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 98 章

作品:《臭小子,我和你爹是清白的

    等再醒来的时候,孟离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套干净衣裳,那是大红色的,居然是和她身量相等的喜服。


    她被绑住了手脚按在椅子上,面前是白天给她包子吃的妇人,和另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妇人指着孟离满脸堆笑的和那个男人说话:“乔员外,你看这货色不错吧?这容貌,跟乔小公子简直是天造地设啊!”


    当年的孟离还不到七岁,可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对劲,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一旁立刻有人拿了破布塞进她的嘴里,不让她说话。


    那位乔员外掰着孟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觉得这小妮子年纪虽然小,长得却很俊俏,便从腰封里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妇人。


    “行,人我带走了。”


    妇人用牙咬了咬,确定那银锭子是真的,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乔员外大气。”


    孟离被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抱着跟在乔员外身后,随行的还有十来个奴仆,看得出来乔员外的家底十分丰厚。


    原以为自己这是要被卖给人做童养媳,然而孟离却被带到了一处山坡上。


    山坡上挂满了白幡,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里面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面色死白的少年,才十来岁,身上也穿着大红的喜服。


    本就到了初冬,如今夜风袭来,孟离更觉得身上寒噤噤的。


    她瞪大了一双眼眸,挣扎得更加剧烈。


    扛着她的男人把她往棺材里一放,要拿出块盖头给她盖上,骂道:“能给我们少爷配冥婚,那是你的福气,不知道享福的贱胚子!”


    孟离被绑得结实,挣脱不开,只能疯狂扭动,把盖头都甩掉了。


    可乔员外一行人却只是看着,满脸冷漠。


    盯着孟离身边的少年看了许久,乔员外一抬手道:“封棺!”


    随即就有人把棺盖盖上,孟离被按回了棺材里,听到了钉棺的声音。


    那一锤锤仿佛不是砸在钉子上,而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棺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少年应该死了没多久,至少孟离闻不到腐臭味。


    可即便这样,孟离还是不能接受。


    她想起了自己逃出幽冥界的原因,就是因为拾祸逼她杀人,拾祸在她住所旁养了一个快死的人,养了很久……


    孟离的鼻腔里渐渐充满了那个人的身体不断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还有血腥气……


    孟离心里一阵恐慌,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棺材里扑腾挣扎,可是没有用,连钉棺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钉完了棺,该埋土了。


    孟离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嘴里的破布终于被吐掉,孟离大哭着呼救:“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不要被配冥婚!救救我!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很大声,外面的人也听到了。


    拿着铁锹正在埋土的一个仆从听见了,扭过头去看乔员外,眼神里透露着几分不忍,“老爷,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乔员外冷眼看着他,“我不能让峥儿走得孤孤单单,你们照做就是了。”


    少爷病逝之后,乔员外就变得格外阴沉暴戾,所以仆从哪怕于心不忍,但是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继续埋土。


    一锹一锹的黄土不断覆盖住漆黑的棺木。


    棺材里渐渐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孟离挣扎得筋疲力尽,知道求助无望后终于放弃了,心如死灰地躺到了乔家少爷的尸体旁边。


    她不想死,可没人来救她。


    她到底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又难过又害怕,在棺材里放声大哭。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棺材盖被掀飞,暖色的火光照了进来。


    孟离一时间不太适应这样的光,抬起手臂挡了挡,之后才慢慢挪开,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


    那是一位夫人,身上的彩缎绣满了繁复花纹,每一件首饰都要价不菲,还挺着个大肚子,但还是弯着腰朝着棺材里的她伸出手,“小妹妹,别怕,没事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黄鹂。


    孟离呆呆地看着她,像看着仙女。


    有人跳进棺材,解了孟离身上的绳子,抱着她站起身,孟离把手伸给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一使力就将她拉了上去。


    孟离这才知道外面现在是何等景象。


    乔员外一行人已经被制服,一个个的抱头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看着那位夫人的眼神又恨又不甘。


    孟离还记得盖棺之前乔员外那冷漠的眼神,现在看到他就害怕,连忙躲到了救自己的那位夫人身后。


    将人救了出来,姜枫晚让人给了乔员外银两做补偿,手下的人又催着快进城,她便带着孟离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很宽敞,也很暖和,铺了厚厚的褥子,和阴冷的棺材里全然不同。


    此时的孟离也和方才不同——上了马车后她就自己缩到了一个角落,看着姜枫晚的眼神也满是防备。


    她刚刚才吃过亏,没法不怕。


    姜枫晚知道她受了惊,所以见她这样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孟离依旧缩着,不出声。


    姜枫晚道:“我叫姜枫晚,是名剑山的人,名剑山的少掌门是我的丈夫。”


    孟离飞速思考,很快想到了:“是原江府的名剑山吗?”


    名剑山是原江府最大的门派,孟离听说过,听说上面都是好人。


    姜枫晚点点头,“对呀,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


    孟离抿了抿唇。


    白天那个妇人也是先帮了她,结果却卖了她。


    她还是有些警惕,盯着姜枫晚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南离原江府并不近,让一个孕妇特地从原江府到江南来,这着实折腾了点。


    “我丈夫在这儿有宅子,我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姜枫晚柔声道。


    孟离没有再问。


    她跟着姜枫晚进了城里一所雅致的院子,带进了一间温暖的厢房。


    厢房里烧着炭盆,点着沉木香,床边的小几上放着针线筐,里面是给小孩子做的虎头帽、婴儿鞋和小肚兜。


    夫人又让人拿来了药,要给孟离上药。


    孟离满脸防备,躲得老远,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警告:“你别碰我!”


