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十二年间，长安城外。


    一白一红身影在漆黑静谧的林中缠斗，身影交错，刀剑声响，天雷相伴左右，却稀罕得无雨。


    黑夜中只见白衣女子冷厉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恨意，手中的霜华剑随着她的衣袖而舞动，抿唇道：“遇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口中的遇晚手中的白色镰刀泛着血红色，配上主人那桀骜不许的不屑笑容。


    镰刀的灵血性完全压制住了躁动的霜华剑。


    “自己都快死了，就别担忧本座了。”


    常夜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经脉处被那永夜之镰彻彻底底的砍断，暴欲的灵力支配着身体的生机，灵力总有用完的一天。


    就算死，能拉上眼前的红衣女子，倒也不亏。


    只是，她从未想过……


    遇晚的实力，会如此强悍，中了碧云醉都还能反杀她。真不愧是当年的冠绝天下的武学奇才。


    恐怕连父亲给她的任务，她也完不成了。


    即便这样想着，她手中挥动的剑也未曾在黑夜中断联过，眼中的狠意倒是让遇晚刮目相看。


    常夜本欲前往长安巫氏，打探妖域既开一事，路途却看到遇晚中毒，可真是老天送上门的机会。


    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蓝色和红色的灵力相互交织，如梦如幻，荧光闪烁林间，夜晚多了几分兴味。


    常夜手腕一转，毫不犹豫朝眼前红衣女子刺去。


    遇晚挥动手中镰刀，动作犹如逗猫咪一般无趣地逗弄着常夜，可冰冷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温情。


    她抬眸看了眼乌黑无光的天空，厌倦和不耐烦卷入她的心间。


    “无趣。”


    遇晚话音刚落，灵力挥动之间，强悍如斯的红光映照天际，也彻底腰斩了常夜所有的灵力。


    常夜神色如白纸一般挥洒空中，唇角扯动一抹牵强的笑容。身体便直直地朝下，像是一件破烂的垃圾一般往下坠。


    “砰”！


    一声落地。


    常夜强忍剧痛缓缓起身，将剑插在地上，支撑着她的身体，创伤的疼痛还是让她半跪在地，身形佝偻着，体内的灵力早已耗尽。神色凄美而苍白，身上的白衣早已染成了红色。


    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啪嗒啪嗒落在泥土上。


    遇晚只看了眼残败不堪的常夜，便随手一挥，镰刀缩进了她手腕处，天雷轰轰，似在感叹不公，少女仰头直直看着天际，身体一落而下。


    她闭上了眼睛，心间的灼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被自己亲生母亲下了毒。


    常夜残余的目光看着她往下坠落的身影，两人视线交汇而过，常夜一愣，遇晚眼中满是悲凉，没了想活下去的生机，常夜轻嘲，喃喃自语道：“终究是，天妒英才。”


    连老天都不忍让这么个天才遗留世间。


    虽不知遇晚为何求死，但内心对强者的孺慕还是让她忍不住感叹。


    想到一代天骄，域外的主人就这么自杀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内心除了是报仇雪恨的快感，更多还残留了惜意。


    常夜想着，又笑着摇了摇头，自己都快死了，居然还怜惜一个杀母仇人。


    静夜璀然，风响声动，带着彻骨的寒凉，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倒在了黑夜之下。


    常夜倒下，带着释怀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而遇晚，坠入山崖之下，没了踪迹。


    二十一世纪，芒种六月。


    一道浅眠呼声在寂静的卧室响起，一只垂在空中的手被灯光照得冷白，半个身子侧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眼角的乌青如同雨天的雾霭，紧蹙的眉头像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天雷轰轰，半夜暴雨连绵，淅沥的暴雨沿着透明的窗户哗啦留下，下墙的缝隙中仿佛闪着红光。


    ——滋~


    一道电流声在遇夜的脑海中响起，她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下意识伸手在空中，却抓了一把空气。


    突然失重的窒息感瞬间湮灭了她的睡虫。


    “啊，啊，啊，，啊，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空寂的洞内回响着，格外刺耳。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扑水声音。


    水淹没了她的鼻腔，窒息感扑鼻而来。


    没过一会，她就放弃了挣扎！潭水涌进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流水葬送了一块漂亮的琥珀。


    恍惚间，遇晚一睁眼便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一道机器声音在她上空响起。


    ——“欢迎宿主来到光武位面。我是002系统，接下来的旅途中我将会为您服务，保管伺候得您服服帖帖。”


