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满霜面上没有回应他，暗地里攥紧手中的拳头，隐隐有些怒意了。


    魇知道他不会回应自己，也不在乎，只是化作人形在他身后，伸手给他看了一个东西。


    他手中，是一块镜子，镜子里面是化作本体的夜清辉。


    夜清辉蜷缩在山洞的石头上，他渡劫似乎不是很顺利，整条龙很是不安，仿佛随时都能走火入魔。


    看了一眼，尘满霜就生气了。


    “你做了手脚。”


    魇只是一笑，撒手扔掉镜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却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尘仙尊这话就有些冤枉人了，你如何证明我做了什么？”


    “若是夜少主他自己心绪混乱，走火入魔也不为过。”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是尘满霜用胳膊肘打在他的胸膛上了。


    尘满霜懒得搭理他，顺势踹了他一脚，碍于魇没反应过来，这一脚直接将他踹退了好几步。


    尘满霜眼中已经被冰冷覆盖，缠在他指尖的琴弦无声的捆绑在魇的身上，他勾了勾指尖，声音同样是冷的不能再冷。


    “绞杀。”


    巨大的窒息感传来，连带着被割裂的感觉，让他喘不上气。


    尘满霜拽进琴弦，恨不得立马将他大卸八块，周身围绕着怒意，早被他压下的威压疯狂的四溢。


    “你这坨垃圾，也配议论他。”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语间，拉紧琴弦，琴弦附带着他的灵力一同灌进魇的这副躯体中。


    散发着白光的琴弦，如同扎进他的身体一样，痛的他满地打滚。


    尘满霜静静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直接狠心将他大卸八块。


    不等这抹分神逃跑，抬手化出一张符纸将他引入符纸封印起来。


    被他封印进符纸的魇显然不服气，骂骂咧咧的指责他。


    “尘满霜，你有本事放老子出来，咱俩单独较量。”


    尘满霜冷哼一声，抬手在符纸弹了一下，脸黑的要吃人，“闭嘴。”


    “再胡说八道，有你好看。”


    大抵是被他威胁到，魇不敢说话了。


    尘满霜又加了一道封印在符纸上，这才收好符纸，环顾四周一圈。


    正要抬手驱逐这里的魇气，先收到了沈清昀的传音。


    “大师，我已经找到魇气源头所在，我和云盛很快就能解决，不必担心。”


    得知他二人无事，尘满霜心里松了口气，余光瞥到地上碎掉的镜子，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碎片中没有他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魇的法术，不会看到他自己。


    想了想，心里一狠，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紧接着双指并拢注入些许灵力。


    “逆。”


    先看看夜清辉情况如何，至于其他，待他走出乾运城，去一趟魔界就是了。


    被他注入灵力的镜子碎片重新汇聚在一起，他看到了夜清辉的现状。


    整条龙依旧缩在石头上，与之不同的是，龙身不断的颤抖，背上的鳞片更是凸起，看样子已经快要失控了。


    尘满霜隔着镜子在他的龙背上抚摸几下，声音低沉沉的。


    “夜清辉，如果你连这个都渡不过去就别来见我了。”


    “我不理你了。”


    他像个在赌气的孩子，说着抱怨的话，眼里却是心疼。


    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镜子里面的夜清辉有那么一瞬间睁开了那双金色眼眸，又很快闭上。


    约莫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法术时间到了，他手中的镜子消散，尘满霜收好杂乱的心绪，站起身。


    似乎是沈清昀他们解决了魇气的源头，围绕在周围的魇气消散，迎接他的不是晴朗的天空，而是飘落的雪花。


    尘满霜已经见怪不怪，抬手接下一片雪花，恍惚间想起夜清辉的话。


    “我想，雪是暖的。”


    他嘴角无意勾起些许弧度，手心传来的凉意暗示他的雪花的融化。


    他抬起头，漫天飘舞的雪花逐渐变为鹅毛大雪，他站在雪中，任由雪花落了一身。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冷意。


    走神间，他好像看到了夜清辉。


    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夜清辉围在他身边给他煮茶。


    如今回过神，那人已经好几天不在了。


    再度联想到竹影昨天问他的问题，夜清辉的底细如何，那个人早就在他面前一露无疑了。


    从他下意识相信夜清辉的时候，他心里对夜清辉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而他心中生出的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此刻得到具象化。