    她现在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她先是信了拾祸,后来又信了那个妇人,每一次都是进了豺狼窝。


    姜枫晚见她突然这么凶,微微一愣,倏尔又笑了,柔声道:“你别怕,你受伤了,我只是想给你上药。你如果不放心,我把药放在这儿,你自己上,好不好?”


    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疼惜。


    这孩子还这么小,面上的防备却那么重,肯定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儿,姜枫晚又问:“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姜枫晚哄了许久,孟离才从藏着的角落里出来,让姜枫晚给她上药。


    她身上有不少淤青,额头和嘴角还被打得破了皮,药酒沾上去,她疼得直抽气,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姜枫晚因此动作更轻了,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跟她说话分她的心,问她父母在哪儿,怎么快过年了还一个人在外面,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又说着可怜,让她以后就跟着她。


    厨房做好了饭,孟离又跟姜枫晚一起吃饭,满桌的菜肴对她来说都是山珍海味,一整只烧肘子都被她吃完了,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


    这是她从幽冥界出来以后吃得最饱的一顿饭,她那时候觉得,死了也值了。


    姜枫晚拿着手帕给她擦嘴角的油渍,笑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吃那么饱,对身体不好。我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待会儿早点儿睡,明天我带你出去,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姜枫晚年纪不大,人又温柔和气,孟离感觉到了她是真的对自己好,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防备,就想讨好她,觉得跟其他人一样叫“夫人”过于生分,叫“阿姨”又把人叫老了,所以就喊她姐姐:“好,谢谢姐姐。”


    姜枫晚被她喊得欢喜,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让人带着她去睡觉。


    第二天姜枫晚果然带着她去街上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鞋子什么都有,见她看糖画看得眼馋,也给她买了。


    可是等回了院子,姜枫晚就发现,这孩子选的衣服都是深色的。


    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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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的衣服都是深色,所以孟离下意识选了深色。


    姜枫晚不知道这些,只是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总穿得这么暗做什么?我这儿有两匹浅色的料子,是我丈夫给我买的,正好给你做新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就去找来了两匹月白色的衣料,又给孟离量了尺寸,给她裁新衣服。


    以前慕丝云还在的时候,孟如青父子的衣服都是她做的,可是后来他们都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像这样,这么用心的给孟离做衣服。


    孟离坐在姜枫晚旁边,看着这位才相识的姐姐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缝制新衣,她眨了眨眼睛,问:“姐姐,这是你丈夫特地给你买的布料吗?”


    “是啊。”姜枫晚莞尔笑着,轻声道,“我丈夫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孟离不解道:“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呢?为什么要特地让你从原江府到这儿来过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多冷清。”


    她昨天听姜枫晚说了,这儿只是楚元昌临时置办出来的产业,暂时把姜枫晚安顿在这儿。


    姜枫晚道:“过年门派里迎来送往的,事情多,他怕我劳累,伤着身子,所以才把我送来这儿,让我清清静静的养胎,等过完年他就会来接我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不知道,楚元昌其实只是不想跟她一起过年,把她送来江南以后,楚元昌就不用再心口不一地去陪她,而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程双河。


    她做了楚元昌十六年妻子,却从来没有跟楚元昌一起过过年。


    她不知道的事,孟离自然也不知道。


    孟离双手交叠着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回忆起父母还在的时候,也轻轻笑了出来,“你们肯定很恩爱,和我爹娘一样,他们也很恩爱。”


    姜枫晚揉揉她的脑袋,突然“哎哟”叫了一声。


    她顿时紧张起来,问:“姐姐,你怎么了?”


    “孩子踢我了。”姜枫晚还带着几分天真的脸上却洋溢着将为人母的喜悦和慈爱,“这孩子精神头可真好,最近闹腾得很,一天要踢我好几次。”


    孟离张大了嘴巴,盯着姜枫晚圆圆的肚子发呆。


    她这样子太有趣,姜枫晚问:“你要不要摸摸?”


    孟离立刻抬头看着她,“我可以摸吗?”


    看到姜枫晚冲着自己微笑颔首,孟离吞咽了一下,大着胆子把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又踢了一下,正好踢在孟离手掌贴着的位置。


    孟离好像被吓到了,慌忙把手缩了回来,看看姜枫晚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掌心。


    “他在跟你玩儿呢。”姜枫晚轻轻抚着肚子,眉眼温柔,“可能是我最近跟他说话少,他无聊了,想让你陪他玩儿。”


    孟离觉得神奇,“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听别人说可以,所以我经常会跟他说说话,有时候他会回应我,就像这样踢我一下。”


    孟离“哇”了一声,“那我也可以跟他说话吗?”


    “可以啊。”


    孟离于是又把手掌贴了上去,跟姐姐肚子里的小生命说话:“等你出生了,我就是你小姨,小姨会好好保护你的!”


    姜枫晚被逗笑了,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子要是能跟自己回名剑山也不错,那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能有个玩伴。


    孟离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姜枫晚,“姐姐,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外甥还是外甥女啊?”


    她还真把自己当小姨了。


    姜枫晚“噗嗤”笑了,“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希望是男孩,元昌喜欢男孩。”


    楚元昌说,希望她能生个男孩,以后继承名剑山。


    楚元昌还说,女人生孩子伤身,不想让她辛苦第二次,所以希望她一举得男。


    每当想起这些,姜枫晚都觉得甜蜜。


    孟离欣喜道:“那就是我外甥了?姐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绝不让别人欺负他。”


    那个时候她还不满七岁,却做了这样的承诺。


    姜枫晚没有多想,稚子小儿一时兴起说出的话,谁会往心里去?


    可这句话,孟昭记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