不相同，但他的帅，连黑子也无法否认。


    文时悠和韩菁作为好友。


    又是粉圈里的敌对。


    日常损着对方的心头爱，又能在下一秒奇妙地和好。


    今天是VSC代言的一支奢侈品商务拍摄。


    此刻大家等在楼外，顶着零度的寒冬与烈风，瑟瑟发抖又热血沸腾。


    一般情况下，傍晚的时候拍摄就该结束。


    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到8点还没动静。


    文时悠被冻得鼻尖通红，手指快结冰了。


    轻打喷嚏间，人群忽然激动，远处缓缓出现一道车影。


    “哪家的啊？”韩菁深长脖子，准备就绪。


    文时悠垫脚，眯着眼往来车的方向看去，很快辨认出：“车牌尾号666，你家的。”


    韩菁兴奋地叫了两声，对她说：“你还挺了解的嘛。”


    她不置可否，压低镜头。


    对偶像宝贝的对家了如指掌，才能在网络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而且能用高价给自己的商务车换成666尾号的车牌，这种骚操作也只有沈言次能干得出来。


    文时悠嗤了声。


    与此同时，车辆行驶在她不远处，摇下了车窗。


    沈言次俊美绝伦的侧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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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地落在文时悠眼底。


    那双漆黑到深邃的瞳孔，和昨晚的梦境一样，熟悉又陌生。


    “啊啊啊啊啊他是不是看的我们这边！！！”


    “啊啊啊啊老公！”


    “我家哥哥怎么能这么帅！！！”


    他笑得张扬又自信。


    在和自家粉丝打招呼。


    周围的尖叫声快要把她耳朵震破啦！


    文时悠深吸一口气，转向沈言次车的后面，试图找到自家偶像宝贝的身影。


    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


    文时悠不知道云彻因为补拍，自己要在这里等将近三个小时。


    韩菁将手机与卡接上，就坐在旁边开始修图。


    “你也不怕一会儿我家粉丝看见后，让你从这里滚出去。”文时悠看了她一眼。


    “滚就滚呗。”韩菁不在意，“到时候我就发一条微博，说云彻某些粉丝素质低下。”


    “……”


    天色越来越晚。


    大家冒着严寒，又站在风口，脸色已经格外苍白。


    文时悠缩在角落，双手缩在大衣的袖口里，快被冻成冰时，不远处又出现一辆车。


    不过是相反的方向。


    所有人先是疑惑，韩菁也停下修图的动作，朝车驶来的方向看去。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文时悠视力不错，没什么表情道，“红色的应援车，配上露腹肌的海报，骚到没边的动作，只有沈言次能做得出来。”


    “卧槽？”韩菁蹭的一下站起来。


    应援车居然停在云彻粉丝面前的街道上，最先从里面下来的是沈言次的助理，然后是工作人员。


    “天气太冷啦，云彻估计还得一小时才能出来。沈言次为现场的所有人都买了奶茶，不限粉丝，都能来领。”


    文时悠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神仙偶像，下班了还给大家买奶茶？”


    “那之前离开的自家粉丝不是很可惜。”


    “所以没有人离开啊！”韩菁说，“刚才老公特意摇下车窗就是告诉我们，一会儿有奶茶呢！我们怎么离开！”


    “……”文时悠一言难尽，“所以，你在这儿不走，不是因为等我？”


    “当然不是。”韩菁残酷地说，“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傻。”


    “……”


    所有人带着欣喜又善意的神情凑近，仿佛离开的沈言次是救世主。


    粉丝更是狂欢。


    韩菁递给她一杯。


    文时悠在尊严和温暖之间，誓死捍卫了前者。


    绝不喝对家的糖衣炮弹！


    韩菁看着她都冷，但又深知她的死鸭子嘴硬，只得诱惑道：“你真的不喝吗？桂花热奶茶呢。”


    文时悠看了一眼，不为所动：“不。”


    韩菁在纸杯上发现了奶茶名，又叫出来：“居然叫‘白月光’！好巧！”


    文时悠只觉得这人的戏一次比一次多，给粉丝买个奶茶，还挑个这么有话题度的：“白月光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们老公的白月光，就是带着桂花味吗。”


    文时悠：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有研究过沈言次的感情史。


    她想了想。


    高中时期，除了自己爱喝学校对面那家便宜大碗的桂花乌龙奶茶外，和他拉拉扯扯的那位女神，似乎和花香没什么关联。


    怎么还剽窃别人的爱好呢？


    看着韩菁开心的样子。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白月光让你这么高兴，你们粉丝团不该吃醋吗。”


    “吃什么醋啊哈哈哈哈哈，”韩菁笑道，“你不知道他自从早年采访说过被白月光打脸拒绝后，每次都会被我们拿来调侃吗，现在早就是我们内部梗了哈哈哈哈。”


    文时悠：……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他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