    是他看到冰面出现裂痕，温暖的阳光洒在水面，是暖流划过，带动万物复苏，迎来春暖花开。


    终于，他下定决心承认了那个他不敢承认的答案。


    原来，是他心动。


    不是他不去摸夜清辉的底细，是他心中的那份信任给了他。


    是他，在和夜清辉相处的过程中，无意识选择了依靠他。


    亦是夜清辉带给他的暖意，导致他在潜移默化中无意识做出了微弱的改变。


    一直都是夜清辉在影响他。


    他的放任更是扩大了夜清辉的影响，才默默纵容了夜清辉的一些行为。


    雪越漂越大，一把出现在他头上的伞帮助他抵御了风雪。


    他抬眼，沈清昀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清昀只是微微一笑，“事情解决了，不必担心。”


    尘满霜回过神，接过他递过来的伞，点头应道：“还是多亏沈宗主找到魇气的源头才会顺利。”


    沈清昀摇摇头，“不敢当，如果不是大师你先进入乾运城，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


    尘满霜先进来以后，他们紧随其后，意外的是如姜云盛所说的那些人都不在城中。


    猜到人大抵是被尘满霜吸引走之后，他二人火速利用法术找魇气的源头。


    多亏姜云盛在城中留有追踪术，他二人找的也顺利。


    净化掉那源头之后，就找尘满霜了。


    这里的事情解决，尘满霜自不会过多停留。


    若是他不知道夜清辉现在什么情况还好，只可惜，他知道了。


    现在需要尽快赶到魔界去看看那人才对。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沈宗主，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过多停留了，善后之事就交给您了。”


    他有事，沈清昀更不会强留他，点点头，“好。”


    话说出去，又有些不舍，下意识唤他，“阿……”


    察觉自己失言，转而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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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大师，此后若有机会，可来浮生派喝上一杯茶。”


    尘满霜点头笑道：“有机会自然。”


    他如此回答，可他二人谁都清楚，这个情况怕是很难会有了。


    待尘满霜的身影消失在这里，沈清昀站在原地走了好一会儿的神，连姜云盛回来都没有发现。


    还是姜云盛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才让他回过神。


    “宗主。”


    沈清昀点点头，收好杂乱的思绪，正了面色。


    “既然解决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姜云盛看了一眼那个疯子离开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


    另一边，尘满霜刚走出乾运城。脚步匆匆的就往魔界赶，风雪愈烈，模糊了他的视线。


    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抬起头刚要指责撞到自己的那个人，便觉背后一种，他被人按到了怀里。


    紧接着，夜清辉的声音自他上方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尘满霜骤然睁大双眸，不自觉抓住夜清辉肩上的衣服，没敢抬头看他。


    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


    “你……不是在渡劫吗？”


    贸然出关，真的不会有事吗？


    对此，夜清辉没多说别的话，只道：“你出事了，我总归是要出来的。”


    尘满霜一听到他这话，瞬间就急了，抬起头对上夜清辉还有些苍白的面容，眼眶微微发红。


    夜清辉见人这样，还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自己胸膛先被尘满霜砸了一拳。


    尘满霜顺势指责他，“是不是傻，劫是说不渡就不渡的吗？”


    “贸然停止，出事了怎么办？”


    “你这家伙，做事怎么不考虑后果？”


    夜清辉听着这些，整个人都是愣的。他通过自己的龙鳞感应到尘满霜可能出事了，便强行出了山洞，看到人没事的时候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劈头盖脸得了尘满霜一顿骂。


    一时之间，他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了。


    他不说话，尘满霜心里的怨气无疑是更多了一下，抬手在这人肩上打了两下，全当泄愤了。


    夜清辉此时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在他这一巴掌落在肩上之前伸手抓住，语气有些无奈，又好似夹杂了些许宠溺。


    “好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会承担相应后果的。”


    说着说着，见尘满霜面色不对，火速转了话锋，“我没事的。”


    情期暂时是被他压制下去了，只不过，他大抵还是会化为本体一段时间。


    他的识海现在不是很稳定，还需要时间恢复。


    尘满霜盯了他一会儿，企图在他脸上发现说谎的痕迹，很遗憾，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夜清辉则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抬手布下一道护身结界，抚平尘满霜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温声道：“好了，你没有事，这里的事情又解决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语毕，察觉哪里不对，补充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念在这话他说的认真的份上，尘满霜应了。


    尽管如此，在他二人回到魔界的时候，刚踏进轻风崖，夜清辉就化做了一条胳膊大小的小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