    遇晚好半响都没有回话，头发上的水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眼中不耐烦的神色还未消退，脑中风暴还在消化《关于她不小心睡着穿越了这件事》，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一脸嘲笑道：“真没文化，原来，智能系统也会用错词。”


    ——“亲爱的，没有呢。”


    遇晚不屑的眼眸微微敛起，高昂着下巴，以上位者的姿态打量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像是腾云驾雾在空中。


    边打量边开口说道：“所以，你是哪个不要命的派来捉弄我？”


    ——“我来自十大宇宙第一百三十系的二号小系统，没有不要命。”


    机械的声音带着一抹委屈，犹如猫咪用它那柔软顺滑的毛发蹭过你的心间。


    ——“那天，本统心血来潮，想着.....”


    遇晚懒散地坐在地上，本就懒恹恹没睡醒的模样，如今多了一抹烦躁，唇角却还是笑意盈盈，眼底散发着唯我独尊的狂妄，海藻般的栗色微卷发披散在身后，乱糟糟的。


    “长话短说。”


    ——“你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遇晚怒意难扼，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漠然的面色有股压迫的狠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你在威胁我？”


    嗓音清脆悦耳，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嚣张跋扈，如同被毒蛇信子舔舐般毛骨悚然。


    系统还没来得及开口，遇晚的声音再次传来。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威胁我，我劝你识相点，送我回去。”


    少女浅浅笑着，语气却是趾高气昂，她轻蔑地扫视那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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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起手腕懒懒散散地拧着湿漉的衣裳。道：“另外，小心点，别让我抓到你。”


    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对系统的不屑与嘲讽。


    遇晚怡然自得的整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贴着身体十分不适。


    突然，白白的虚无空间实象化，变成了一栋栋高楼大厦，将遇晚置于高楼顶层，一双白色大手捆住她的腰，威胁道：“完成任务，还是摔下去？”


    高楼时隐时现，向下俯瞰满是车流和人群，遇晚估测有一百层高度。


    遇晚不屑一顾，眼睛眯着危险道：“我最讨厌选择题了，特别是知道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系统诱哄着她道：“那就乖乖执行任务吧，我会帮助你的”。


    “好啊，我选正确答案”遇晚微笑着，继续道：“摔下去。”


    系统怒了，抓住遇晚腰间的大手骤然松开，她如落叶归根，随风飘下。


    “砰！”


    血溅当场，上空出现一双红色深邃眼睛，正注视着她的狼狈。


    弱柳扶风之姿被血色侵染，平躺在血泊之中看着上空巨大的眼睛，唇角却是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它的无能。


    场景恢复到虚白，遇晚如起死回生般迅速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死亡的濒临感还历历在目。


    原来死，只有恐惧，没有疼痛。


    少女狭长漂亮的眸色阴翳了起来，往日里疏离娇贵的韵态也变得有些狠戾，阴森森的。


    系统声线温煦地又问：“选择死亡还是选择完成任务”。


    遇晚顿了好久，也确定了这不是全息影像，不是恶作剧，是真真正正的死亡窒息感。


    过了一会，她大笑着，整个明艳又张扬，道：“你这个…垃圾程序是从哪家下水道爬上来的，是没脑子转吗？”


    她嗤笑不屑的神情，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惹恼了系统。


    瞬间，遇晚置身在了车流间，繁华的都市之中，车流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穿梭在高楼大厦与霓虹灯影。


    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天边还残留着几抹绚烂的晚霞，街道上便已迎来了晚高峰。


    一辆辆汽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轿车之间夹杂着几辆公交车。


    系统又问：“选择被撞死还是选择做任务？”


    而，遇晚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影变得虚化，一道道车身穿过她的身体，她仿佛是个无法归家的旅人，在这灯红酒绿，灯火阑珊百家和睦之中，极其孤寂不适。


    遇晚烦躁地看着天空之上的巨眼，神态恶劣，语气不耐道：“还要问？烦不烦？选一百次，一万次，我的答案都不变”。


    身体实化。


    车像是没看到少女，又像是来不及刹车，直直的撞了过去，遇晚只感觉耳边风声骤起，瞬间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气中炸响。


    少女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


    车笛声，人流声，各种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意识开始模糊，遇晚试图再多看看这车水马龙。