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娘找了个男伙计这事，村子几乎很快都知道了，对此表现激烈最为村中的男人们。


    村中妇人从最初不理解和说嘴，之后就是阴阳怪气，看得出的羡慕和向往，之后就很少议论程九娘的行径。


    而那些男人们从始至终都是对程九娘行事不满和不屑，说什么都有，但始终都是围绕着她做生意。


    因此俞长卿被雇这事，成了他们新的议论话题，远比出格做生意更加热衷。


    “九娘，听说你找了个男的当跑堂啊，方便不，不方便赵三哥跟你去啊~”


    “可不是，咱们村好哥哥可多，不比那小子强啊~”


    程九娘刚进村口，就又听到一顿不怀好意的话。


    九娘着实心累，俞长卿不过来了七八天，这些男人就围绕着不放，说什么都有，更难听的，姘头这词都能说出来了。


    似乎因为高辽不在贺江，这些男人总是肆无忌惮，以往就算是说什么都会避讳着，现在反而变本加厉。


    程九娘越想越气，停住要回家的脚步，冷冷撇向那群混不吝的男人，若无其事从一旁捡起几块石头，趁他们不在意便直接砸过去。


    “哎哟！”


    九娘心下一喜，心中有些得意，她这准头还不错，其中一块石头正好砸中刚才说嘴的男人额头。


    男人不免动怒，却见程九娘一副要吃人冷脸模样，也做了心虚样，狠狠瞪了一眼她踹手走了。


    程九娘冷笑，这些混不吝的东西也只会嘴上耍威风。


    回家后，九娘见到了面色难看的公婆对着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


    想必，又是哪个爱说嘴的婶子跟公婆说了她找俞长卿干活的事。


    “爹娘，可是听说了我雇人了？”


    “可不是听说了！要是不听人说，我们都不知道你趁着高辽不在，就敢找男人了。”


    高母尖酸刻薄的话落入程九娘耳中，纵然听了多次，始终让人不顺耳。


    “娘！这是什么话！我是您儿媳！说这种话，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程九娘早就掌握一套对付高母的法子，木着脸道：“别什么人说的您都信，还不是被牵着走，平白对家里人动怒，我雇的那人是个男子又如何？难道我雇个男子做生意有错？我铺子生意好，找个人怎么了？”


    高母脸涨通红，质问：“雇人你咋雇个男的，再不济找个女的也行啊！”


    程九娘冷笑：“我倒想找，您觉得这世道哪个女子会轻易出来做工？要不您在村子问问，哪家妇人敢出来？”


    高父沉默半晌，接话：“那也不能找个男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九娘心里翻白眼，面上却还维持着基本礼貌：“爹，我清者自清，若是谁想来论，那就直接打出去，我们是一家人，难道总是内讧，让别人看笑话？”


    高母白眼翻个十足，冷嘲热讽道：“你要是规规矩矩，哪里还用别人说嘴看笑话，仗着铺子生意好，你如今是越发硬气了。”


    “娘，我只是就事论事，您也是女子，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您如今还要成那些男人的帮凶不成？”


    高母动了动嘴，像是被戳中什么，破天荒没反驳。


    反倒是高父冷哼一声，语气难得带着怒气：“胡说八道什么！不像话！滚回屋去！”


    这话像是对着程九娘和高母说的。


    程九娘也不恼，直接转身回了偏屋，她对公公也算是看透些，只不过是如出一辙的男子，平日看似不管事，实则掌控着一切，婆母即便是刻薄，对高父趾高气扬，但她却在很多事上只能顺从公公。


    婆母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但她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九娘从高辽口中听过关于婆母的事，年轻时，也是性子直爽，可丈夫的不作为以及婆母的管控，让她成了这样。


    程九娘默默叹气，若是高辽也是公公一般，她只不过是下一个婆母，她对此是庆幸的，同时也对婆母有了理解和心疼。


    九娘对村中人的议论依旧保持着不作为的态度，她不能任由谣言愈演愈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不迟，那些造谣的人，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楼裕华不日便回了桐丘，他和程九娘定了日子，每年都会来贺江往来，同时他也在桐丘筹备糖水分号的事。


