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21


    “你做什么！”


    云织红了耳根，同时条件反射性地推开傅燃，压低声音，突然自己右脚被什么绊住，动弹不得。


    即便是杨明光离开，各位家长都走了零零星星，但是还有些动作慢点家长。


    就这么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人“调戏”。


    云织她脸皮薄，有几个家长都用异样的目光盯住，脸烧得慌。


    她下意识地低头，见傅燃坐的凳子腿上绑住自己的白色帆布鞋鞋带，以及某人脸上的坏笑，心里大概有了谱。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愠怒浮上眉梢，尽管这样捉弄她，云织心里却没有想要张嘴骂他。


    “傅燃，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云织好声好气地问，试图去解开自己的鞋带。


    “不缠着你也行，你也给我补课，考大学。”


    见状，傅燃迅速地跟拎小鸡似的，抓住她的后衣领，不让她弯腰。


    “......”


    这会儿，一股力量牵制住她。


    就这样云织半弯腰的身体被破僵持在半空中，她怔住了。


    很明显是不想让她解开鞋带。


    “答不答应？”傅燃问。


    原来是补课。


    云织忽地平静道：“......我会考虑。”她知道不能硬碰硬。


    眼前的少年，虽霸道嚣张，但似乎也是吃软不吃硬。


    越是有能让他崭露“锋芒”的机会，他越是来劲。


    顺他意，说不定有好的结果。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傅燃松开抓住她衣服的手，单手托住下巴颏，挑眉，饶有兴致地问：“考虑多久？”


    云织直起身，深呼吸，拧眉安静地陈述道：“......我说了，我会考虑。”


    为什么非要给个期限，如此咄咄逼人。


    沉默了，周围的空气莫名地凝固，教室也安静地可怕，原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彼此对视，就这么干巴巴绞住。


    柔和的阳光，从窗户悄悄倾泻下来，将少年毫无保留地笼罩在光里。


    被云织盯，他心里别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傅燃心跳漏掉一拍。


    他忽然俯身，扣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正眼看他。


    “云织，你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不能撒谎骗人么？”


    说话间，两人眼神交错复杂。


    可云织清晰地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鼓动声突突突，愈来愈强烈。


    她没撒谎。


    都是实话，包括她说考虑给他补课的事。


    心里不是滋味，云织恢复日常的冷淡平静，伸出手，将他的手用巧劲儿扣下，不用想，后脖颈肯定红了一大片。


    她咬咬牙：“我说考虑就是考虑，期限我给不了。”


    傅燃嗤笑了下，抱住手臂，一副胜券在握的胜利者姿态，眼尾上挑：“行啊，那我也不让你解开鞋带。”


    无理取闹。


    云织沉默了好一会儿。


    傅燃也跟她耗着。l


    就在傅燃手机来电，他正接电话时，云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争分夺秒，立刻，弯腰摁住子自己的鞋后跟，脚和鞋脱离。


    她直接脱掉那只绑在傅燃凳子腿上的鞋，挎起帆布包，往后马上退到过道。


    “喜欢？送你！”她撩起眼皮，瞥了眼凳子下刚穿没多久的新鞋，忍痛割爱。淡淡道。


    说完，等傅燃反应明白过来，人已经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了。


    傅燃低咒了句“shit”，弯腰把另外一只鞋给它解开，拿在手上，蹭得站起来，不走寻常路，翻窗直接追了上去。


    一高一矮地高低走路，云织不习惯。


    自己脱掉另外一只鞋，叹了口气，然后就顺手给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瞧见她一系列的举动，僵在原地，嘴角牵扯出一抹苦笑。


    他是有什么病毒吗？


    碰过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不过，他偏要“染指”她。


    光脚踩在了被烈日晒到滚烫的校园林荫路上，来往的学生和家长经过她，多多少少都会打量她。


    就在云织刚出教学楼，往校门口走，没成想，途中接到了陈素薇匆匆打来的电话。


    “妈妈。”云织停下脚步，温吞地问候。


    接下来的十分钟通话时间里，陈素薇的话，句句致命。


    在杨明光说他把云阳“写情书，早恋”这件事告诉陈素薇时，云织就已经猜到了。


    这场“言论”暴风雨，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不过，逃不掉，硬生生地完整地接住。


    果不其然，最后一顿训斥，她云织完完全全地成了陈素薇口中的“坏榜样”。


    总结一句就是：她，给云阳树立了一个崩坏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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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织恍若想起，自己在高中那会儿，学校里就有几个同学给她写情书，还经常趁她不经注意塞进她书包里。


    她记得周末放学回家，云阳那个时候还小，很贪玩儿，知道每次她回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零食。


    那次她忘记买了，云阳就进了她卧室翻她书包，把她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等到陈素薇回来后，有封情书就明目张胆地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当晚骂了云织一顿，还面壁思过了，说她带着云阳不学好。


    云织暗暗苦涩。


    电话里，陈素薇还在喋喋不休：“云织，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要是阳阳高考考不上名牌大学，你就永远别回来见我！”


    “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妈妈！妈——”


    云织忽地心里发慌，焦急想解释，结果一阵忙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嘟嘟——”


    她颓然地放下手机，一下子没绷住，蹲在地上，自己好累啊，脚心的灼热感也没能捂热她快要冻成寒冰的身体。


    云织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鼻腔酸涩想哭的念头。


    热泪盈眶，模糊地眼前的事物，突然觉得自己活着太累了，甚至头很疼。


    忽然头顶一片阴影落下来。


    云织缓缓抬头。


    “织织。”陆寒深有些心疼。


    他站在她面前，宽大的身体遮住了她头顶上的阳光。


    原来是陆寒深。


    她有那么一丝期待，希望是......


    某人。


    云织摇头挥散自己脑海中很危险的想法。


    “走吧。”云织调整了情绪，艰难地撑起身体站起来，虽然穿了袜子，但是路上的小石子也硌得疼。


    下一秒，陆寒深很主动地蹲在她面前，侧头说：“地面烫，我背你吧，车停在了学校外面，不让开进来，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他没有问，她的鞋子去哪儿了。


    云织斟酌了下，温吞应声“嗯”。


    说时迟那时快，傅燃快追到校门口时，脚步却被眼前所见停住了。


    深邃锐利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上。


    只见云织慢慢地攀上半蹲在她面前的陆寒深肩膀。


    与此同时，少年不屑和妒忌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天光下。


    “哐当——”


    一双白色帆布鞋被傅燃无情地扔进花坛边上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