    程九娘也答应会在分号筹备好后，前往桐丘传授糖水制作之法。


    此时已到酉月底，高辽不日也要考完返回，只等着戌月底放榜。


    九娘原本是对现如今的日子十分满意的，也数着高辽回来的日子，但最近几天她却发现了一件事。


    她那位新雇来的跑堂总是时不时来她跟前凑，不经意就来和她说话，更是在关铺的时候偶尔提出要送她回家，尤其是在铺子中还有一位同样优秀的女子，更是尤为明显。


    程九娘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何况还是二嫁女，她看得出来俞长卿什么意思。


    九娘不理解，却也有意无意避开和俞长卿长时间接触，但这家伙像是发现她刻意躲避势头更猛了。


    就连琼娘都看出来，私下悄悄询问她。


    “我哪里想得到，不理解。”程九娘对俞长卿突然的示好真的不理解，若是论皮相，琼娘也不差，论优秀，都做工的女子，他怎么就看上她了。


    “老板娘，要不还是说清楚吧，别让人误会了，传出去对你不好。”琼娘不免担心俞长卿此举会败坏程九娘的名声。


    程九娘想起这段时间俞长卿的态度，不禁揉了揉额角，“我是得和他好好聊聊。”


    于是，当晚关了铺子，程九娘就和俞长卿面对面把话敞开聊。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你怎么想的？”


    俞长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睛却亮亮盯着程九娘，询问：“你看出来了，我，我......我就是喜欢你！”


    程九娘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倒是痛快。


    “你喜欢我什么？而且我们相处还不到一个月，你怎么就是想不开了？”


    俞长卿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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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却十分诚恳：“不是想不开，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其实起初来，就是因为听说了你，你作为女子，竟然不顾别人的目光开铺子，做生意，而且把铺子开得火爆，很厉害！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九娘十足没想到，这人竟然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来的，她竟然没看出来，不过也对，若是看出来，她也不会让人来了。


    程九娘想让他打消念头，于是直接说明了自己已经成亲，他们没可能。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争取，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和离再嫁的，成了亲不是问题。”俞长卿态度坚定，甚至根本不在意九娘成亲这事，反而激发了斗志。


    程九娘：“......”


    她默默闭了嘴，这小子连她成亲都不在乎，她在说什么都没用。


    程九娘不禁头疼，现如今再把人赶出去好像显得十足无情，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让他放弃。


    正在九娘犯愁俞长卿时，高辽回来了。


    高辽在邻城秋闱考试去了一月多，赶回来时已经戌月三，他心里惦记程九娘和爹娘，本想着回来之后就感觉和他们好好叙叙衷肠，却没想到，竟然听到村中人议论程九娘在外找姘头的话。


    “要我说，就是姘头情夫，趁着高辽不在偷腥呗。”


    “我听说那小子对程九娘可热情了，要说没事我都不信。”


    “诶，高辽走了一个多月，那程九娘不寂寞才怪呢，你说呢鲁大。”


    “可不是，程九娘这娘们我可太清楚了，不安分，幸亏我跟她和离，要不这帽子还不带我头.....啊！”


    鲁大石正和一群狐朋狗友聊搔起劲，结果话没说完下一刻就被人狠狠从后背踹了一脚，整个人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该死的！谁啊！”


    鲁大石顾不上疼，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就见高辽站在他身后，表情冷得吓人，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吞了。


    “鲁大石！你个畜牲！你敢编排九娘！”


    鲁大石冷笑，啐了一口，“老子编排她？！这可是千真万确！她都把人在铺子了，那小子对她可是殷勤，估计两人都睡一张床！你倒是被人扣了帽子给她说话！活该你当王八！”


    高辽眼中愤怒似是化成实质，紧紧握着拳，下一刻就和鲁大石缠斗在一块，一拳一拳落在鲁大石脸上。


    鲁大石也不是善茬，很快反击，出手够狠，对着高辽就庞庞几拳。


    两人都挂了彩，其中高辽受伤比较严重，他毕竟是读书人，又习过武，面对膀大腰圆的鲁大石很快就落了下风。


    “老子不打死你！敢踹老子！”


    “你个畜牲！不许编排我娘子！”


    ......


    直到村长闻讯赶来，命人分开，两人才算是歇了动手。


    程九娘收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赶来，她没想到，一月未见，她再见到高辽第一面，是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胳膊骨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